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你变了!”,这句话下意识的在孟雨的心里冒了出来,她差点脱口而出,停了一下,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怕“覆水难收”;一些事一经挑明,后果“难以预料”。林皓的性格她太了解了,看似一般情况下,他都不在意!但并不等于他真的就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他一旦在意、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再更改!聪明的孟雨,此时立刻抑制住了委屈的泪水和心中强烈的不满,她告诫自己:冷静、好好想想、再想想!但这种不安已经向孟雨的心里袭来,她的脸色变得比以前更白了……
林皓丝毫没有察觉到梦雨情绪的变化,他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另一只玩着手里的笔,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看着孟雨,孟雨不易察觉的轻轻摇了一下头,微笑着和林皓说了声:“再见”,她干干脆脆的率先退出了视屏。
孟雨在等林皓反思几天,她始终觉得林皓一定会主动“讨好”自己,结果一连几天,林皓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有些焦急了!可她就不愿意主动和林皓联系,她坚持着、忍着这份煎熬,直到这种盼望、焦急、生气都渐渐地淡去,她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后来,林皓虽然仍旧很有规律的联系她,可总让孟雨渐渐感到,林皓的语气、表情都随季节的变化一般,正慢慢褪去了秋的浓烈,再渐渐染上一层秋霜!它虽然很轻、很薄,但却已露出了冬的寒意、它浸入肌肤、使人感到了刺骨的凉、冷!孟雨不禁打了个寒噤。
孟雨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问题,而且“林皓有心事,而且很重!”。
作为妻子,最后,她开始主动给他打电话,有时一天好几次。有时她又主动给他发发短信,或用微信聊聊天什么的,她相信:林皓并未走远,他在等她!
孟雨喜欢现在学习的这个学校。和他们当年的大学校园相比,虽谈不上更漂亮,但这的图书室可是真的美丽、宽敞,而且还极其的人性化。
里边有沙发,茶几不说,还帮你准备了毛毯,夜晚读书晚了,很多同学就会在沙发上靠一靠,甚至有人会在那里过夜。不过那里边,学习氛围倒也确实很好,从来不会有人吹牛、说笑。
孟雨除了听课时间,几乎都是到图书馆渡过,她如饥似渴的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她觉得,这是报答亲人们,最好的方式!
渐渐地,她开始不去计较林皓的种种,想着一切等回去再说。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说她相信林皓!
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迷迷糊糊,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美丽的大学校园。
他们是在读研究生最后半年,一次朋友聚会上相识的。记得第一次见面,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就一直用一种特别关切、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人就是林皓!
刚开始,她还躲闪着他炙热的目光。可不一会儿,从他们无意中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起,时间在她身边似乎都停止了,她被他温暖的目光,深深地吸引注了。
从此,她的眼里没有了别人。他们几乎是自然而然便走到了一块,他们相爱了。
记得他们第一次的牵手,是在校园里的林**上。那是一个温暖的冬天。当她冰凉、纤细的手被握在他那双有力、温暖的大手里的那一瞬间,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仿佛都交给了他,也就在那一天,她把她的初吻给了他,这个严冬不再寒冷,……
从那一天起,校园里到处都能见到他们形影不离的身影。身为文科高材生的她,与这位理工科的他相比,属于自己的时间似乎要多一些。因此,她经常陪着他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整天。可她一点不觉得枯燥,只要在他身边,一切都是那样的赋予诗情和画意。林皓做事非常的专注,这为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加了不少分。
她那会儿,非常喜欢看他思考、做事时的样子。脸上是非常严肃的表情,有时会让你觉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那种表情中似乎还带着那么点淡淡的忧伤,孟雨常常就在想:“林皓!想什么呢?难道说心里有什么秘密吗?”
总之,孟雨的直觉告诉自己,林皓心里装着某个人?或某一段难以割舍的情?会是什么呢?这么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流露出令人如此心痛的表情!也许正因为是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吧,淡淡的、但它又确实存在,才会是长久的、永恒的、是那种令他这一生都割舍不了的……
每次想到这些,孟雨总会感到深深的不安。她凭一个女人的第六感,猜那个住在林皓心里的,一定是个女人,但并非是他的亲人。林皓忘不了的事,绝对也与她有关!
那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林皓为她如此的心痛!林皓既然守口如瓶,那一定不简单。孟雨既好奇,想有一天能见见她,但又担心她的出现,她有些矛盾!
记得热恋中,有一次她笑着告诉林皓,当然只说了他专注时给人的表情有一种忧郁王子的味道时,林皓听了之后大声的笑了起来。
末了,他轻轻用手臂搂着她的肩,低下头,脸凑到她的眼前,看着她的眼睛,温暖的气息都吹到了她的脸上,她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林皓非常洁净的衣襟,一股淡淡的肥皂的香味,直往她鼻孔里钻,她的心顿时砰砰直跳,她觉得有些头晕,身体往后稍稍一仰,林皓搂紧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这就是你们学文的人,想的太多的表现。闲的‘胡思乱想‘的结果,嗯?”,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她想申辩,结果她的双唇被他湿湿的吻给堵住了。
孟雨想到这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她笑了。不一会儿,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回到了家,熟悉的门口,欢快的儿子向她迎面扑来,差点把她撞倒了,儿子高了、壮了、也更加的英俊了!一抬眼,是冲着她微笑着、张开怀抱的丈夫—林皓!她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好温暖!她流泪了。离不开他的怀抱,在他的怀里,才站定,抬起眼便看到站在一旁的父母,他们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慈爱、健康,他们笑着相互挽着手,注视着她,孟雨笑了,她太想家了……
林皓非常后悔当初让妻子离开自己,去什么进修了。时间一长,孟雨身上的味道他都有些模糊了,毕竟孟雨离开快一年了。
每次想到这些,林皓的烟瘾就会特别的大,也只有平时忙工作、忙儿子,他心情才会好一些,否则就只有通过和山丹她们的聚会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了,林皓有时真的觉得他怕会撑不住了。
他开始更多的时候回想起子秋。她清脆的笑声、灿烂的笑容、不俗的谈吐、有时又略带那么点孩子气的问话、小性子……太多,太多抹不去的记忆,林皓感到:他其实已经悄悄地爱上了子秋!
但他不能,他真的没勇气去承担后果。他毅然从手机中删除了子秋的一切可以删除的所有信息!子秋,对不起,我失言了!
他无数次的在心里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到你上中师那会儿,我一定不会放弃,一定会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见到你,那该有多好!那样的我们就一定不会错过了,一定!林皓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在颤抖。他也知道,他的妻子就算是明天就回来,他的心也已经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属于她了!林皓真的很痛苦。
就连陈静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有一次打球,林皓早早的就停下来休息,他似乎有些身体不支,陈静关心的问道:“林皓!怎么发现你近日来,情绪有些不对,有什么事吗?有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和子秋到底怎么啦?前阵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像是吵架,闹翻了一样!我们见你们关系好像很僵,每一次聚会也就不好再约她了,我们也似乎觉得有些对不住子秋的。子秋很可爱,你难道不觉得吗?”,
林皓脸色更难看了,陈静赶紧打住不再说什么了。她坚信自己的猜测,子秋和林皓之间有事,而且很微妙。
凭她对林皓的了解和最近几次的观察,她觉得林皓嘴上好像不说,其实心里很想子秋。要不几次都莫名其妙的喊子秋,有时恐怕连他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就那么顺嘴就喊了出来,她不好再劝了!作为同学,又是好朋友,这种事情最好别参与!她心里也确实为他们捏了把汗,大家都有家室,千万别陷太深啊!陈静此时真不知道子秋早已离婚了。
林皓每天忙完工作,还得准时接送儿子,经常还得和陈静、山丹、小红、芳芸几个打打羽毛球、聚餐什么的。可以说,他们几乎保证一周至少在一块活动一次,有时候会更频繁。所以,妻子走后的寂寞,也许从她们那里他得到了填补吧!
往往每一次的活动,成员中都只有他一个男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他自恃他们的分寸都把握得很好,但他从未忘记过子秋。
他常常在心里想:“子秋!要是你不说那些话,该多好!我其实也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是那样的优秀,性格直爽,说话有时又像是个孩子,和你在一块,我真的很轻松、很快乐。有时,甚至感到很幸福。子秋!好想你!”。
有一次和陈静她们在一起吃饭,他不知怎么,竟然突然喊了句:“子秋!”,当时大家都愣住了,他当时也很尴尬。想起这些,他真的也很痛苦。但他还是只能对自己说:“算了!既然错过了,就千万别回头!这样对谁都好”。其实,他真的不知道,子秋已经离婚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子秋的闺蜜:小红。
儿子小可本来是可以住校的,但小家伙总说:‘学校时间安排的较死板,晚上想开开夜车什么的,就会很不方便’。
所以,自从上高中,小可就都没有去住校,他只要不出去出差,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儿子下晚自习,林皓都会亲自将他接回家,第二天早上七点又准时将他送到学校。但凡出差,他总是让宏超帮忙做好这一切。
宏超这个朋友还真没的说,二话没说,全承担了下来。想想,林皓觉得自己挺有福气,不但有红超这样的铁哥们,现在还有了像陈静。小红、芳芸、山丹这几个异性的好朋友,唯一遗憾的,就是失去了他喜欢的:子秋,月子秋!这个昔日的小伙伴、同学、同桌和短暂朋友,也是最知心的朋友。
宏超晚上、周末,唉!可以这么说吧:“除了上班,宏超基本上都不出去”。他儿子今年高三,也没有住校,成绩更是比他当年还要更优秀,所以他全权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再加上,宏超还有些“惧内”。
这样,他有时实在是抽不开身,就总是宏超代劳了。不过,他也心疼自己这么乖巧,又十分聪明的儿子,所以不是因为公事的话,他从不推脱对儿子的照顾。
现在就住在上下楼的这对铁哥们,就经常来往,也都相互照顾了。只不过,说不清,他们仅相差一岁的儿子们之间的关系,却不极他俩,林皓想来也觉得有些无奈。
林皓今天凌晨才从外地出差回来,白天又上了一天的班,虽说感到很疲倦,但一看到儿子那张随时都笑嘻嘻的脸,回家后又确实认真学习的样子,他的疲劳早赶走了一半,心里甚感欣慰。
他常常想:妻子错过了陪伴儿子这么关键的时期,也许自己确实是不得已,兴许她也很难过吧!不过时光不会倒流。梦雨!你无论何种原因和理由,作为母亲,在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身边,这绝对是人生中的憾事!
而对于我,也对你疏于对儿子成长阶段的关心有些不满了!梦雨,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的提高虽然很重要,但和儿子的一生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你会不清楚?你那么聪明,又是那样的爱儿子,为什么?
他隐隐觉得他和妻子孟雨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不想这样,但真要面对,大概也由不得他做选择了吧!但他真的不想,他爱他的儿子、他的家!
今天他将儿子接回家后,看着儿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的背影,林皓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转身按惯例去厨房准备给他热杯牛奶。
没想到,刚进房间的儿子冷不丁的跑了出来,还没等他转身,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微微踮起脚后跟,用双手帮他捏起了后颈和肩膀,一边捏还一边问道:“老爸!舒服吧?”,
林皓站立着,让儿子捣鼓了几下,还真别说:“儿子真的长大了,手上已经有了劲,就这么捏上几下,林皓立刻就觉得舒服多了!”,
不一会儿,儿子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贴着他的后颈窝,热热的呼吸虽然是吹到林皓的肌肤上,但却早已温暖到了他的心里。
这一年来,还真多亏有了儿子的陪伴,否则守着慢慢的长夜,他内心的煎熬会使人到中年的他,都有些快扛不住了!林皓心里默默地念道:“儿子,谢谢你!”,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林皓此时真的有些忍不住想流泪了。
于是,他轻轻往后夹了下肩膀,仰起头活动活动酸痛的脖颈,再抬起手轻轻的在搭在自己肩头的儿子的手背上拍了拍,他没有回头,只是温柔地,但却非常干脆的说道:“好啦!回房间吧,我一会儿把牛奶帮你端进来”,
儿子应了一声:“好的”,转身进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林皓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进了儿子的房间,他刚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儿子抬起头来问道:“爸!子秋是谁?”,
林皓一下子愣住了,他只感到胸口有东西堵得慌,微微张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脑子怎么也运转不起来,好像麻木了,应该说是一片空白。
没声!儿子抬起头来,看见父亲尴尬的表情,他淡淡的说了句:“哦!那天你喝醉了,老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很特别,是你的同学吧?”
林皓好像缓过神来了似的,迅速组织自己的思维,但怎么舌头就是有点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哦!是,是初中一个班的,同学”,儿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父亲,有些不经意似的问:“名字就叫子秋?挺好听的”,
“哦!姓月”林皓也很随意的说了句,他摸摸儿子的头,笑着说道:“好了,别再说了!专心做作业!嗯?”
“老爸!”儿子像是有话要说
林皓本来已转身准备出去了,听到儿子叫他,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写着严肃两个字的儿子:“嗯?”
“知道我为什么不住校吗?”儿子奇怪地问道
林皓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又回到儿子的身边,弯下身,用一只胳膊肘陈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孩子头发有些扎手的小脑袋瓜,微笑地问道:“说吧!为什么?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不自由吗?”
“这只是借口啦,老爸!”儿子抬起头看着这位慈祥、温柔、英俊的父亲,停了一下,才说道:“我是想回家来陪你,爸!”
林皓怔了一下,他一把将儿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喃喃的说道:“好儿子!好儿子!”,其余煽情的话,林皓此时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林皓回到书房,关上门,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原来今天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入冬了,天气开始转凉了,林皓的心难以平静。
今天,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儿子:“小子真的太聪明了!他今天告诉我这些,不能不说别有一番用意,毕竟‘知子莫如父嘛!’。他转身来到书桌前,狠狠的将手中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心里下了决心:“好吧!儿子,为了你,老爸一定会维系好这个家!因为老爸爱你!”。
他再次抬起头,双手装在裤兜里,转身仰望寂寞的夜空,紧锁的眉头此时慢慢舒展开来,他微微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子秋,我们错过了,真的错过了,不能再回头了!子秋,珍重吧!”,两行热泪此时正顺着他的面颊悄悄地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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