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西凉的瘟疫都熬过来了,居然死在唐土的小小马贼手上......"父亲的遭遇,让他深感命运的讽刺.回忆起那些苦涩的过往,donducci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讲完他的故事,donducci将父亲最后的作品,宇文婕的照片递还给了倪骏.
"老夫的事,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肯说了吧?少年郎."
倪骏接过照片,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宇文婕的容貌.donducci述说的那段往事,让他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多少有了些了解.但她与祖父的关系,始终还是个谜团.在这之前,他甚至不知孙医师与她也是旧识.印象中,不论是倪轩还是孙德明,他们从未在人前提及过宇文婕这个名字.现在donducci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给出一个答案,这让他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真不知道.她就是阿爷的一个旧识.如果不是你说,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去西凉作甚.真的."面对donducci真切的注视,倪骏只好实话实说.他确实没有donducci想要的信息.
"放你的狗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倪骏竟然还是那番说辞.为了得知宇文婕的消息,他连甚少谈及的过往也都一一说给眼前这陌生人听了.然而自己的诚意换来的却是一再的拒绝,失望之余,donducci更多的是恼怒.他一拳砸在血柳树上,树干被震得晃了一晃,火红干枯的树叶三三两两被震落下来.
"你若真与她无干,千里迢迢跑去西凉寻她作甚?说甚么遗愿...既是遗愿,怎会交代给一个与她都不曾相识的人去办?!狗屁不通!!"
donducci站立起来,血冲上褐sè的脸庞,面sè涨成猪肝一般暗红.那对粗糙的老手握紧拳头,正不自觉地抖动着.怒视着倪骏,他继续骂道:
"jǐng告你!少年郎.老夫年纪虽长,可不糊涂!你若想考验老夫的耐xìng,老夫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没耐xìng!!"说着他一把揪住倪骏衣领,将他生生提了起来.这老头力气果然不小.多年行军cāo练得来的体魄,让他依然维持着强悍的爆发力.倪骏被衣领勒住脖子,呼吸顿觉困难.donducci右手碗口般大的拳头早已挥到半空,作势要打.
在远处一直默默观察着的vincent见情况不妙,忙起身要去劝阻.ryo却只是摇摇头,示意他坐下.其他人都不好说,但donducci,这多年的老搭档,ryo太了解他了.他绝不是会轻易出手的人,更何况对方是伤员.
果然没一会,树下那人影便缓缓放下了拳头.donducci见识过许多人,从倪骏平静的眼神中他很快得知,武力的要挟对他没有一点作用.除了拿去宇文婕的照片,似乎再没有其他手段能激起这个年轻人的情绪了.他松开倪骏的领口,恨恨地将他推开.
"该死的......."donducci转过身去,站在漫天盖地的暮sè中,独自生着闷气.
夕阳渐渐黯淡下来,余晖将两人映成一片通红.望着树下donducci苍凉的背影,倪骏突然很是想念他的阿爷.一个老人,一抹残阳,萧肃的西风吹来阵阵寒意.这样的场景,在石屋牧羊的那段rì子里,他曾见过无数次.这一刹那,他心里涌动的不再是失落,更不是悲痛.而是一种莫名的同情.
"我的行李呢?"站在donducci背后,他突然问道.
donducci没有回头,只是没好气地随手朝ben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你等我一会......"说完,倪骏便朝营地方向一步步缓缓走去.
待他回到树下时,太阳已完全沉没在了地平线之下.一轮清矍的上弦月,正从大漠边际的东方升起.donducci依旧立在原地,yīn影模糊了他的表情,只留下雕塑般的身影在风中倔强地挺着.倪骏走道他面前,将一口布袋轻轻放置在他手上.
"甚么东西?"捧着手中沙包大小,手感松软的布袋.donducci只觉得莫名其妙.
"是骨灰,我阿爷的."倪骏说着,将一直捏在手上的照片重又放进胸袋中,将纽扣扣了紧来.
"骨灰......给我作甚?"donducci正yù解开布袋,手却被倪骏按住.
"这就是我去西凉的目的.将骨灰交给宇文婕."
接着倪骏便将倪轩的遗愿一一向donducci道来.说话间,他清晰地听见don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因愤怒而绷紧的身躯也慢慢松弛下来.
等倪骏说完,他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才又开了口:
"他...你的阿爷,就没提过别的吗?关于宇文婕医师..."
倪骏摇摇头.
"......"
donducci抬头望向远空,那儿黑沉沉的,除了几颗寒星和黯淡的月光,再没别的了.
"五十年了...看来,老夫是见不到你了,宇文医师."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道不尽的无奈与悲凉.说着他将骨灰递还给倪骏.
"你怎的不自个去西凉寻她?既然记挂着她..."注视着阿爷的骨灰袋,倪骏不清楚这个问题是问donducci,亦或是袋中这把细小苍白的灰烬.
"......老夫......"倪骏这个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答案一直都在他心底,但,那些他所放不下的东西,说给外人听,又有什么用呢?回西凉,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donducci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走开.大漠夜里冰凉的空气穿过他的喉头,一直寒彻到了心扉.
看他彷徨着脚步,渐渐向绿洲中走去.倪骏犹豫着.突然,他朝他喊道:"donducci,.....老先生!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去!"
听着倪骏的话,他只是冷冷地干笑一声,朗声答道:"哼!老夫本就是西凉人,要去也是自己去!"
"还有,叫我don就行了."
说罢,donducci头也不回,直直走回了营地.
夜幕低垂,绿洲四野漆黑一片.营地已生起了一堆篝火.将岛崎背回营地安置好后,ben坐在一旁黑着脸闷闷不乐.在得到donducci的肯定后,ryo郑重宣布:带倪骏随行,前往mirros.虽然自己对这个指令满腹怨言,但他明白领队话语的份量.既然多数人已赞同,即便他再不满,也是无补于事.除了抗议xìng的沉默,他再无任何表示.所以当ryo将队员一一向倪骏介绍时,唯有ben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那么,大家都没有异议了?"ryo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要举手发言.他便转向倪骏问道:
"倪骏先生,你的意思呢?跟我们去mirros,还是另寻他路?请你选择."
"我还有的选么?岛崎都成这样了......"他看着一旁岛崎憔悴的面容,心中尽是说不出的愧疚和无奈.倪骏顿了顿,回望着ryo的注视,作出了决定.
"我随你们去."
"但是!"他突然把嗓门提高,将自己唯一的要求大声道出:"你们必须信守承诺,将岛崎治好.治好之后,立刻放我们上路!"
"切...我们可没答应过要..."倪骏话音刚落,一旁的ben便发出一句冷冷的嘀咕.但还未说完,便被ryo给打断了.
"岛崎一定会得到最完善的医护,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ryo的话语掷地有声,他接着说道:
"你也可以在mirros养伤.至于治好之后,我们必须看情况决定是否对你们放行.如果这个条件你答应,我们立即就带你们走.如果你拒绝,那么对不起,你和岛崎都不必再跟来了.我们就在此分手.现在,倪骏先生,请你好好考虑后告诉我你的答案."说完ryo闭上了眼睛,以一种独特的姿态,仿佛禅教徒冥想一般,静静地端坐在火光中.
"倪骏先生,如果得不到医治,岛崎先生恐怕熬不了几天了."vincent微皱着眉头,他明白ryo的用心,但只觉得那话自他嘴里说出,不免冷酷了些.
donducci也板着面孔,挤出一句**的劝解:"少年郎,想清楚咯,可别害了那小家伙."
确实,目前除了他们,没人能保住岛崎的xìng命.身上有这么一条软肋,主动权便都在这帮人手中.他除了接受条件,还能怎样呢?沉默半晌,倪骏只好选择妥协.
"嗯,就照你们说的办吧."
"很好."ryo闭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便不再言语,脸上表情依旧不见任何变化.自坐到众人之中后,倪骏一直观察眼前这个造型诡异的年轻人.倪骏见过许多神情冷漠的人,他们大多经历了曲折而漫长的人生,苦难像把锉刀一般,将他们的情感自脸上一点一滴地磨光.但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年轻,或许还比自己年少的青年,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不动声sè.而最最奇怪的是,这样的冷漠在他身上竟毫无一丝违和感.仿佛他生来就不该具备有太多表情.
众人又等了一会,ryo还是端坐不动.vincent几人便默契地站起,各自离去.会议在无声中突然结束了.见众人散开,倪骏也独自走回岛崎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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