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两个不同的石玲（2 / 2）

我要求明天，由我在医院陪护石玲，从早晨到晚上，陪一整天。

我要亲眼看见两个不同的石玲，是怎样进行转变的！

我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就到医院了，但石玲不肯见我。

她让她父亲石岩挡在病房门口，说什么都不让我进。

石岩满脸歉疚，说对不起。

他说：“黎绪，我也不知道玲玲是怎么回事，问她她也不肯说为什么。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你别计较，等她病好了就没事了。”

我说我懂。

然后我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

死等。

不能否认的确有两个石玲。

同一个身体，两个不同的石玲。

一个对我有着警惕和怀疑。

另外一个对我友好，但只是小心伪饰出来的友好。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所以需要弄明白。

我非得等到“这个”石玲变成“那个”石玲的时刻！

何志秦跟石岩谈话，商量在病房里安装监控的事情，石岩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何志秦很无奈，只能告诉他为什么，告诉他我们怀疑石玲的精神状况不对，在不同的时间有两个不同的人在她体内。

石岩先是发愣，然后愠怒，压低着声音朝何志秦吼：“你是说我女儿精神分裂！？”

何志秦有点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石局长你别着急，我们只是觉得有点不对，监控一下也许就能找出问题在哪里。你不要这么着急。”

“我不着急。她只是受了刺激，需要休养，你们不要把她当成精神病！”

何志秦还想说，我把他拉开了。

我说：“石叔叔，你知道我跟玲玲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了解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肯定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她。所以必须得证实一下。”

“我不能同意你们在病房里装监控！她不是犯人！你们没权力这么做！”

“那就先不装。不过石叔叔，希望你能帮我们。”

他咬一下嘴唇，问我怎么帮。

“你今天不要走，陪玲玲一整天看看。她现在不肯见我。你每隔一个小时问问她愿不愿意见我。我相信她迟早会愿意。你注意她的变化。”

石岩同意。

我看见石玲的妈妈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里，望着墙壁，脸上是愤恨和愠怒的神情。

我想，她心里应该在怪罪我。

我感觉我真的特别委屈，却又无处倾诉。

何志秦推掉局里所有会议，有事都用手机指挥，陪我坐在走廊里死等。

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

医院里人来人往，有哭声有笑声有闹声有呻吟声有吵骂声。

我们像两个傻瓜一样坐着，各想各的心事，偶尔走廊里人少的时候，也谈谈案情。

石岩每隔一个小时左右都跟石玲说黎绪在门外等着，想进来看看她。

石玲一直都说不见，说到后来非常不耐烦，几乎是吼叫：“我不见她！你让她走！她做了什么她心里有数，我懒得跟她废话！”

她是真的在发怒。

我以前也见她发过脾气，虽然很少，但也有。她一向脾气很好，轻易不会生气，性格比较内敛，可一旦生起气来就是这副样子，油盐不进，谁劝都没用。所以现在这个不肯见我面的石玲是跟我有十多年交情的石玲，我很确信。

石岩走出病房，坐到我身边，问我有没有听见刚才石玲说的话。

我说听见了。

他说：“玲玲说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做过什么，黎绪？”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没有一件是对不起良心对不起警察对不起玲玲对不起你的。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黎绪，玲玲看上去不像空口说白话。”

“我听出来了。她好像有什么证据。我问过她，她不说，怎么都不说。我希望她能说出来，如果是误会，我也能有个解释的余地。可她连个余地都不给我。我才是真委屈。”

石岩拍拍我的背：“现在也别多想，让她多休养几天，等精神恢复了，自然会说的。我想肯定是误会。你的为人我了解。”

我们一直等到太阳下山，等到黄昏视线最模糊的时候。

我盯着石玲病房的门，直直地盯。

我脑子里所猜测的，两个不同石玲的交替时刻，应该就是黄昏，或者夜幕降临的时候。

我看到病房门打开，石岩走出来。

我饱含期待地看着他的脸。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两个石玲的交替应该以白天和黑夜为界。

可石岩还是摇头。

他摇头，然后说：“你们等一下，我进去看着她。”

这一等整整等了四十分钟，等到天全部黑透，整幢医院大楼灯火通明。

石岩才终于脸色难看地走出病房，朝我点了一下头：“玲玲同意你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