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和翰源到实习的学校故地重游,那里也许除了地址、校名没变外,其余早已面目全非了。
子秋真的很羡慕男人们的方位知觉。这一点,翰源和林皓都一样令子秋佩服。他们都太棒了,一样的优秀!
当时她曾好几次提议下车去问问,翰源总是笑着告诉她:“别着急,安心坐好,快到了”。
其实一下高速,子秋全懵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农村的样子?宽阔的道路两旁,全都是高楼大厦,一楼还都是商铺、大大小小的饭馆什么的。又走一会儿,竟然出现了一个建设得还很不错的商品房小区,子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此时雨停了。子秋打开了车窗,到处看着,这是当年实习的地方吗?她不停的问:“翰源,你肯定没错吗?”、
“翰源!快到了吗?、
“翰源!怎么一点都不像!”……
翰源也总是微笑着,耐心的一一应答。但就这样,一种深深的失落感,正悄悄地向子秋的心里袭来。翰源回答的太单调了,他的话此时决不超过三个字。都是:
“不会错!”、
“快坐好!”、
“对”、
“是”
……
子秋无力地双手抱在胸前,头仰靠在后背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记得有一次聚会完之后,很晚了,林皓开车送子秋回家,当时车上还有宏超。大概是快到子秋家了吧,林皓下了高速,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林皓回头对坐在身后的子秋问道:“唉!子秋,往左?还是直行?”,
子秋本来就没有任何方位感,现在又是晚上,失去了白天的那些参照物,子秋更是辨不清任何方向了。她赶紧扭头向车窗外看,然后扶着林皓的靠背,不太肯定地说道:“大概是向右才对!”,
林皓回头说道:“麻烦了!那我们不就站错道啦?”,宏超在旁边扑哧一下乐了。子秋赶紧的说道:“没关系啦!再绕回来吧,反正开车花不了多长时间”,
绿灯闪了,排在靠左第一个的林皓,一脚油门,一把方向,车便毫不犹豫的朝左开了出去,等车驶入正道后,林皓偏了一下头,对坐在身后的子秋很平静地说道:“子秋!要是向右就开去我们初中读书的学校去了”,
子秋一下反应过来了,因为那可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啊!她再看看坐在前排的他俩,此时竟然相视大笑了起来,她明白了,林皓是在故意考自己,宏超明明知道林皓再逗自己,却也不说!结果自己真的不识路到如此地步,就连家门口的路都会不认识,她羞愧之余,恼羞成怒的抬起手给了林皓肩膀上两下,嘴里大概还骂了两句:“你个死林皓!你们都不是好人,哼!”,说完往后一靠,生气了。
宏超回头看看子秋,笑着对林皓努努嘴,林皓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回头迅速看了眼像是病怏怏坐在后排位子上的子秋,非常夸张的大声说道:“啊!上帝,请让我错一次吧!也好让我们子秋笑笑”,
子秋、宏超一下子大笑了起来,林皓却不说话了。待子秋笑过之后,气都才喘匀,他马上回了一下头,然后才用很磁性的声音说道:“子秋!放心,以后凡是坐我的车,你都不用操心!你坐我的车,我走错过吗?以后也一样,你无论到哪,我都保证准确、安全到达!子秋,刚才就开个玩笑,别在意嘛!”,
宏超这会儿也赶紧说道:“就是嘛!都是同学,看在你同桌的这份诚恳的决心书上,别介意,啊?”说完,“哈哈哈”的笑了。
可这次,林皓什么都没说,更没有笑,他回头又看了子秋一眼。子秋抬眼正好看见了他关切的眼神,她忍不住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子秋发现一丝微笑迅速掠过了林皓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子秋不好意思的嘴上立刻骂了一句:“讨厌!”,宏超笑了,林皓这次竟然嬉皮笑脸的嗲嗲地接了一句:“死鬼!”,
子秋简直是笑疯了,就连宏超这个铁哥们此时也立刻抬手给了林皓肩膀上一拳,同时笑着说道:“林皓!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啊?”,
“生来的!”林皓扭头,点着头十分认真地对着宏超说道,子秋见他那样,又笑了,顺嘴也说了句:“可真会顺杆爬!”,这回他们三人又都立刻笑了起来。那一晚,是子秋、林皓、宏超他们三人唯一的一晚,但他们真的,很快乐!想起来,子秋的心就禁不住再一次的在发抖。
当时的子秋坐在他俩身后,看着这对铁哥们亲密无间的样,简直羡慕死了。她多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其实这个愿望差点就实现了,可被她给弄砸了,她错过了,林皓也再不给她机会回头了。她好痛,她想哭!
他们不知道后来还都说了些什么?但那一晚,他们三人几乎是一直笑到了子秋的家门口。
临分手,林皓还面对弯腰站在车窗边和他们挥手说再见的子秋,微笑的说道:“赶快上去吧!咱们以后约”,子秋对他点点头,直起身,转身离开了。没走出几步,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她看见林皓的车,闪着灯、缓缓地发动,上路走远了。那一晚,子秋失眠了……
想起这些,子秋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在心里再一次呼唤:“林皓!我真的忘不了你,好想你!你好吗?”
她必须忍住,不能让泪水流出来。她赶紧直起身坐好,扭头向车窗外望去。子秋对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眼前的翰源,多多少少让子秋觉得有些无趣,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现在她深信:原来就是这样,这句话是真的……
看着窗外,她突然想到了她的作品。她突然想:中的男女主人公:‘丰’和‘蕊’应该让他们结婚了!因为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否则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两人分开了的话,两个人的心都将不再完整,他们一生都不会再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了”。想到这,子秋深深吸了口气,无力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林皓这段时间,倒也过的很充实,他很‘忙’!他的妻子因为得不到他的理解,有些生气,他们的沟通也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一般情况下,林皓会一周和她联系一次,最多的时候也会有两次!儿子生日那天就增加了一次。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事先约好一起庆祝,所以妻子梦雨早早的就发出了视频申请,当时他和儿子还正在吃晚饭。儿子立刻迭迭的拿个盘子,抬着各种食物,放在书桌上,两肘就这么撑着,边吃边和妈妈,兴高采烈地网聊着。但他总是说着说着,脸就快要凑到屏幕上了,坐在旁边的林皓又总是笑着用手掌,抚着他的额头,轻轻往后推推,接着他往旁边拖了个凳子,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可不一会儿,儿子小可就站了起来,后来干脆就跪在了凳子上,用双肘撑在桌子上。原先的那一幕,就又得重来了。孟雨看着眼前乖巧的儿子、温暖的丈夫和他们温馨的这一幕幕,幸福的笑了。
聊着聊着,儿子突然对着视屏中的孟雨央求道:“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我读高二了,老师说:‘我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妈妈知道”,孟雨自知理亏,耐心的讨好着儿子。
平时一贯喜欢开玩笑的林皓顿时收起了笑容,脸色平静,一句话都没说,抬起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孟雨看在眼里,很是心痛!她了解,他无论哪方面都很有节制。尽管他的工作,经常需要在外面应酬,但他却从来没有喝醉过。
现在想来,今天的他好像一直都很低调,现在又这么大口的喝酒,而且是那么大半杯白酒,竟然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结婚之后,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孟雨有些担心,顿时心里感觉很难受。她轻声说了句:“林皓,慢点喝!别喝醉了”,林皓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
“妈妈,你不知道!我爸前两天就是酒喝多了,结果我下晚自习,他就没来接我,最后还是宏超叔接的我呢”儿子赶紧汇报。
“是吗?”孟雨应着儿子的话,看了眼林皓,林皓还是一手搭在儿子的肩头,满脸的微笑,可还是一句话不说。他甚至连视频都没看一眼,孟雨有些觉得收到了冷落。
可孟雨心里还是能理解他。毕竟,一个正当年,各方面又都十分优秀的男人,就这么孤孤单单的守着儿子、四个老人已经过了半年,现在还得再等她半年,她想想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林皓,对不起!”孟雨突然说道
“什么?”林皓有些不解的问道,
孟雨没再理他,因为她在和儿子聊天了。可她醒了再说:“知道你很委屈,半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要怎么,我都依你!真的”,想到这,再看看视屏中那个正和儿子嘻嘻哈哈的丈夫—林皓,她笑了、脸红了……
这时,她突然觉得林皓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仔细看看,哦!原来是换了个新发型,怪不得显得格外的精神!虽然这样看,额头前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但一点都没影响到他的整体形象!反倒是更增添了他的几分气质。真别说:这个发型,因为两鬓很短,几乎让耳朵两边的头皮都全漏了出来,有些发青、发白,使他微微有点圆的脸,显得长了,并且还显出了几分轮廓。不过,孟雨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发型似乎更适合再年轻一点的男士。想到这,她似乎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无论如何,她的林皓今天可真帅!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动情得喊了声:“林皓!”,
可林皓正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趴在他旁边吃着水果的儿子,他没理她。只见他一只手仍搭在儿子的肩头,儿子的小嘴巴不停地嚼着,林皓就这么盯着儿子的脸微笑的看着,孟雨看着林皓那样,用手捂了一下嘴,轻轻的笑了一下,她真想说:“林皓!儿子就那么好看吗?知道儿子是你的骨血,也遗传了你的聪明、英俊,但每天都能见到,你至于吗?”不过,她心里其实更想说的是:“林皓,难为你了!忙工作、忙孩子、有时还得忙双方的老人,还把儿子教育、照顾的这么好、这么懂事、这么可爱,林皓,你真行!”。想着想着,孟雨的眼圈红了!
“妈妈!你怎么啦?”儿子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关切的问道,
“想你了!傻儿子”这次林皓立刻接茬道,同时看了眼视屏中的孟雨,安慰梦雨道:“半年很快,回来后,儿子正好高三,我就该交给你了!”,说完,还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儿子的头。
儿子笑着看看老爸,说道:“我妈妈她连车都不会开,你怎么让她管我呀?”
“她可以陪你去打车呀,还可以给你做饭嘛!”林皓继续和儿子开着玩笑,儿子“咯咯咯“的笑了。
“唉!妈妈做的饭没你做的好吃”,说完儿子又对着梦雨说道:“妈妈,我爸最近可是厨艺大涨啊!等你回来,让他给你好好露一手”,
“是吗?”孟雨笑着说
儿子兴奋的表扬着他最亲爱的老爸,
“怎么今天才说?”林皓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腰,然后笑着说道:“不过,谢谢啊。儿子!”,说完还伸手在小可嘴边帮擦了一下,儿子像是被他这样呵护惯了,扭头笑脸对着林皓:“不客气!”
孟雨看着,笑出了声,只见她用手点着儿子又快要凑到屏幕上的儿子的小鼻尖说道:“一模一样啊!你们两父子”,林皓这次是两不误,嘴里马上对着视频里的孟雨接了句:“可爱!”,
他们一家三口顿时大笑了起来,林皓的再次用手将儿子往后推推,还拍了拍儿子兴奋得有些微微发红的小脸。孟雨眼里都笑得噙着星星的泪花,透过泪眼,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想:“还是她的那个林皓:聪明、幽默、善良、有耐心!但有时活脱脱就是一个顽皮的大男孩!”
孟雨话到嘴边的一句话:“你还是那么帅!”咽了回去。她怔怔的看着视频前的父子俩,都有些嫉妒的想要马上飞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皓大概才发觉她一直都没说话,他看着她,温柔的一笑,然后问道:“想说什么?嗯”,她什么都不想说,她看着他,她在等!
末了,还是一句:“想你”、“回来吧”……,总之一句温馨的话,那晚上林皓他一句都没有说。
要说再见了,聪明的儿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此时双肘还那么撑在桌子上,小脸枕着自己的手臂,撅着屁股,看着父亲催促道:“老爸!你不和我妈说两句肉麻的话吗?”,继而又转向对着屏幕中的母亲,将下巴抵着手背,闪了闪那双不大,但却十分机灵的眼睛,咧着嘴开心地笑着。只见林皓疼爱的抬起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身边用力的搂了一下,父子俩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一起,视屏里一下只剩下了两张微笑着的脸,孟雨又笑出了声。继而林皓对着视频半开玩笑似的问:
“唉!想听肉麻的话吗?”停了一下,还没等孟雨回答,他就又接着说道:“不说!留着”,说完还“哈哈哈”的笑了,
儿子急了:“爸!”还伸出手在桌子上用力敲了一下,林皓立刻拍拍他,继而微笑的看着孟雨,笑嘻嘻的、很温柔的又说道:“回来单独都说给你听,啊!”,
孟雨那张皮肤白腻脸上,立刻开了朵小红花,她抿着嘴笑了,看着林皓轻轻说了句:“太贫了你!”,林皓冲她闪了闪眼睛,他俩相视一笑……
这时,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开了。
“行啦!多注意身体!想我们就多和我们联系吧!啊?”,林皓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笔玩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一点点不耐烦的样子。孟雨刚刚燃起的热情,一下熄灭了,她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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