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完全符合凶手嫌疑人的特征:女性,30岁,个子较高。
但是我怎么可能去杀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而且我也能百分之百肯定,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命案发生的那个住宅小区。
可惜自己跟自己辩解没用,现在冲过去找石玲自辩也没用。
最有用的办法,要么就是找到自己去年11月14晚到15日早晨的不在场证明,要么就是找到杀柴进的凶手。
没有别的办法。
常坤说,所有的方向都已经查过,全是死路。
查过柴进周围所有朋友、亲戚、员工、业务往来的关系户,曾有一个符合特征也提供不出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但这个人完全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杀人;
查过柴进的经济账务往来,有房有车有存款,属于中产阶级,没有与他人产生过经济纠纷;
也查过柴进的感情和私人生活,属于很检点的男人,三年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分手后一直单身,身边不乏女性,但除了11月14日晚上那个,他没有带任何一个女人回家过夜过,柴进的员工所称“柴总最近好像交了个女朋友”很可能就是这个女人,也很可能就是凶手,但没人见柴进带她出席过什么场合。
柴进性格温和,为人谦逊,没有仇家。
我越听越糊涂。
越听越不明白。
这么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死于凶杀?
而且是这般惨无人道的方式?
刺心。挖眼。割生殖器。
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谁能下得去这么残忍的手?
还有他背后被割去的那一片皮肤,肯定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再还有床头墙壁上留下的那只用血画的、打了X的眼睛,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
常坤交抱着手坐在电脑前面看命案当天晚上的监控录象:
11点一刻,柴进的车子驶入小区大门。
柴进开的车,后座有人,但完全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什么相貌。
11点22分,柴进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经过8号楼外面的喷水池边,刚好是监控范围内,女人身材高挑,穿一袭又宽又肥的黑色披风,戴鸭舌帽,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凌晨3点45分,该女子再次经过8号楼外面的喷水池边,往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三段视频颠来倒去看了十几遍。
快进看,慢镜头看,定格放大看,都看不出什么问题。
凶手简直就是江湖传说的,踏雪无痕。
中午吃外卖。
晚上也吃外卖。
在局里泡大半天,浑然不知道外面天色全黑。
八点二十分,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是付宇新。
他拿资料给常坤,看见我在,有点吃惊,但不至于非常吃惊。
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点材料。”我说。
他把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定格了一会,露一抹很浅的笑,说:“看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还得去一趟医院,看看石玲。”
“你们一起去吗?”他问。他指的是我,常坤,还有何志秦。
何志秦点头。
付宇新就笑:“那你们去吧。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改天再一起去看石玲。”
他说完,放下资料,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黎绪你注意休息,黑眼圈很重了。”
我笑,点头。
我看见常坤把脸扭向一边。
再一次进医院看石玲。
石玲看着我笑,很柔和的笑容,带着一丝妩媚。
妩媚。
这个词从来都离石玲很远,但是现在,连常坤,连何志秦都真切地感觉到她脸上,眼里,唇齿之间所流淌的这股妩媚。
石玲让我坐在她身边,抓着我的手说:“黎绪,你去跟警察还有医生商量一下,让我出院吧,我在这里住得闷死了,你去跟他们说说吧,啊?”
这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石玲说话的腔调。
我强忍住心里各种不适应,甚至还强忍住一股想吐的冲动,心平气和让她安心住着,等身体完全康复,医生自然就会让她出院。
她嘟了一下嘴,皱眉,带着撒娇的腔调说:“我早就好了,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不好?你去跟他们说说。我跟他们提好几次了,死活都不让我出院,真烦人!”
我说好,我去找主治医生商量一下。
说完话,马上起身,出病房。
关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冷静的脸,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我要求见主治医生。
我要求见一个精神科方面的权威医生。
我要求在石玲的病房里装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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