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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梅花苦熬霜(2 / 2)

曾国藩站在那里,眼神闪烁,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眼前的卢天焦正等待自己的下令,似乎毫不惧怕这个连自己也感到三分惧意的对手,不知为何,这时候瞧向卢天焦的目光变得忽然有些异样,多了一些神采,显得闪闪不定。

卢天焦等待他的命令,又躬身向他一行礼,沉声道:“曾帅,请下令!属下若是取不到那石贼首级回来,就无脸面见大人。”

哪知道,曾国藩还是不语。

过了一会儿,忽然见他轻轻一笑,走到卢天焦面前,伸出双手扶住他肩头,瞧着他,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我的属下湘军士兵都像你这般甘心肯为我效命,不惧怕那石贼,我又何至于如今会被那太平反贼石达开逼到这份境地,不能自保,受其屈辱。嗯,好,好,好得很那!”

他连说三个好字,不知到底是何意。

“你敢为我取石贼的首级,乃是勇气可嘉,甚为难得!不过那石贼也凶诈的很,莫说他手下带领的那十数万大军,就是在其身旁属下也有不少凶悍猛将和精锐部下,甚不好对付,你若是为我斩了石贼首级自然最好,若是你陷于石贼军营之中,不仅杀不了石贼却反而断送在里面,我可于心不忍。此事过于凶险难办,非是你一人之力能为,还是先暂且不提罢了,容我日后细细想出妥善万全之策再说。”

旁边的下属见到曾国藩居然不肯让卢天焦前往太平军营刺杀石达开,都露出失望,十分不解,但是既然见他不愿让卢天焦前往冒险,谁也不敢多开口说什么。

“曾帅不相信卢某的武功?卢某有把握能够取得了那太平石贼的首级!”卢天焦昂然道。

曾国藩却一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卢天焦见状只得作罢,低头领命。

曾国藩思虑一番,最后对他说道,“你在外地奔波多日,暂且下去歇息歇息,等我有其他事情,再来招你面见。”

卢天焦不敢怠慢,低头答应了,自行下去领赏。

曾国藩瞧着他离去,这才缓步又走回到自己的桌案,坐下来,凝神瞧向摆放的那张寒雪梅花图,细细端详,若有所思。

留在厅堂之内的众属下幕僚都感到奇怪,不知道为何先前他不肯让卢天焦去太平军营刺杀石达开,要知道,依照卢天焦的实力如果奇袭突然攻杀对方,夺命刀的威力,一刀夺命,强横凌厉无比,绝无半分余地,就算石达开军营防范再严密,其手下护卫高手再多,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是,众人瞧着默然不语的曾国藩,谁也不知他的想法,不敢轻易开口。

这时,原先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人,迈步走了过来,靠近到曾国藩的桌案旁边,躬身轻声对他说道:“曾帅,适才那人的提议正是合适,如今我们被石贼的军队围困在这里,不能轻易得脱,若是让他秘密前往敌军营,能够突袭刺杀取掉那石贼的首级,敌军群龙无首,那围困在南昌城外的十数万大军岂不是就如形同摆设,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对方,这乃是不世奇功一件。他既然刚才向曾帅主动请缨,要求做此事,你却为何不肯下令呢?”

对他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国藩的兄弟,曾国荃。

曾国荃虽是其亲兄弟,可是毕竟曾国藩如今是其上司统帅,在节堂帅府外人面前,还是称呼其官职。

曾国藩依旧提笔描着桌上的字画,却是淡然不语,听旁边的曾国荃对自己说完,忽地一笑,抬起头瞧向他,缓缓道:“石达开虽然是贼,可是哪能那么容易好对付,若是卢天焦能够独自取了那石达开的首级,我岂不是早就派他去做了,还用等得着现在?此事难以办成,一个不慎就是白白损失,我总不能凭白失了一个手下得力干将。”

曾国荃知道自己的兄长行事素来以谨慎稳重为先,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冒险尝试。

可是毕竟这件事情不同一般,就算是十万分之一的侥幸,若是他能派卢天焦前去击杀掉石达开,那岂不是绝对天大的奇功一件,甚至比数万大军能够发挥的作用还强,远胜如今被对方太平军重重围困在这里。

他心存侥幸,见到有这次机会,便极想让卢天焦去试一试,又接着对曾国藩说道:“这件事倒不必如此谨慎担心,咱们派过去的不过一人而已,刺杀不了不过最后也只损失一人,若是能够得逞,杀了石贼,可是对付太平贼寇的天大机会,如今咱们被石达开军队围困在南昌日久,不能轻易攻破石达开的威胁,但是只要取了那石贼的性命,太平军不攻自破!这乃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咱们万万不能错过!”

曾国藩却面色始终淡然,不置可否,最后说道:“你不必说了,我自有主张分寸,此事难以办成,日后再做计较。”

曾国荃见兄长不肯答应,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曾国藩有自己的考虑,他和石达开相斗日久,自然十分了解石达开的底细,此人不仅手下掌握数十万大军,而且部下无数精猛强将,江湖异人,加之本人武艺出众,何人能够轻易奈何得了他?卢天焦纵然武功再强可也不过一人,若是孤身前往重重的太平军营想要击杀石达开本人,实在困难的很,纵然有一些侥幸机会,他还是不愿担这个损失。

这里面固然有他的权衡利弊做出的决定,认为卢天焦毫不清楚太平军营的布置底细,冒然出击很难侥幸得逞,得不偿失。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瞧出,曾国藩还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这个属下,至少在思虑周详之前绝不愿轻易损失这个手下心腹,也足见他对于卢天焦的重视程度。

卢天焦出身武林,曾国藩不仅看重这个人的武功能为自己所用,而且内心也很欣赏此人,这是他和其余湘军将领的不同之处。

曾国荃瞧出了兄长的担心,忽地一笑道:“曾帅,你是担心事情不行,白白损失了卢天焦这个属下,那又如何?跟随咱们湘军作战的人多了,损失了到时候可以再弥补,可是这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可就绝对没有了。这件事还望你三思,仔细考虑。”他急于改变现在南昌湘军的不利处境,迫切盼望兄长答应命令卢天焦去偷袭石达开,不管如何,只要最后事情办成了就是奇功一件,远胜其他人发挥的作用,所以言语甚是恳切。

旁边的其余湘军下属幕僚也都瞧向曾国藩,这些人也和曾国荃一个想法,不过跟随曾国藩日久,明白他对属下卢天焦这个人物看待可不一般,不似一般的普通下属,眼见他面色凝重,目光闪烁不定,知道他正思虑来去,有些拿不定注意,一时间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旁边的人,也只有曾国荃能够劝说。

帅府节堂,众人目光齐齐注视瞧去,只等待其反应。

曾国藩忽然面色一动,将手中拿着的毛笔碰地一声掷在桌面,沾染上了那张白色宣纸上所画的梅花,转头瞧向曾国荃,轻轻一笑:“国荃,若是你换成我,你觉得我派卢天焦过去太平军营寻找石达开踪迹,趁其不备直接袭杀掉那石贼,最后到底能够有几分把握?”

曾国荃料不到兄长会这么突然反问自己,一时微微怔然,有些回答不上来,额头轻轻出了汗珠,又抬头瞧去,见兄长正定定地瞧着自己,等待他的回答,犹豫了半响,只得回答道:“我觉得此事虽然不太好办成,不过至少也能有两三成机会吧!”

“哼!”

曾国藩听了,不由瞥了他一眼,“国荃,连你都觉得没有多大把握,说只有两三成机会,可我不然,我倒是觉得连一成机会都没有!你以为那石贼就如此好对付不成,我抵挡不了他带领的十多万贼军,任意派一个武功高手就能直接袭杀取了他的性命,岂不是有些太低估这个贼了?这石贼在太平群贼之中最为凶悍狡诈,莫看此人年纪轻轻,可是论起狡诈阴谋甚至更胜那太平贼首洪秀全和杨秀清,更何况他本人能力出众,手下身边护卫部属又多,若是他在太平军营里面布置数个大帐,咱们贸然派人过去就是连他到底睡在哪里都不知道,偌大的军营到处都是他的耳目,你说怎么杀他?我派人过去,最后不仅杀不了那石贼,反而白白损失一名得力属下,岂不又引得那石贼取笑于我?”

“大哥,就算失败了那又如何?”

曾国荃见到他始终不肯答应,不禁有些着急,出言催促道:“就算刺杀不了那个石贼,于咱们有何损失?最多不过损失一个人而已,咱们湘军将士数万,何差这一人。若是能够侥幸成功击杀掉石贼,咱们湘军再无忧虑,大有翻身机会,此等好事为何不做?”

他刚说完,瞧到曾国藩注视向他来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禁微微一动,不敢再多说。

“哼,损失一个人?”曾国藩瞧着他道:“损失再多的人,也难换得过来我这一个人,你道我得到这个人是简单而来的?卢天焦这人武功高强的很,天下少有,若不是当初我赏识到他,一直着意重用提拔他,这人肯这么容易现在心甘情愿归附到我手下,为我真正效力?要是真的损失了这个人,日后只怕我费再多的心力也难以找到替补的人,你倒是说得容易,毫不在意。”

曾国荃不以为然,“这有如何?此人武功再高也不过一介武夫而已,未必能够比得上湘军属下的一名良将,有什么难得的?区区江湖武夫,何用得着这般看重。”

“国荃,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了,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曾国藩道:“这人是武夫不假,不过像他这样的武夫对我来说却难得的很,天下太少有了!其他武功再高的人,不见得能为我真正所用,而现在真正肯为我效力所用的只有这一个人,这就是他的难得之处!你跟随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曾国荃听了,有些不知兄长的意思。

曾国藩转头目光瞧向外面,缓缓的道:“那石贼的才能你觉得如何?”

“你说石达开,”曾国荃微微一顿道:“此人骁勇善战,擅长打仗,又能知文懂武,出谋划策,可算文武全才,就是在太平天国里面也少有,如果要真正说起来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只可惜他出身贼寇,图谋造反,乃是咱们大清和湘军如今的死敌!”

曾国藩一笑道:“那就是了!这人虽然是个贼,不过的确十分难对付,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几分,此人若是能够转到咱们大清阵营里面,你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只可惜他始终是贼,不是和咱们大清朝站在一起的人,所以尽管他再厉害,在我的眼里瞧起来也只不过一个起义造反的盗贼而已,我总有一天要擒获此贼,不是他取了我的性命就是我取了他的性命,更不用说他能投靠到我的属下为我所用了。这世上的人,未必是你真正佩服的人就能和你站在一起的,没有办法,我想为大清朝扫平太平贼寇作乱,纵然我也很佩服石达开此贼难得,可是终究他不能为我所用,我们两人也只有在刀光疆场上分生死胜负,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出路了!”

“能够成为湘军的一员为我所用,甚至肯为我生死效命的人,才是我眼里最重视的人。其余的人,像那些主动造反作乱的太平贼寇,纵然他们再厉害,再不好对付,对我来说也只是对手敌人,我也只能出手消灭了他们,这个天下才能重新太平,国家中兴。国荃,你说卢天焦这人只是个江湖人物,但是像他这样实力高强又肯忠心跟随我效力的人,对我来说算不算很难得的人?”

曾国荃站在那里听了,有些不语。

他说到这里,又瞧了瞧四周在场的下属幕僚,接着道:“若是没有这些肯甘心为我效命,誓死跟从我打仗辛苦的人,我曾国藩能够有今天吗?能够组建的了和太平凶寇打仗争锋的湘军吗?如果不是这些人,我现在被石贼围困在这里还能安然无恙吗?若是没有这些人,我又靠带领谁去打仗取胜,和那个石贼一决高低?只要对我忠心效命的人,我曾国藩也绝不会亏待他们,赏赐和提官,我一点也不会对他们吝啬,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损失一点,哪怕是出身江湖草莽的人物也是一样。卢天焦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不会薄待他,就算我也有侥幸派他取石达开性命的心思,不过没有一定把握和考虑,我也绝不会轻易送了他的性命。”

他这一番话说出,曾国荃再也无话可说。

周围也无人还有什么反对意见。

曾国荃想了想,已经知道兄长的心意,便又道:“可是,现在咱们被太平贼寇一直困在这里,若是现在杀不了石达开,日后被他一旦重新围困南昌,到那时候怎么办?”

这的确是眼前十分严峻的事情,也是众人最担心的问题。

如今曾国藩困守南昌,四周援军不到,独自面临石达开重兵的威胁,太平军兵锋正强盛,南昌虽然防守得固如金汤,可是难保不会被太平军强大的攻势所破,到了那个时候,石达开一旦破城第一个要捉拿的就会是曾国藩,恐怕曾国藩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坐在帅府节堂里面悠闲作画了,性命不保就有可能是他自己。

可是,曾国藩没说什么,重新伸手拿起了那张沾染上杂乱墨迹的寒雪梅花图,瞧了瞧,仰起头,忽然哈哈的一笑,“石达开手下有重兵大军,能人异士,难道我手下就没有了么?他有太平贼军,我有湘军兵将,他有江湖能人相助,我也有武林人物效力,他有的,我一样不缺少于他,他凭什么轻易能够胜我,我还没有失败!石贼若想取我的首级,那就叫他亲自来!”

他虽话语清淡,口音又带着湘乡软语,可是自信丝毫不弱于强猛骁勇的对手多少,既不惧怕那石达开真的再来进攻,而且就算最后败给了对方,也没打算要屈服投降给太平军。

他这份要和太平军决战到底,誓死保卫大清王朝的决心,倒是难得。

在场的湘军属下将领听了,受其激励都感到心情振奋,气势大盛,不禁都站立起来,齐声说道:“曾帅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宁死也不让太平贼寇进入南昌城一步,誓死也要保卫曾帅到最后!”人声合一,音气贯满堂。

曾国藩见到属下的将领依旧战斗气势保持高昂,不惧太平军进攻,甚是满意,点了点头。

他虽不惧太平军威胁,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小瞧了对方,这时,伸手又拿出帅案上的一张地图,凝目瞧了半响,对曾国荃道:“我担心太平军这些时日还要向南昌发动进攻,我在这里已经拖延了贼军时间不短,只是不知道湖北那里的形势怎么样了。石贼倾力进攻于我,湖北方向定然不会有太大动作,退守在那里的胡林翼和罗泽南的部队若是能够暂时击退湖北的太平军,再配合彭玉麟的水师部队一起顺江过来这里支援于我,在南昌合兵一处,集中力量,我就有希望能够击破石贼对我现在的包围了。”

他如今退守在南昌,虽然不能轻易出击,不过面对太平军的围攻还是保存住了湘军主力,打算伺机联系到退守在湖北地区的湘军势力,两股兵力若是能够再次突破太平军在长江的阻隔,联合在一起,就有可能再次集中力量和太平军进行决战取胜,以扭转自湖口和九江之役大败后的颓势。

落霞山上。

“咚,咚,咚”

大门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响。

“谁啊,谁啊,等等!”

崔慧娟从屋里走出来,不知道又是谁来自家了。

她刚一打开大门,冷不防就看见两个人直接扑进门来,脚步踉跄站不稳栽倒在地,突然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仔细定眼瞧去,见栽倒在地的两人却认识,一男一女,身形沾染泥尘血迹,形貌狼狈,正是白胜男和李观鱼两人。

“哎呀,妹子,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崔慧娟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弯身先伸手扶起了白胜男,见她身躯软弱无力,疲累不堪,又仔细瞧向旁边,见跌落在地的李观鱼满身泥尘,更是形貌狼藉不堪,他的衣衫完全干涸带着不少血迹,面色苍白竟是奄奄一息,不知死活,面色惊奇,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惊疑地问道:“妹子,你们这是怎么了?瞧你们现在的样子,难道受了重伤不成?”

“嫂子,救我师兄!”

白胜男此时满面汗水,疲惫不堪,见到崔慧娟开口就是这句话。

原来她背着李观鱼不知附近哪里有能够治疗他伤势的地方,走得远了一来背着个大活人支持不住,二来恐怕被卢天焦手下的人发现,便又循着路来到了崔慧娟家里。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知如何才挨到这里,等到了这里,她背上的李观鱼反正没什么反应,她倒是差点累趴下,刚才用尽全力才敲开门,等崔慧娟在里面一打开门,她手扶大门顺势向前一倾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带着李观鱼两人一起脚步滑倒栽进门里,摔倒在地。

“你师兄他怎么了?”

她气喘吁吁开口道:“嫂子,我师兄受了重伤,我带着他无处寻找人家医治,只能再来你们这里求助了!嫂子,我师兄性命攸关,请你现在一定要帮帮我们,帮我救他!”崔慧娟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忙扶着又瞧了瞧她,开口问:“妹子,你伤到哪里了?”

白胜男摇摇头,指着李观鱼道:“我不要紧,关键是他,我师兄,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得厉害,都被人用刀剑重伤,尤其是左脚伤得厉害。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弄不好就要残废,嫂子,麻烦你帮我寻人来给他治伤,我求求你!”

“好,好,妹子,有话慢慢说,你先起来。”

崔慧娟连忙走到门外瞧了瞧四处无人,放下心,又走回来道:“你们到家里再慢慢细说。”白胜男嗯的点了点头,和崔慧娟两人一起努力将摔落在地面昏迷不醒的李观鱼抬进家中,崔慧娟关上了自家的大门,然后两人又抬着他进了内屋将他放在床上,脱去了泥泞不堪的外衫,露出了伤口处。

因为李观鱼全身衣衫早已泥泞破烂不堪,血迹干涸斑斑,除了手脚,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创伤,当初被卢天焦刀锋攻杀,内外俱都受到损害,若要为他医治非得将外面的衣衫全部脱去不可。崔慧娟帮着白胜男除了他的外衫,见到露出里面的贴身内衣,她毕竟和李观鱼有男女之别,一时犹豫动不了手,白胜男救人性命要紧,也不管那么多,自己上去将李观鱼的内衫尽数除去了,露出他的大半个裸身,暴露在外。

李观鱼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他身上的伤口没了泥泞肮脏的衣衫遮蔽,反倒好了一些。

只是,右手腕和左脚踝的伤痕血口十分严重,依然惊心怵目地暴露在外面,令人不忍多瞧。

蒋海山不在家中,崔慧娟连忙起身,自行去外屋打来了一盆热水,说道:“妹子,我瞧你累得不行,你先歇会儿,我来给他擦洗一下身子。”

白胜男却道:“不劳烦嫂子了,我没事,让我来吧。”说着,伸手拿着盆中的毛巾给李观鱼擦洗身子,特意细细地将他身上伤口处的泥泞全都缓缓擦洗去了,崔慧娟在旁边帮着她,两人忙碌了好一阵才将他弄妥当,安顿在床上。

李观鱼躺在温和的床上,少了路上的颠簸,身上的伤口表面也都被人擦洗干净,没有先前那般剧痛煎熬难受,神色看上去有些好转,可还依旧是昏迷不醒。

崔慧娟又走出去熬了一碗热姜汤,端进来喂着他喝了下去。

白胜男呆在一旁瞧着,见他喝了姜汤以后面色稍见红润,气息渐渐粗了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气息若有如无,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十分喜悦,只是注目瞧着他。

崔慧娟喂完了汤水,又重新给李观鱼盖好被子,仔细瞧了瞧他的右手和左脚伤势,暗自心惊不已,见白胜男这时呆呆的坐在旁边关心瞧着他,不知道他们两人遇到了什么变故,问道:“妹子,他,他这是究竟怎么了,到底跟谁打架了,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把他伤得这么重?”

白胜男没有言语,坐在那里神色怔然,瞧着师兄,面带凄楚。

崔慧娟见她不说也不好再问,停了一会儿又道:“妹子,我瞧你背着他一路过来也累得很,赶紧躺下来稍稍歇息一会儿吧,要不恐怕你抵受不住。”

白胜男瞧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目不语的李观鱼,见他虽然暂时没有大碍,死里逃生保得了一命,心里的担忧还是没有完全消去,有些没有注意,转头道:“嫂子,我师兄被人伤得厉害,身上受的刀伤严重,我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得,又无亲无故求不得别人,所以才带着他过来这里寻你相助,嫂子,我求求你一定要找人治好我师兄的伤,救他的命,我求求你!”伸手拉住了她,只是哀求。

崔慧娟见她关心急切的样子,连忙点头:“唉,唉,我自然晓得。妹子,你不用太担心,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人。你且在这里先等等,我去找我们当家的回来,他在外面久了,定然知道附近有什么人能够过来医治李兄弟身上的伤。”

白胜男大喜,“谢谢嫂子!”

崔慧娟站起身,对她道:“妹子,你先莫这么焦急担心,我去外面寻当家的回来,你先在这里照顾着他。”

“嗯。”白胜男点头答应,听了她这番话才稍稍放下心。

崔慧娟不敢怠慢,便匆匆寻丈夫去了。

不多久,蒋海山就随着崔慧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亲眼瞧到了李观鱼的伤势,眼见他伤得这么严重,右手和左脚几乎近于残废,不知何人居然这般狠毒下手,勃勃怒气道:“是谁这么出手凶狠,伤得俺李家兄弟这么厉害,心肠真地歹毒,俺要是见到了他,定然非饶不了他!”

白胜男坐在旁边,听了只是不语。

蒋海山气怒,还待要忍不住再说,崔慧娟手肘急忙碰了他一下,怒道:“你现在又多说什么风凉废话,人命要紧,还不赶紧去找人先过来瞧瞧李家兄弟的伤势。”

“谁说俺说的是风凉废话了,这人伤的李兄弟这么厉害,比强盗歹人还坏,俺瞧到了就是心里面不服,不说出来心里面憋得慌!难道是山里的强盗劫匪伤了李兄弟不成?俺这就去报官!”

“哎呀,你这人怎么老说话一根筋,这个节骨眼你不先找人过来瞧伤,还去报什么官耽误了李家兄弟的伤,难道你是木头疙瘩脑袋不成?”

蒋海山怒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伤了李兄弟,咱们不去报官干什么?”

白胜男见夫妻两人争执,说道:“多谢蒋大哥好意,我瞧还是先找人给我师兄治伤吧,这件事用不着报官,因为我们得罪的就是官府里面的人,就算报到了官府里也恐怕没什么用,没准还得被人家抓住。”

蒋海山夫妇不知道事情缘由,觉得奇怪。

于是,白胜男便将事情大概简单说了一遍,只是略过其中李观鱼和卢天焦相斗和争夺太平天国地图的事情,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对人说起。蒋海山得知原委打消了报官的念头,不敢再多耽搁,自行出去,没多久就从山下寻了一个擅长治疗跌打伤的郎中过来。

那郎中细细瞧完李观鱼的伤势也是暗自摇头,见他刀剑外伤严重一时拿不出什么好方法,所幸这个郎中瞧看外伤十分在行,先亲自给李观鱼处理了伤处的炎症,不至于他的伤口再感染发展,然后又替他稍稍接续了断裂的筋骨稳定住伤势,最后给蒋海山开出几副专门治疗外伤,巩固肌肉筋骨的药。

蒋海山拿了这郎中开的药单,不敢怠慢,立即下山找到药店按照单子上写的抓了药,拿回来。

白胜男照看李观鱼,蒋海山夫妇熬好药端上来亲自给他服了,经过这番医疗诊治和三人细细照料,总算功夫没有白费,李观鱼的伤势和生命安危才渐渐稳定下来,白胜男见状这才真正放心,万分感激蒋海山夫妇的相助,自不在话下。

她右腿的外伤也被郎中瞧了,因为伤势较轻,服了些治疗外伤的药,休息两天渐渐好了,没有大碍。

那郎中先稳定了李观鱼的伤势,说看看他的情况发展,若是能够醒来就再过来瞧他的伤口筋骨,白胜男知道这几天对李观鱼至关重要,贴心照料,瞧他一直昏迷不醒,身体虚弱,便每日从崔慧娟那里讨来一碗鸡汤,细细调匀,舀到小勺中亲自喂到他嘴中喝,刚开始李观鱼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喝着送到嘴里的东西,一次喝不下多少,她便坐在旁边始终陪伴守护着他,慢慢给他一点点地喂着喝。

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住在家中,伙食自然开销大了,山里人家不比山外,即便白胜男身上有银子在这里也买不到多少吃的东西,蒋海山每日上山干活,每次回来时候总是带些从山里打来的野味,由崔慧娟熬成浓汤,白胜男给他亲自喂食,一段日子下来李观鱼虽还未清醒,她的面色却越发显得有些憔悴消瘦。

崔慧娟看她始终在旁边照顾,茶饭不思,有些不忍,便走过去安慰道:“妹子,你别这么担心了。这几天我瞧你一直这般陪在他身边,吃喝不顾,再这么下去你怎么能受得了?最后恐怕他还没好,你自己就顶不住了,要不我帮你在这里照顾,你好好休息休息。”

白胜男见师兄始终不醒,哪里能放心得下,感谢一声:“嫂子,多谢你的好意。我没事,瞧到师兄醒不过来,我心里面担心,就是睡也睡不着。”崔慧娟听了她的话,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李观鱼,说不出什么,轻轻叹息自语道:“这个白家妹子,我看她一会儿称呼这个男子叫师兄,一会儿称呼叫丈夫,也不知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像她这般用心照顾对方,倒也难得。”不说其他,自去外面做事情,留下白胜男在这里。

又过了几天,李观鱼才醒来,可是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呆滞无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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