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都市言情>游梦幻世剑> 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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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冷酷的刀 软弱的剑(1 / 2)

 树林之中,雨下得又大了起来,渐渐打湿了衣衫,冷风一阵吹过来,令人感到一股清凉寒冷。

卢天焦站在草地上,唰的一声将宝刀收入刀鞘中,迈着脚步走到韦少英面前,伸出右手,五指如钢,锁拿住他的喉咙,拖起他的身子。

韦少英腿部和身上都带着伤,体力疲惫透支,哪里还是他的对手,感到被牢牢锁住的脖颈一阵剧痛气闷,说不出的难受痛楚。卢天焦瞧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左手又在他胸前轰击两拳,韦少英哇的又吐出两口血,更加难受痛楚,精神颓丧低落了极点,任由对方摆弄无从还手。

“哼哼,这就是刘风尘的弟子吗,真是可怜,现在我的手中连条狗都不如。”

卢天焦随手一甩将韦少英摔落在地,抬起右足,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目光轻蔑地看着他说道:“像你这般没用的人,也配当刘风尘的徒弟?嘿嘿嘿,我连杀你都懒得抬手,要是今天你肯在我面前乞求投降,像狗一样对我磕三个头,并说你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就暂且绕过你一条性命,怎么样?”

“谁说我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是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你才是朝廷狗官!”

韦少英那张清俊的脸被他右足踩踏着摩擦在泥泞的雨地中,不能动弹反抗,难受之极,可是心中只有无比耻辱愤怒之意,大声喊叫道:“哼,你这个朝廷走狗,官府帮凶,为祸武林杀人无数,祸害良家百姓,我虽然武功低微,你也休想叫小爷在你面前低头认输,你杀害我师父,害我全家,我韦少英就算不能今生报得血仇,死了也要化为厉鬼找你寻仇!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来啊!你杀了我啊!”

他此时被仇人这般侮辱,却无力反抗抵挡,满腔羞辱愤怒之意再无其他想法念头,只求能在这人面前一死,来个痛快解脱。

“杀你,哼!”

卢天焦狞然一笑,抬起右手紧握的刀鞘,右足依旧踩踏着韦少英的脸,冷然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这时候杀你不过如同踩死一只蚂蚁简单,我倒要瞧瞧你在我的手下还能强硬到什么时候?”

韦少英被卢天焦先折磨,拼死不肯认输,可是旁边的另外两人却谁也上前帮不了手。

李观鱼这时在雨中抬起头来,缓缓的挣扎爬起来,他的右腕重伤,只能靠着左臂支撑地面,见到自己的师弟在雨地中被对手仇人肆意欺凌侮辱,耳听到韦少英不肯屈服的喊叫声,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楚,心恨自己无力对抗强敌,既不能报得师父仇恨,又不能保护同门师弟,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心腔满是凄凉痛楚,左手向前伸着,瞧着对面的人,无力嗓音开口嘶哑叫道:“住手,住手,放开他,放开他!”

卢天焦依旧在雨中一脚踩着韦少英身体,听到他的喊声,转过头轻蔑视向他,冷然一笑毫不理会,又瞧向脚下踩着的韦少英,嘿嘿笑起来道:“你不就是想要寻我报仇吗?哼,好的很,我就想等着你来报仇,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刘风尘我都不怕,还会惧怕你们这两个无能的徒弟。小子,你要是现在肯向我磕头乞饶,并亲口对我说你不是刘风尘的弟子,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给你一次活命机会!怎么样,你不是很想能有朝一日再寻我报仇吗,我就给你一条生路,让你日后再来寻我报仇。嘿嘿嘿,你是现在肯向我求饶活命,还是死也不投降呢?”

“嗯?”

韦少英在雨中的挣扎忽然停顿下来,不由心底微微一动。

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没有半点活路,只有一死,若是自己不肯投降认输,如果就这么干脆死去的话,固然不用再受任何屈辱,可是自己的仇还有谁来报呢?自己的师仇,还有自己的家仇,那份父亲当初寄予的重振韦家家业的重担和期待,还有谁会在乎这一点呢?

难道自己就这么死去吗,一了白了,全部化为空?

韦少英一阵迷惑,怔怔地瞧着雨水里面的草地。

他又回想起当初和父亲诀别时候,韦中昌注视向他的那双眼神,那份期待和寄予全部希望的眼神,还有父亲当初用黑色墨迹书写在悬挂厅堂之中那张宽大的匾牌上面的八个大字“振兴家业,光宗耀祖”

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振兴家业?不为光宗耀祖?那为了什么?

难道这八个字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装饰,只是一个空头的说话词语而已吗?

韦少英在雨中沉默了,不再说什么。

他忽然记起了家人的嘱托,想到了韦氏家族中还有人如今在太平天国身居高位,只有活下来,他才能到南京寻找自己的本家叔父韦昌辉,得到太平天国势力的相助,到时候才能有机会报仇。

杀尽贪官污吏,诛灭豪强地主,驱赶满清朝廷,光复太平河山,便是太平天国高呼的口号。太平天国是清廷的死敌,自然也是夺命刀的死敌,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寻找到在太平天国之中的韦氏族人投奔旗下,借助如今太平天国横扫天下之势,何愁不能报仇血恨,乃至以后重新振兴家门,光耀门楣,所有的希望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韦少英眼睛一睁,心中又升起一股热切,活下去的勇气,“我不能死,我现在不能死!为了报仇,重振家门,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

卢天焦感觉到脚下的人身体又动了起来,眼神微动,低头瞧向他,只听得韦少英忽然开口说道:“好,我认输,我投降就是,求你绕过我一命。”

卢天焦听了,眼中闪出一丝得意,冷酷的表情多了一分自得笑意。

见他肯屈服在自己脚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冷然道:“很好,你肯屈服听从我的话,我卢某人说到做到,今日就放你一马,绕你这条性命,你再给我这个杀师仇人磕三个响头,让我瞧瞧刘风尘弟子给我跪地磕头的样子。”说完,嘿嘿的一笑。

白胜男这时也缓过神来,眼见到在雨中韦少英缓缓的艰难爬起身,然后向站在面前的卢天焦跪拜,她的目光露出诧异,想不到他竟然向仇人低头认输了。

“不要,不要给他磕头!”

李观鱼在雨中目光吃惊,大声喊叫道。

可是谁也阻拦不得。

韦少英强忍眼中的恨意,俯下身向面前的人跪倒磕了三个头。

李观鱼呆住了,怔怔地瞧着。

雨水哗哗的下,渐渐的在洗涤着树林之中的泥泞浊气,显得一片沉寂无声。

卢天焦终于瞧到对手的徒弟这般跪倒在地,向自己投降认输,一阵说不出的满意自得,忍不住长声笑了出来,“嘿嘿嘿,刘风尘,你始终不是我的对手!不仅是你,就连你的徒弟都这般在我的面前低三下四地求饶讨命,嘿嘿,幻影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江湖虚名,如何能和我夺命刀相提并论?刘风尘,你不配与我为敌,你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从今以后江湖之上再也没有幻影剑的称号,只有我夺命刀,我才是天下武功第一人!”

他手握宝刀,傲视脚下的人,志得意满,终于一洗曾经不敌败退给刘风尘的当年耻辱。

经过这一战,幻影剑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夺命刀才是当今武林最强者!

白胜男和李观鱼在雨中瞧到这一幕,只感悲凉落寞,一句话说不出。

韦少英却趴在雨水泥地之中,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卢天焦笑完,又对韦少英说道:“你再亲口对我说,从今以后,你不是幻影剑刘风尘的弟子,亲口给我说刘风尘是浪得虚名,是个狗杂种!”

韦少英目光一动,怒道:“你说什么?”

卢天焦冷然瞧着他,目光闪出一丝寒意,逼视向他,“怎么,你竟敢不听我的话么?想要活命就乖乖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今天你的性命就要留在这里!”

韦少英脸色露出犹豫不定,趴在雨水中沉默不语。

白胜男怔怔地望着他,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为了活命,他只得又低下了头,准备开口说话。

“住口,不能说!”

旁边一个人声音再次打断了他。

韦少英转头瞧去,这道声音虽然微弱却显得十分坚决,是李观鱼的声音,他此时丝毫不顾伤势,没有受伤的左臂支撑着身子在雨水泥地之中徐徐索索,挣扎不停,想要爬起来,“这个人是杀师父的大仇人,不能听他的话,师父当初对你恩重如山,你竟要开口骂师父,还是不是幻影剑门下的弟子?”他在草地上用手臂摩擦着想要爬过来,可惜右手腕重伤,只能一只手使力,挣扎着不能行动,眼睛之中如欲喷出火来。

韦少英听了师兄的话,在那里又变得沉默了。

卢天焦右手一挥,手中刀锋逼向他,催促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我的耐心可没有这么长,你若是不肯说,那我就今天不会放过你们每人的性命,你是要死还是要活命?”

韦少英目光一动,终于屈服了,他便又跪在那里对卢天焦开口说道:“从今以后,我不是幻影剑刘风尘的弟子。”

“接着下一句话!”卢天焦得意的一笑。

韦少英面色惨白,双目失神,只能最后跟着缓缓说道:“刘风尘不过是浪得虚名,是个狗杂种!”最后几个字变得声音低微,几乎不可闻。

“你,你!”

李观鱼还想挣扎着爬过来,可是当他听到韦少英亲口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呆在那里,怔怔地瞧着韦少英,渐渐的目光从吃惊变成愤懑,最后变成冷然。

韦少英说完后,此时再也不敢注视师兄瞧向自己的目光,默然低下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击身上衣衫,内心满是羞愧。

白胜男也料不到会有这一幕,怔然的趴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卢天焦大获全胜,这次不仅击败了对手的武功传人,更狠狠地羞辱压制了刘风尘的名气,只怕从今以后在江湖上幻影剑的名声再也难比的上夺命刀了。

李观鱼怔然了一会儿,这时瞧向不远处插在草地的那柄刘风尘遗留下来的宝剑,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力气,用左臂支撑着前身,在雨水草地中爬起来,拖着身子一点点向那里移动了过去,想要抓回那柄宝剑。

“嗯?”卢天焦目光瞧到了他。

韦少英和白胜男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不由有些吃惊地望向他。

李观鱼右手腕和胸口创伤在急剧用力下又流出血来,尤其是刚刚被白胜男用布条包扎过的右腕伤处鲜血又殷透出来,染红了整个布条,他脸色此时苍白到极点,口唇发白,脸上的汗水早被淋漓的雨水遮盖住,却仍然一点点在地面挪动着身体,始终不停向那柄长剑靠拢过去。

距离长剑还有数米远,忽然面前有两只黑色官靴踏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李观鱼缓缓抬起头看去,见正是卢天焦。

对方一脸冷然瞧着他,昂首站在那里,眼中带着轻蔑神情。

李观鱼不语,低下头在雨地爬着转了个圈子,绕过他,又接着向前面爬过去。

卢天焦面色微微一动,料不到对方竟然不看自己,见到李观鱼一点点挪动身子接近到宝剑所在地方,正准备伸出手向插在那里的长剑努力抓过去。

这时,一柄刀锋触到了他的脖颈处,带着些许森寒之意。

李观鱼不由抬起了头,眼睛视向上方,目光和卢天焦相对,视向对方的目光竟然不带一点惧意。

卢天焦一冷笑,“到了现在,你还想顽抗到底不成?”

李观鱼没有回答,依旧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神紧紧盯视着对方,盯视着对方手中那柄寒气逼人的凌锐宝刀。

两人在雨中僵持片刻,李观鱼还是不语,又绕过了他的刀锋,接着又向前爬去,想要抓那柄长剑。

卢天焦想不到韦少英已经屈服在自己手下,可是这个被重伤击败的人却依旧不肯向自己服输,冷然一笑,右足踏出,狠狠的一脚踩在李观鱼的左腿上,咯咯吱吱听见骨头声响,李观鱼忍不住痛哼一声,停下移动向前倾着身子,却还是始终抓不到那柄长剑,手指和剑柄始终差着半米距离。

“哼哼,凡是敢和我做对的人,全都死在了我的刀下,你难道还想硬抗下去,不服输不成?”

卢天焦用脚踩着他的左腿,冷然问他道。

李观鱼见不能向前挪动身子拿剑,便转过身视向他,冷冷一笑,开口道:“我这个人,一向拜天子,拜圣贤,拜良民,拜好人,就是不拜你这般朝廷帮凶走狗,武林败类,江湖恶人,你杀了我的师父,还想叫我向你认输投降,做梦,我呸!”

卢天焦冷冷一笑,开口道:“好的很,又一个倔强的人!看来刘风尘的武功不高,收的徒弟差劲,不过倒还算有几分硬骨头。你能当刘风尘的大弟子,武功倒是比刚才那个徒弟要强一些,也难对付一些,嘿嘿,倒是不错!”

李观鱼瞧着他道:“你不过是朝廷的帮凶走狗,早晚有一天罪有应得!”

卢天焦听了却昂起头,一脸冷傲神情毫不为所动,冷然一哼,“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刘风尘的武功比不上我,而你们两个连你们的师父还不如,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贪生怕死,一个武功低下,就凭你们两个人,还能拿出什么跟我斗?”

他说完,得意笑了出来,又看着李观鱼道:“我乃是朝廷亲自封赏的四品御刀郎,而且还是朝中重臣曾国藩大人的得力心腹,有朝廷和曾大人在背后支持我,武林之中还有谁能奈何得了我?刘风尘和你们这些没用的徒弟不过是些江湖浪人罢了,平时游手好闲,滥杀官宦,草菅人命,逍遥法外,更甚至胆大包天,竟敢帮助反叛朝廷的太平天国反贼,想要造反生事,个个罪大恶极,今日我亲手取你们性命,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不过,你若是像刚才你的师弟那般肯向我投降求饶,出口骂刘风尘,嘿嘿嘿,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他刚说完,李观鱼“呸”的就吐出一口唾沫,唾液喷在面前的刀锋上,混合着滴落到刀身的雨水被冲刷而下。

卢天焦见他不肯屈服,眼中杀气一闪,刀锋就落了下来。

森寒刀锋快疾,白光从李观鱼左脚一闪而过,甚至没有半点鲜血溅到刀身上。

卢天焦手腕抖动,他出招快的很,刀光只是一闪之中,手中的那柄锋锐凌厉的御赐宝刀已经回到了刀鞘里面,出刀,收刀,连续不断,一势合成,令人看不清他整个出招具体过程是如何。

李观鱼脸色微微一动,随即才感觉到被对方踩住的左脚踝传来一阵猛烈剧痛,眼睛看去,只见原先完好无损的左脚踝部位竟然刚才被对方一刀划过,只是卢天焦出刀实在太快,那一刻间竟然连他都没有直觉感应到,此时感受到左脚伤处传来的说不出剧痛,痛哼了一声,忍不住全身一阵颤抖抽搐。

他的左脚脚踝部位被卢天焦一刀划破表皮和肌肉,殷红的鲜血从创伤处不注喷涌出来,伤势不轻,更严重的是卢天焦出手心狠手辣,竟然刚才在那一刀之中直接挑断了他的左腿脚筋。

李观鱼左腿连带着阵阵剧烈抽搐晃动,可是被卢天焦的脚牢牢地踩踏住,挪动不了一点位置,创伤处不止是肌肉被割伤断裂的疼痛,更有脚筋被人一刀挑断的剧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左脚断开的脚筋处一直冲到内心脏腑之中,犹如掏心裂肺,身如刀锋片片割裂!

他倒在那里,嘴中嗬嗬啊啊的不断痛得叫喊出声,身体一阵剧痛颤抖,两只手紧紧攥住地面的青草,连根拔起,眸中涌出一股血色,赤红布满血丝,显然是痛到了极点,脸上却是苍白再无半点血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卢天焦站在那里,一只脚牢牢地踩着他被挑断脚筋的左脚,冷眼瞧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笑意,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脚下挣扎不休,双手无法抚摸到伤口,只能任由创伤处泊泊流出的鲜血沾湿裤脚鞋袜,然后缓缓的留在地面,融入进滔滔的雨水中,脸上只有得意之色。

李观鱼嘶哑嗓音的痛楚叫声,也惊动了呆在附近的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

瞧着卢天焦那道黑色身影一脚踩踏倒在地面的李观鱼,此刻肆意折磨着他,两人就算没有亲身体会,也不仅心底生出一丝胆惧冷寒之意,吃惊地瞧着,却是谁也无能为力上前出手相救。

此时,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等待他们的只有卢天焦的肆意摆弄和折磨,最后是死是活全在对方掌握之中。

尤其是韦少英趴在雨地中,亲眼瞧到自己师兄因为不肯屈服而惨遭对方的残酷折磨,耳中听到李观鱼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叫声音,心中只感到一阵阵颤抖煎熬,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他现在半点也无能无力,心中想到自己担负的血海深仇和重振家门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做到,为了这个目标只能暂且忍辱偷生活下去,绝不能此时贸然上前和对手相拼,否则只有死路,最终只是呆在一旁怔然瞧着。

白胜男也受了内伤,加上右腿也有伤势,几乎是体力耗尽,无力再出手上前相助,此时能够上前出手相助的只有韦少英,他虽然一条腿被卢天焦划伤,不过至少武功在自己之上,可是,她见到韦少英眼睁睁瞧着自己师兄在那里忍受被敌人折磨,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心里一阵气恼生出,大声对他叫道:“少英哥,少英哥,大师兄被他伤成这样,你怎么还不上前相助?”

韦少英听了她的话,却是默然不回答,在雨中一言不语。

卢天焦站在那里继续踩踏着人,李观鱼的痛楚叫声又从那里透过雨幕断断续续传来,令人无法忍受。

“少英哥!”白胜男再也忍耐不住,视着他大声又叫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和气愤。

韦少英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现在一个人如何是夺命刀的对手,就算这时候上去又能如何,不仅救不了师兄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一并搭上,装作视而不见,她眼眸带着诧异和气愤的神情,不知道为何现在关键时刻,韦少英就是不肯上前出手相助。

大雨哗哗的下着,白胜男无力坐在草地,雨水顺着她额头前短发滴落流下,一双眉毛下沾满水珠的清秀明艳眼睛只能无语地瞧着对方,充满了无奈。

韦少英不敢再视向她的眼神,干脆缓缓的低下头,蜷缩身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胜男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悲凉难受,慢慢充斥胸口,却是无可奈何。

雨水急速的哗哗流落而下,冲刷着草地,发出涔涔声响,桃树林和附近的凉亭全被淹没在雨中,冷冷清清,似是无声地瞧着眼前的一幕。

那边的雨幕之中,黑色身影踩踏着下面的青色身影,任意蹂躏。

卢天焦还在肆意地折磨着李观鱼,看他到底最后是不是屈服在自己手下。

渐渐的,直到李观鱼脚筋断裂的创口最后已被雨水冲刷得一片干净,再无血水流出,伤口白色的肌肉向外翻起,隐约可见白骨,瞧着有些令人触目心惊。他这才松开踩踏在李观鱼左腿的脚,脸上嘿然的一笑,冷然瞧着对方。

李观鱼趴在雨地中已经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力气完全透支耗尽,体内鲜血似乎也已经流干,原本清亮的眼睛完全没有了一丝精气,只余下污浊和死寂。

“嘿嘿,我瞧你现在还肯不肯在我的手下认输,还敢不敢口出狂言骂我这个让你小瞧的朝廷御封的四品御刀郎!”

卢天焦说完,转头向四周一瞧,大雨之中只有他一人傲然站在这里,此时再没有一人敢不从在他的刀下,甚是得意,抬起头长笑起来,嘶哑着嗓音道:“我夺命刀称霸天下武林,所有敢不服从我的人,只有死在我手下的下场,还有谁敢不服我?”

“嗯?”他忽然停住了狂笑,这时目光向下视去,不由又是一动。

那道趴在他脚下的青色身形又开始微微动了起来,只见对方又缓缓伸出左臂,用力扶在地面,支撑身子,右腿努力摩擦滑动,拖着另一条残废的腿,又在雨地中向前挪动。

李观鱼的身子又移动了起来。

卢天焦眉头皱起,甚是诧异,站在那里,有些神色古怪地瞧着他。

李观鱼左手支撑身子,右腿向前用力滑动,尽管右手和左脚近乎残废,可是用还没有伤残的这一只手和一只脚推着身体向前缓缓移动,朝着插在地面的那柄长剑靠拢过去,在他移动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淡然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直到最后靠近到那柄长剑旁边,他抬起头来,眼睛看到那柄斜插在地面的长剑,半截剑身露出地面,淡紫色的剑柄,剑柄处一段寸长的青色剑穗,丝丝颜色清晰,散乱地披在剑柄上,剑身被雨水冲刷得明艳锃亮,一尘不染,却越发显得锋锐坚韧,如秋水一般波澜不惊,淡然寂静。

在他的眼中,这柄剑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记忆中,当初那道熟悉高大的白色身影又显现在眼前,在眼前晃晃绰绰,有些不太清楚,额头滴落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眼前又是一阵朦朦胧胧,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似如梦一般的往事情景当中。

蓝天白云之下。

那个年龄十多岁穿着一身淡青衣衫,脖颈边盘着黑色辫子,眉目端正的少年,仍然站在白衣人面前练武,一招一式地仔细依照对方吩咐练剑,随着日出黄昏,时光流转,始终不变。少年忽然停下练剑,露出一股朝气勃勃之气,转头视向站在旁边瞧他练剑的白衣人,朗声开口问道:“师父,你看我刚才的剑法练得如何?”

白衣人刘风尘瞧着眼前少年,脸色平静,说道:“还算马马虎虎,至少没将我教你的招数练错,已经不错了!”

少年听完嘴角撅起,似乎不满,道:“师父,你老是不张口夸奖我。我整日辛苦在你面前练剑,你教给我的招式,我练得从来不带一点差错,为何你还是感到不满意,总是说我练得马马虎虎,就不能好好的表扬我两句?”

刘风尘听了微微一笑,瞧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却是不语。

少年这时又道:“师父,我每天都跟你这般练剑学武艺,每一招每一式都学得仔细没有丝毫差错,要比其他和我一样学武的人好得多了,别人施一分的努力我施用两分,总是比人家辛苦付出多一倍,为什么你还总是觉得不满意,照这般下去,我以后不知道哪天才能真正练到和你这般厉害的程度,到了哪天才能成为天下武功第一的大侠?”

刘风尘哈哈地笑了,摇摇头,“小子,你知道什么?学武不是跟人比较的,若是你练过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跟人比较优劣,超过别人了便心存骄傲,比不过别人便又心生挫折,一招一式攀比,朝朝暮暮之间不得要领,迷失了学武真意,也难成为真正武功高强的人,这一生还有多少乐趣?另外,你最后说的话也不对,大侠未必就是武功最高的人,而当世真正武功第一的人也未必就是大侠。侠就是侠,武功就是武功,并不是一回事。”

少年听了,有些不解。

“师父,为何当世武功第一的人还做不了大侠?武功低的却能当得了第一大侠,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我可不明白!”

刘风尘这时收起教他的长剑,拢在袖口之后,然后转过头瞧向远处,此刻已经黄昏日落,远方的群山绿林,秀水湖泊笼罩在夕阳晚霞的一片金色余光之下,显得秀美绝伦,无限诗情画意。

师徒两人亲眼欣赏到大自然这般的优美,都不仅内心发出一丝感叹欣喜之意,刘风尘却没有回答刚才徒弟的问话,缓缓道:“你看,现在的风景多么的美妙,就像人世间的仙境一般,自古以来的王侯将相,凡夫俗子都羡慕世外天堂生活,可是却不知道真正优美的地方就在这世间的每个角落。世间的景色就如是漂泊在江湖的人生,起伏不定,却又变幻无穷,所以我才自创出了这套教你的幻影剑法,就像现在这夕阳傍晚的景色,变化不定,似幻似真,在你的眼中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若是在你的眼中是假的,那便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似是似非,似虚似实。”

“别的都是虚假的,只有施展在你手上的这柄剑才是真的。”

练剑少年听了更是疑惑,不解地瞧向师父。

刘风尘说道:“你虽然学武资质并不算如何出色,并不比其他人强过多少,不过我看倒是个可造之材,我告诉你的一句话,你要永远记住。”

少年听了,轩眉一扬,俊朗的脸上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脑后的黑色辫子都要翘了起来,嬉笑着说道:“师父的话,一向重如泰山,深如大海,弟子向来全都牢牢记得,不敢忘记一点,还请师父赐教我哩!”

刘风尘见这个弟子十分可爱,甚是喜欢,不由笑道:“臭小子,总是这般没大没小,说话无忌,看来我还是没有调教出来一个认真听话的好徒弟,你要记得为师的话,若要做一个真正学武人,就要永远记得侠义两个字!”

“侠义?”

少年有些怔然。

刘风尘点点头,“不懂侠义的人,便不是真正的学武之人,别的学武人他们师父怎么教的我不管,可是你只要是我刘风尘一天的弟子,就不能违背这两个字,做出违背这两个字的事。”

少年一笑,道:“师父,你是叫我听你的话,我自然晓得。我立志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个顶天立地、济世扶贫的大侠,练得一身盖世武功,不叫人轻视小瞧我一点,为师父你老人家争光!”

刘风尘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错了,这不是我的心意。世上的人藏龙卧虎,焉知会有多少,真正能够做到你说得那般盖世大侠,实在是少之又少!我的心意就是让你做和我一样的学武人,即便武功算不得当世第一,侠义不能肝胆照遍天下,可是至少也是一个真正为自己目标奋斗的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学武之人。人活在世上,心底总会有对自己感觉最重要的东西,当你寻找到这种最重要东西的时候,那就用你的武功努力去追寻守护一生,不要被任何影响阻挡。你要记住,那是对于你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

少年听了师父的话,问道,“师父,那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呢?”

刘风尘微微一笑,道:“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和我也一样,我的未必就是你的,你的未必就是我的,什么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还得靠你自己去寻找。”

少年料不到师父对自己最后说的是这番话,只能点点头,从那一刻将这话记在了自己的心底之中。

师徒两人说完,转头瞧向了远处。

一个中年,一个少年,一道白衣,一道青衫,背影虽不同,看起来却一样。

夕阳落下,周围优美动人的景色凭地增添了一道光芒,悄然笼罩立在这里的师徒两人身上,显得无限美丽。

落霞山上

瀑布凉亭附近

雨水依旧哗哗的下着,越加滂沱淋漓起来。

四周一片雾气朦胧,有些看不清人的身影。

“到底什么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呢?”

伤处虽然剧烈无比的疼痛,可是感觉却十分的清醒,他的心底不由又生出了那一丝疑问。

当初的情景早已远逝,这里没有夕阳的光辉,只有大雨的肆虐。

茫茫的雨幕之中,李观鱼在雨中又抬起头,眼睛依旧紧紧地盯视向插在那里的长剑,曾经的时光到现在物是人非,难以寻觅,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学武少年和温和可亲的授业师父却早已消失在人间。

学武少年已经消失,授业师父已经死去。

曾经美丽的景象不过是过眼烟云般,无处捉摸。

此时此刻,落在他眼前的只有这无穷无尽,无情无义的大雨。

那道温和慈爱的白色身影已经消失于眼前,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森寒冷酷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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