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人在比较实战就显出明显的差距了,卢天焦的实战能力更强,抓住时机一战取胜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抵挡还手机会,最终令李观鱼惨败而归,夺命刀对幻影剑再次取得完胜,通过这次战斗至少说明,实际的相斗并不能完全依靠武功修为来衡量,实战情况复杂的很,百战无敌的人物往往是不仅具有高强实力的人,而且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实际战斗环境中掌握一切攻杀对手,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
桃花凉亭一战,失败结局说明了自己武功不足之处,这是个惨痛的教训,让李观鱼不得不重新审视,从失败中得到经验和提升。他经过白胜男鼓励开导,重新拾回自信,决定要和对手再决胜负,清醒过来的这些天虽然一直躺在床上表面不露,可是内心却回想和劲敌交手的情景,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重新思考自己剑法的不足之处,以日后用来对付夺命刀。
他经过反复思虑认识到了卢天焦的厉害之处,这个人的刀法表面上看似简单直接,没有技巧,可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回事,而是将所有的攻击和变化融入快速进攻之中,刀招匹炼,杀机凌厉,完全一出刀就是直接取人性命,杀人溅血,绝不会给对手留有反击自己的机会,一刀既出便是见血夺命,即便不能杀敌也要最大程度伤敌占据优势,所以此人的攻击才会十分凌厉狠辣,表面看上去这人好似出手冷酷绝情,其实是他的武功特点所在,夺命刀果然人如其刀,名符其实,半点不假。
自己日后必定还要与他一战,如果要想取胜就必须先能够抵挡住对方刚开始凌厉强悍的刀法招数,否则就难以战胜他,不过想要一开始就抵挡住夺命刀的攻击谈何容易,这件事实在很难做到。
李观鱼这些日子苦苦思索不得解法,始终苦恼。
他又认识到卢天焦取胜自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内力高强,修为也在自己之上。
内力的差距,可是实打实的差距,不是任何招数和技巧能够轻易弥补的。
卢天焦能够三刀连败他,每一次出刀的刀劲都沉稳有力,一招连接一招没有丝毫停顿缓息,强悍凶狠到极点,所以才能在短短三招内将他击败,这不是靠投机取巧,偷袭制胜,完全是依靠自身实力取胜。
这一点,李观鱼尽管输在他手下,可也不得不承认。
夺命刀能够威震武林无敌于天下,的确不是一般人,先不说他的实战能力和刀法厉害,单论其深厚的内力修为,武林中就少有人能够相比,其他人想要胜他,谈何容易!
中国武功有一个很重要特点,就是学武人所练的内力,这两个字对于学武人来说十分重要,不可或缺。所谓内力便是学武人所练武功的力量基础,施展武功的依靠,每个人修炼和培养内力的方式各有不同,千差万别,不过内力的来源归根结底都是一样,一个学武人的内力修为虽不能完全代表其武功全部,不过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实力的高低。
清朝时期,中国的整体武功和以往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尤其到了清末后期,武功更是日渐衰微远不如当初鼎盛。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时候的武功依然在本质上和以往的武功一样,没有太大差异,内力依旧是一个学武人必不可少的基础。
无论是刘风尘还是卢天焦这等一流高手,都拥有过人的内力修为,才能使其武功超绝天下,纵横于江湖武林罕有人能敌。
对此,李观鱼十分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制胜克敌,他虽然输给了夺命刀,但是只要他重获信心,对手实力虽强,日后也未必没有机会战胜对方。
有了这些心意,他自然想先逃跑保命,日后寻找机会再和对手相斗的念头,当务之急是修养复元伤势,自己的身体需要一个能够长时间休养的稳定地方,可是这里紧邻清廷官府势力,清兵到处悬赏要捉拿他和白胜男两人,若是再安安稳稳呆在这里,莫不成非要坐等人上门来抓。
瞧着外面的天色渐晚,他便决定走,也不顾身上的伤。
“诶,诶,你的伤还没好,这么着急走干么?要不先呆几天,等外面情势不妙了,咱们再逃也不迟!”白胜男见他翻翻滚滚地下了床,怕影响了他的伤势,连忙上前伸手搀扶。
李观鱼一笑:“那时候再逃?等到那时候还不成了一个被人憋在床上的贼王八,干瞪眼睛瞧人家来抓自己,我可傻不到那种程度,你快扶了我,咱们一起离开这里。”他嘴里一面絮絮叨叨,一面伸手扶住白胜男的胳膊,想从床上站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右手左脚,嘴角又开始抽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活该,谁叫你这么性急,不听我的话。你这人就是多心眼,蒋家大哥大嫂对咱们这么好,你还不相信人家,你若是走就自己走,我可不理会你!”白胜男心中不满,可还是双手紧紧扶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个行动不好真的弄伤了手脚。
“我本来就光明磊落,怕这些做甚?”
他脸上一笑,毫不在意,“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你要这么说,那就当我是个无耻卑鄙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不珍惜别人的好意,唉,没办法,为了保命安全说不得只能当回小人了!白大小姐,你跟我这小人呆在一起可没玷污了高贵的身份罢?哈哈,咱们事不宜迟,今晚就走,老子这次左脚有伤,就右脚单足点地,来他一个凌空飞渡纵越出落霞山,不理会尘世缠绕,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西天会见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当神仙逍遥快活去喽!”
他嘴上这般说着,可是手脚始终没停,没受伤的左手和右脚强自支撑身子行动,不顾伤口剧痛,既然决心日后报仇杀敌,现在就要无比珍惜自己这条性命,半点不能有差失,若是这条性命没了,日后拿什么再去找对手相斗报仇?
白胜男见他又开始说话不着调起来,啐了一口,轻笑道:“你是小人那倒不一定,不过我瞧是个痴傻呆子倒是不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你当你是孙悟空在世么?”嘴上这么说,却知道他们两人一旦被夺命刀的人搜寻到,下场定然不堪,当下也不敢怠慢,便动身收拾,准备听他的话今晚离开,想起这些天蒋海山和崔慧娟夫妇对自己两人的照顾之情,毕竟这般走了有些不舍,便打算临走时再亲自拿出身上的银子酬谢对方,方才能够安心。
两人在屋里还未如何动身,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喧杂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到来,白胜男顿生警觉,立即先提着长剑走了出来,正好和迎面进来的崔慧娟差点撞个满怀,白胜男惊问道:“嫂子,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崔慧娟还未说话,蒋海山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叫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这次比上次的人更多,瞧样子好像是来咱们这里抓人的!”白胜男大吃一惊,不用问也知道是官府派来搜寻到这里的人,她连忙奔到屋里面告诉李观鱼。
“什么,又有官兵来这里了,定然是夺命刀手下的人!”
李观鱼脸色微动,随即恢复了平静,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他们早晚也得过来,没想到对方这些王八羔子倒是动作快得很,咱们还未来得及动身逃跑,他们的爪子就摸到这里来了!”
白胜男秀眉蹙起,眼神凝聚,伸手拿了放在李观鱼旁边的那柄秋水涟漪剑,就准备走出外面出手抵挡对方,她知道李观鱼如今身受重伤不能行动,若是被前来的人闯进定然会落到对方手上,自己现在伤势已好,无论如何也得守护在这里,不能让对方轻易进来拿人。可是凭直觉,这时似乎突然感到有一丝冷冷肃杀之气到来,不禁一个寒颤,打个咯噔,这股杀气感觉十分熟悉令她感到说不出的惧意,虽然还未见到来人,可是只凭这股带来的气息已经知道究竟是谁到了这里。
外面夜色,熊熊的火焰渲染亮了周围黑漆漆的环境,一大队步伐整齐的清兵手握刀枪,阵容严正地来到这里,有数百人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马背上骑着一人,身穿黑衣黑袍,腰间挎刀,面色黑硬,脸形显得有些消瘦,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正是卢天焦。
他身后跟随着十多骑马,马上的人衣装劲束,携带兵刃,个个精神抖擞,全都是清廷侍卫,一共整整十四个人,后面聚集在一起的火把照耀闪亮,映照得这一片黑夜好似白昼,声势甚是浩大。
卢天焦上次没有抓到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更没有得到那张重要的地图,不能完成曾国藩交给他的命令,自然绝不会轻易放过两人,当时在大雨之中追失对方,虽然一时难以搜寻到躲藏起来的两人,不过他知道李观鱼在自己手下受了重伤,定然不会逃出落霞山。
他回去江西向曾国藩复命,见曾国藩不仅没有责备自己办事失利,而且反而重赏提升自己,感激之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曾国藩想要得到的那张地图为其夺到手中,便又马不停蹄带人从江西赶到这里,定要捉拿住逃走的李观鱼两人。他甚有心计,急于复命临走之时命令手下清兵包围封锁了整个山的进出道路,严加盘查,悬赏捉拿目标,然后只身奔赴江西南昌。
如今他又再次从江西赶到这里,上次他手下的清廷侍卫损失殆尽,这次曾国藩又给他调来了十四名一等侍卫,为其所用,这次的十四名侍卫加上之前的二十二名侍卫,正好一共三十六人。当初咸丰皇帝从天下精选出的七十二名高手,除了留在京中的三十六名御前侍卫,其余派发给曾国藩所用的三十六名一等侍卫尽数都被调遣到了卢天焦手下,可谓势力强盛,无人能轻易抵挡。
这次,卢天焦亲自派兵上山第二次大规模搜寻起来,一草一木,一人一户也不放过,就是躲到草丛里的兔子也能揪出来,不抓到人誓不罢休。
这里是湖南省境,正是湘军的势力范围,也是南方湘军的根据地。
曾国藩在这里自然有足够的势力。
卢天焦是曾国藩手下心腹,带有他的令牌,号令之下自然轻易就从地方官府手中暂时借调来了大批官兵,他命令调来的清兵包围落霞山周边,封锁住山道路口,然后亲自带领手下的精锐人马上山,在这一带开始密集搜索,比上次搜寻更彻底,一处地方也不轻易放过。
李观鱼和白胜男躲藏在蒋海山夫妇家中,见到卢天焦竟然亲自带领人马搜寻到这里来,都是大吃一惊,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付。对方势力太强他们区区两个人实在难以抵挡,眼前唯一的路除了躲藏逃避外再无其他。
眼见外面火把嘹亮,人声马蹄响动,嘈杂喧哗,大队清兵临近,蒋海山慌张道:“媳妇,现在外面的人都快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崔慧娟也甚是惊慌,瞧向白胜男对她道:“妹子,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抓你们俩,你们肯定是逃不出去了,不如先往我家的菜窖躲藏,或许这些人进来搜不到你们。”
白胜男点头答应。
“不行,我们不能往菜窖里面躲藏!”李观鱼不同意,说道:“若是清兵搜到了那里,我们两人被困在里面除了束手就擒再无其他逃生余地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离开这里,到外面山林中躲藏,现在天色已黑,那些清兵就算人多也未必能搜寻到我们两人。”
白胜男觉得他的话有理,便点头答应。
“师妹,现在事不宜迟!你扶着我,咱们赶紧逃走!”他奋力挣扎站起身来,让她带着那柄秋水涟漪剑,情况危急,白胜男来不及思索,转身搀扶住他,然后一起走出门外。
两人出了房门,蒋海山和崔慧娟夫妇亲自送出来。
当此情形被迫分别,双方都不舍。
“妹子,李兄弟,你们两人可要小心!”崔慧娟瞧着两人说道。
白胜男转过头来,一手扶着李观鱼,一手从怀中掏出银子,道:“大哥,嫂子,我们走了,你们也保重。胜男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对我师兄的救命照顾。这些银子不成敬意,你们收下,算是我们的感谢之情。”
“哎呀,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快点走,这些银子我们不要。”
崔慧娟见了连忙走上前,拦住了她,“咱们能够在这里萍水相逢,相处一段时间也算是修来的缘分,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银子我们不能要,你们快些走吧,再不快点走,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白胜男目光闪动,无言说出感激之情,瞧了她一眼,“嫂子,大哥,那你们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李观鱼见到他们夫妇两人在关键时刻倾心相助自己,而之前自己无端怀疑对方,觉得甚是过意不去,说道:“大哥,嫂子,之前我对你们的误会,还望你们两人不要记在心里,我李观鱼知恩图报,今日若是逃得过这一劫,日后定然前来回报你们两位,咱们就此别过。”
蒋海山对他笑道:“李兄弟,等你再回来的时候记得还来找我喝酒,俺还没和你喝够呢。”
李观鱼听了,立即爽朗一笑,“蒋大哥放心,小弟自然记得!这些日子有伤在身,兄弟陪不了你喝酒,等到日后若有机会我李观鱼再来拜访叨扰,咱们两人定然再痛痛快快喝一场,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哈哈哈!”
白胜男搀扶他不敢丝毫怠慢,两人直接从后门离去了。
瞧着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漆黑夜色的山林荒野之中,蒋海山和崔慧娟站在后院门口都禁不住一阵失神,感到有些恍然若失。
目视两人逃去,蒋海山夫妇这才走了回去。
刚刚走到大门口,外面的大队人马就到了这里,阵阵剧烈敲门声响,紧跟轰的一声大门就被人撞开,便有大批清兵持着兵刃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脚步纷纷,兵刃晃晃,火把雄雄,上百人马拥簇进来,声势慑人。
蒋海山夫妻没有见到过这般强大阵势,站在那里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瞧着对方,眼睁睁瞧着被大队清兵包围起来,不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候清兵队伍前面,一个身材直挺,脸颊消瘦的黑衣人迈着脚步走了过来,腰间挎刀,含着精光的眼睛注视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略微扫视了一遍院子四周,开口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受伤的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子来到过?”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阴沉之意。
崔慧娟瞧到对方冷冽神情,忐忑不安,不敢开口回答。
蒋四海镇定下来,知道绝不能透露出逃走的两人信息,稍稍顿了顿,便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们是山里人家,住处偏僻,从没有别的人来过,只有俺和媳妇两个人住。”
“嗯?”
卢天焦听了,凝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四周火把熊熊,兵刃耀眼闪亮,气氛显得压抑,面对众多清兵人马,蒋海山夫妇不敢开口再说一句话。
卢天焦侧头瞧了瞧四周,亲自手握单刀察看整个院子和房屋,然后迈步走进了正堂的屋内,看到里屋有一张床,这时候忽然目光微动,伸臂用手中的刀柄轻轻一抖开适才李观鱼所躺的地方,床上有刚才人躺过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一块刚刚拆下不久用来包扎伤口所用的白色带血布条。
“这是什么?”
他眼神立即一动,浑身透射出一股杀气,转头视向了外面。
夜色山林中
白胜男正扶着李观鱼急急忙忙奔行着,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人的惨呼嘶号,似乎是蒋海山的声音,两人猛然听到不禁都是一动,心知不妙,便立即停下,转头向山下院落望去,接着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音,好像是崔慧娟的声音。
李观鱼眉头蹙动,料想定然是刚才离开的蒋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怔立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迎面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虽然相距比较远,却是气力充沛,好似一道锋刃穿透了黑色包围的夜幕,十分清晰,“李观鱼,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就藏在这里,不想死的就赶紧乖乖地出来,把那张地图给我交出来!哼哼,偷偷摸摸,当个缩头乌龟算什么?要是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把最后剩下这个女的也杀了,瞧你到底敢不敢出来!”话语带着狠毒凶残之意,正是卢天焦的声音。
白胜男一顿,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蒋海山夫妇受到牵连,蒋海山只怕已经遭难,余下的崔慧娟也凶多吉少,卢天焦的话喊得清清楚楚,他就在那里拿着剩下的一条人命要挟他们两人乖乖地显身走回去,交出身上的地图,若是他们不出来,崔慧娟也凶多吉少。
刚才的夜晚惨叫声显得份外凄厉无辜,显然蒋海山已经遭到对方毒手。
想起临走时候,蒋海山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李观鱼忽然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气血有些上冲不听使唤,身子发软。听到卢天焦的话,仇人的话语清清楚楚,居然这般凶狠歹毒用无辜人命要挟自己,想到蒋海山无辜惨死,他目中射出怒芒,心底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勃然发出,苍白的脸上涌出一股血红,再也忍耐不住,决心要和对方拼命同归于尽,怒声对白胜男道:“这个人出手歹毒,乱伤人命,我要和这人最后决一死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说着,就要甩开白胜男的扶助,转身向后走去。
白胜男一惊,立即伸手抓住他,“师兄,你不能过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们人多势众,你现在根本不是对手,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你给我走开!”李观鱼气怒,不肯听从。
“你冷静一下,你现在就是过去了也没一点用。”
白胜男情知夺命刀的厉害,哪里肯让他白白去送死,仍然紧紧抓住他。
李观鱼大怒,挥起没有伤残的左臂,奋起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她的束缚,转而瞪视向她:“现在人命关天,我堂堂男儿汉岂能让无辜之人因为我白白送命!这个人凶狠歹毒,是个禽兽!他杀了我的师父,又废掉我的手脚,现在又乱伤人命,我和这人仇恨不共戴天,今天我就算最后死在这里也要回去和那个恶人拼个死活,拖他下地狱!”
白胜男吃惊,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师兄,你不能,不能去白白送死!”
“你给我滚开,堂堂男子汉怕什么死,我送不送死关你什么事!”眼见她始终紧紧拉扯着自己,李观鱼的倔强脾气爆发出来,师父死去的仇恨,还有自己惨败在对方手下曾经受到的悲痛耻辱,此时此刻完全在心底爆发出来,怒气超过了一切,只想取那夺命刀的性命,不顾白胜男竭力劝阻,要在这一刻用自己的剑向对手讨回来,哪怕最后送了命。
白胜男紧紧拉住他,却由不得他的力气大,眼看就要拉扯不住,又听到他刚才对自己口出粗话,顿时恼怒,心底一股怒气也不由生出,双手猛然一松,李观鱼失去了她的扶持,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一步,就碰地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幸好没有碰到残伤的左脚,在那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是站不起身。
白胜男站在那里,见到他这般样子,忍住了不理会,冷然一笑,嘲道:“好,我放你走,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人,给你乖乖的闪开就是。可是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走路都走不了,比个残废的人也好不到哪里,还要找人报仇送命,好,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报仇去,如何斗得过那人,你去啊,看看谁会将你瞧在眼里!”
李观鱼摔落在地,挣扎起不来,这时听了她的话,忽然微微一怔,瞧着在她手中拿着的那柄长剑,脸色逐渐黯淡沉寂下来,神情一阵说不出的失望落寞,先前眼底腾出的最后一点怒火也熄灭下去,重新被污浊蒙蔽住,嘴里喃喃地道:“我现在是个残废人,谁会将我瞧在眼里···我什么时候能报仇,什么时候报仇···”眼底生出绝望。
白胜男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瞧着他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伤痛,便又走过去扶住他,柔声开口道:“师兄,你现在这般模样武功也使不上,就算是个男子汉又能怎样,谁会将你瞧在眼里。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是实力分胜负,你现在失败了,纵然心里苦痛谁又会在意你?如今前去只不过白送自己的命罢了,那个夺命刀狡猾的很,现在夜里不好寻到你就想用话要挟你出来,你想出去送死,他正求之不得,你万不可上了他的当!”
李观鱼心底猛然一动,明白她说得有道理,怔怔地瞧着地面,神情凄凉,紧握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白胜男有些心疼地瞧了他一眼,无话可说,缓缓搀扶起他,对他道:“咱们走吧。”
李观鱼面色平静,似乎全部失去了斗志,再不说一句话,扶在白胜男身上只是茫茫然地瞧着远处。
白胜男默然地扶着他,回头瞧了瞧后面的宅院继续向前努力行去,两人最终离开了这里。
不多久,卢天焦见到李观鱼不肯中他的激将计,就是不露头,无奈又带着人马走了出来,冷然瞧向四周的漆黑山林,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到了那里,目光睁起,更是恼怒异常,浑身杀气腾腾,森然一笑,回头命令道:“去,给我一把火烧了这里,全部烧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清兵不敢怠慢,立即就有数十人奔上前将手里的火把投掷过去,不一刻熊熊火焰就点燃了面前的整座宅院,燃烧尽了一切,也吞噬了死在里面的蒋海山夫妇,令人瞧着唏嘘不已。
卢天焦没有找到人,杀气未尽,一挥手沉声喝道:“给我搜,一定要抓到逃掉的那两个人,把地图夺回来。”
大队清兵人马听令,立即纷纷奔动,火把摇晃,分开到处在四周的山林搜寻目标踪迹,不肯放过一个地方。
白胜男带着李观鱼走在漆黑山林的曲折小道,到了一处山间小溪峡谷处,她回头望见上方山林到处是搜寻他们踪迹的清兵火把和脚步杂乱声音,为了保险起见想出一个摆脱追兵的办法,便稍稍放下李观鱼,用随身的绸布团团包好他的左脚踝处,以保护脚踝伤处,让他躺下身子先顺着峡谷坡道缓缓滚下去,山道坡度不大,没有障碍树木伤不到他,然后自己也紧跟在他后面顺着坡道滑落下去。
夜色漆黑,风吹树林,两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下了山坡,借着夜色和树林掩护暂时摆脱了清兵的追寻。
上面搜查的清兵兀自四处盲目走动,却不知道白胜男两人已经逃了出去。
清晨时分,躲在暗处的白胜男瞧到清兵人马远去,便想带着李观鱼走到山下,寻到当初自己来到这时借宿的人家,那里有自己的马匹,只要两人上了马,离开这里就更容易。
两人到了山下,李观鱼忽然道:“且先等一下。”
白胜男一怔,停下脚步。
李观鱼静然道:“蒋家哥嫂真心照顾咱们,我却无端怀疑他们,是我不对,虽然我现在救不了他们,但是至少也要给他们找个地方纪念,算是略表心意。”
两人在附近寻了个地方堆起一个小土堆,又找块青石竖在前面,权当墓碑,算是纪念蒋海山夫妇的地方,弄好以后,李观鱼坐在对面,怔怔地瞧着树立的墓碑不语,面色淡然,回想起临走时蒋海山与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若能日后回来和他两人一起喝酒,不醉不休,可惜如今无法再实现了,让人嘘喻感伤,忽然悲从衷来,伸手扶住青石墓碑大哭了一场。
白胜男见他也不怕将清兵招来,可是见他在那里哭得悲痛,无法劝阻,只得站在旁边静静瞧着,想起这些天来蒋海山夫妇和他们两人相处的情景,自己也甚是感伤,眼睛红红,流出泪来。
李观鱼哭完,神情平静许多,他瞧着光秃秃无一字的青石墓碑,说道:“师妹,给我那把秋水涟漪剑。”白胜男依言将宝剑递了过去,他接过宝剑,亮出剑锋左手使出劲力,锐,刻入青石犹似利剑削腐木,碎石纷纷,无所阻滞,畅通无阻在青石墓碑刻写了“蒋海山、崔慧娟夫妇安息之墓”几个字,余下的字写道“恩人惨死清廷人手中,此仇不共戴天,日后若不取杀人凶手卢天焦狗贼之命报此仇,天地正法,雷神共诛。”最后落款是李观鱼三字。
他写完,看了一眼,最后道:“师妹,咱们走吧。”
白胜男走上前扶住他,替他拿了那柄宝剑,两人一起离开。
等卢天焦带领大队人马寻到这里的时候,李观鱼两人早已离去多时。
他走到近前,注目瞧去,那张黑硬的面庞依旧不见如何波动,当目光看到青石墓碑上李观鱼刻写的字迹,忽然睁动起来,越看越是生气,浑身满带凌厉,怒气勃然而发,右手紧握宝刀的五根手指攥紧,突然刀光一闪而过,刀锋劈砍在石碑,轰然一声直接将青石拦腰斩断为两截,碎石纷飞,烟雾弥蒙。
卢天焦一咬牙,杀机迸现,森然道:“李观鱼,你想取我的命,哼,今日让你逃脱,总有一天也要取了你的性命!”
李观鱼手脚有伤,靠白胜男的搀扶相助才走到山下。
两人知道对方始终在搜寻追杀他们,再也不能呆在这里,决定离开这个地方,白胜男寻到当初她刚来落霞山时候所住的那户人家,见到留下的马匹仍然还在。
她牵了马匹出来将李观鱼扶上马背,自己紧跟骑上,纵马上路。
这匹胯下骏马脚力非凡,四蹄飞踏直往山外的道路奔去,不敢稍有耽搁,唯恐后面的夺命刀手下人追上来。
两人纵马疾奔到山外,远远望见通道驻有数十名清兵正在把守。
白胜男见状一提马缰,双脚夹着马腹就往前疾奔,想要直接冲过。
把守通路的清兵见到有人骑马闯了过来,连忙呼喝上前拦阻,白胜男一手驾着马缰,一手持剑,借着骏马的奔驰冲速,手中长剑出招,剑光霍霍,来势迅疾,扑扑扑的砍翻数名挡在面前的清兵,直接闯过人群扬长而去。眼见清兵被杀的落花流水,她得意一笑,片刻不停,离开落霞山。
路途上,为了照顾李观鱼伤势,白胜男不敢多行,时行时停,不知觉走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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