迈出方府大门,她不免心中一阵难过。
这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她早就料到莹烛的婚姻是场悲剧,可是,她万万没料到,这场悲剧,竟是如此痛彻心扉。
心,似乎被谁狠狠地揪住,令她无力呼吸。
街道上,依旧拥挤、依旧喧闹。只是,在这喧哗的人群中,自己却显得倍加凄凉。
她这么做,对吗?
虽然,这样做可以暂时地慑住方凌卿,可是,她明白这样做会给莹烛带来的伤害。就算方凌卿被迫对莹烛好,那,也不会是她想要的爱情吧?
爱情,一旦消失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威逼也好、强求也好,都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无妄之爱罢了。
扪心自问,她适才的举动,看似为了莹烛,其实更多的还是为她自己吧?
虽然,她并没发现谁在跟踪自己。不过,凭她的直觉,绝对不会错。
既然萧鼎柏特地下令不让自己外出,那萧皑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出门呢?她相信,此时的自己,一定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中。
刚才在方府,也不例外。
尽管她到方府是为了看望莹烛。可是,毕竟方凌卿是齐王爷的手下。倘若适才她支开莹烛,与方凌卿二人在房内独处,那萧鼎柏又怎会不起疑心?
另外,她也坚信,就算方凌卿再如何虐待莹烛,莹烛也不会将此事说漏半分的。
在妖颜阁待了这么多年,她对莹烛的xìng格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女子,苦苦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的安定生活罢了。为了与方凌卿的那一纸婚约,她可以抛开自尊、抛开一切。
这样的她,是断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她夫君的事的。哪怕是要献出自己的生命。
西子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她,又一次利用了莹烛。
也不知在街上晃悠了多久。回到萧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幽深庭院,依旧是一片寂静凄凉。
黄昏独对黄花,消瘦尽,有谁知?
她呆呆地抬起头,望着小径深处那个小屋。
那个虽在萧府内,却与萧府隔绝的小屋。一如身在萧府,却与萧府相隔绝的她。
只是,为什么此刻,这小屋的房门却是开着的?
究竟是谁,会在这时候来找她?
走到门边,她的神情顿时一闪,目光落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身上。
风度翩翩的相貌、放荡不拘的神情。
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微笑。
见她回来了,萧洋立刻站起身来。
“姑娘上哪儿去了?”
她没理会他,只是径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萧洋并不在意她的语气,依旧笑脸相迎:“姑娘言重了。萧某只是想说,姑娘要是想外出游玩,大可叫上萧某。萧某一定奉陪。”
听他这么说,西子不禁轻蔑一笑。
“萧公子的盛情,西子可接受不起。这大过节的,萧公子不去陪满堂宾客,怎么倒有闲心在西子房内独自饮酒了?”
萧洋看着她,桀骜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少有的温柔。
“堂上皆是家父的宾客。而萧洋的宾客只有西子姑娘一名。”
听到这话,西子心中不禁微微一怔。她垂下头,避开萧洋的眼神。
这等花言巧语,她早就听得过多了。只是为何此时此刻,她竟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动?
阅人无数的她,自信能辨得清男子的真心与假意。适才萧洋的眼神,竟然真诚得令她心痛。
萧洋似乎没看出她心中的触动,只是顾自走到门边,看着满院的景sè感慨:“孤院落rì残霞,轻烟老树黄花。面对如此佳景,怎能不饮上一杯?”
说罢,他回过头,微笑看着西子:“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奉陪呢?”
西子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暮sè下,庭院的一切皆被映照成金sè。而余晖中的他,优雅、高贵,在这金sè世界的衬托下,竟有了一种王者之气。
“好啊。”这声回答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只是,眼前的他,竟让自己无法拒绝。
真该死,又败给他了。
*枝头、晚烟浊酒。
萧洋命人端来酒菜,摆放在庭院内的石桌上。之后,他将酒杯斟满,对西子说道:“西子姑娘,萧某先敬上你一杯。这几rì在下琐事缠身,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西子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真是假,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杯酒,应该是西子敬萧公子才是。如此佳节,能陪西子饮酒的,也只有萧公子了。”
见她这么说,萧洋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此佳节,如此佳景,如此佳人。萧某能有此福分,还真得感激上苍。”萧洋放下杯盏,微笑看着西子。
黄昏下,美酒佳人,共惜秋暮。
人生二十五载,几经漂泊、几经辗转。他的一生,早就注定将是曲折多艰。一直以为,淡泊的生活,是太昂贵的奢侈品,他要不起。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何竟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半年前,在西湖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她非一般女子。在她身边,他总是觉得莫名的不安。这个女子太强,强到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应对自如。
就如此刻,她能让自己感觉到安详一般。她,总是能出乎自己的意料。
追求了这么多年的名利,竟比不上眼前女子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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