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紧要的关头,十名士兵互相示意看了看,打定了主意,同时发了声喊,虎扑向前,刀枪横舞,将那高顺一下子便就笼在了兵戈织成的网中,场内场外的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这十名士兵原是赵国兵丁中的精英,都是一等一的靠真材实料上来的屯长。虽然高顺已经连败十一阵军丁,但想要一人空手赢下这一阵,只怕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就在众人为高顺担忧的时候,高顺猛地睁开了眼睛,双手横扫而出,拨开前排刺来的两杆长枪,双脚一蹬,借着舞来的长刀腾上了半空,十人见状,未将劲力用老,揉身而上,纷纷将手中的兵刃往空中的高顺劈去。
众人大惊失色,虽然想要击败高顺赢回一阵,可众人都不想因此而伤害到高顺啊,毕竟这是上官。而如今这高顺已在空中,无处着力,如何避开这刀枪剑戟?
潘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恨不得立时叫停,可是现在这般情形,便是自己叫停怕也是难以及时使人收手,而陡然吼叫,只怕反而会乱了高顺的分寸,倒帮了倒忙,只盼这帮家伙能够识趣,若是伤了高顺,定斩不赦。
在众人的揪心注目下,半空中的高顺扭转了身姿,避开了最先袭来的长枪,双手一合,以那长枪为轴转了半圈,堪堪避开了后续的进攻,未等双脚落地,便又腾空而起,带去了那杆长枪,就在空中横舞起来,“砰”“砰”“砰”“砰”将那十人挨个击倒。
待到高顺落地站稳,十人竟未有一人能够起身,高顺看了看众人,一把丢开手中的长枪冷冷的说道:“一个也不通过!”
众军一阵叫好。潘凤更是喝彩连连。
“老潘!你可来了!老高真是神人!已经如此战了十二场了,真是盖世猛将啊!我老胡自叹不如,自叹不如!”胡车儿看到了潘凤,兴高采烈的喊着。
众军连忙躬身行礼拜见潘凤。
潘凤挥了挥手,径直向那高顺走去:“高兄,你这,这真是让小弟我大开眼界,只是这样的比试实在是有些欠妥,若是不小心伤到哪里,那小弟我是……”
高顺摆了摆手:“潘兄,这比试是为了挑选真正的敢战之士,实是必要,若无一只敢战精锐,只怕冀州军民还要受那黄巾之苦。”
难道这便是高顺陷阵营的挑选方式么?这也太严格了吧!潘凤心里暗道,不过嘴上兀自言道:“无论如何,老兄这般冒险实是令我心有不虞,组建敢战精锐,可由军中卒长、屯长充任,也能成一精锐啊!”
高顺摇了摇头:“那只是一般的精锐,我要的是能够平定天下的精锐!”
“说的好!我老胡也要一只能够平定天下的精锐!”胡车儿高声叫喊道。
潘凤看着这两个对天长啸的家伙,心中暗自澎湃不已!平定天下?!可以么?那一轮艳阳正于空中悬挂,炫目的阳光洒满大地,将那温暖的光辉毫不吝惜的赐向人间。天地仿佛一片光华……
一千郡兵与一千义从组成的方阵整齐的奔袭在往柏人的路上,高顺昂首看着远方,心中一片激荡,虽然自己饱读兵书,勤学武艺,也曾带领乡民抗击过几股山贼,但真正意义上的领军出征这还是首次,而且这次的对手是冀并幽三州闻名的悍匪张飞燕,怎能不让人激动了?!
高顺收回了目光,看着正稳步前行的队列,可惜时间太短了,自己这只队伍根本算不得什么精锐,而张飞燕的马贼可都是杀过人、饮过血的。只盼潘凤的计策能够成功。
高顺身后五里处,程远志与邓茂正率着广宗义从中的八百精锐遥遥尾随,对于潘凤不让他们作诱饵打头阵的决定,两人甚是感动,他们知道柏人左近是一望无垠的平原,步兵与骑兵相遇,那结果是不用说的。只是他们还是对潘凤那没来由的自信感到有些不安。战局真的会像潘凤所预料的那样么?谁也不知道!
褚飞燕近来脾气不是很好,原本自己在这冀北幽南之地混荡得很是不错,怎料在月前被冀幽两地的官军调集重兵设了个圈套,虽然主力未损,但是粮草却被却劫掠一空,而左近的州县素来贫瘠,只有投奔近来风头正劲的大贤良师张角,可是,自己心中那颗狂野的心啊却实在不愿寄人篱下。这柏人县与五千斛米便是张角拨济给他的唯一援助,当然作为回报,褚飞燕的责任便是配合黄巾军攻占邯郸。
“大哥,他奶奶的张角也真不是个玩意,前几月左派人右送信的来巴结我们,现在倒好,大哥您亲自去见他,那狗日的就给咱这些?真不是个东西!”褚角闷闷不平的抱怨着。
褚飞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虽然褚飞燕脾气火爆,但却并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要不然也不能在这幽冀之地纵横无忌了,前日的中计受损实是平生未有,虽然主力并没有损伤,但是却也丢掉了自己的老巢,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官瘾”。
褚飞燕一直都想做官,真的想,原本他家在其祖辈也算是富甲一方,家中也出过几个县令、县尉,只是近年来却渐走下坡路,眼见家中产业日渐萧条,自幼锦衣玉食惯了的褚飞燕自然受不了那样的苦,所幸自幼这兵书战策没有少读,这刀枪棍棒本是所好,既然这正路实在是走不通了,那劫富济贫的事倒是做得勤快,这一来一去几年,倒也拉起了一只不小的队伍,击败了无数次的讨伐之后,名声大噪,要不是前日官军以招安来设套的话,想必连褚飞燕的尾巴也摸不着。
褚飞燕看着远方的太阳,心中一片寂寥,真是造化弄人啊,想我褚飞燕原本真的想成为朝廷的一员啊,可是现在这个地步,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像那张角现在都能撼动天下,为王称尊,我褚飞燕无论哪点都要比那装神弄鬼的家伙强,这邯郸百年名都,物产富饶,就让那成为我制霸天下的第一步吧!
褚飞燕下定了决心,盼想这那美好的未来,似乎浑身的血液也急速的沸腾起来...
“大哥!你看那边!”褚飞燕被拉入了现实,定眼看去,那远方遥遥有那尘土飞扬,显是大军行进。
“那方位是邯郸!难道是官军?”褚角看了看远方惊讶道。
褚飞燕定了定神,微微一笑,“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列队出城迎敌!”说罢,转身下城,龙骧虎步,只留下一阵王霸之气引得众小头目侧目。
“大哥,不如稍等片刻,战马也要喂上一喂!”褚角突然想起冲了过去,向着大哥的背影唤道。
褚飞燕愣也未愣,停也没停,摆摆手淡淡的说道:“灭彼再食!”
众人闻言,更是敬佩非凡,到底是大头领,还会说这文绉绉的言语。
未得半柱香的功夫,褚飞燕的三千悍骑竟已尽数从那柏人县的四门纷拥而出,在那南门外的平原上集结完毕,队列有序,人跃马腾,真不愧是令游牧民族都敬怕三分的精锐。
“二弟,你在城里好生给我守好城池,备好酒肉,儿郎们,跟我冲!”褚飞燕高举长刀朗声叫唤。
众人齐声称诺,三千骠骑齐军谐奔,马蹄腾起,便如阵雷一般滚滚响起,只震得地面都不由瑟瑟颤抖起来,平原之上,千马纵腾,骑军为尊!
远远的邯郸军阵便已感受到了骑兵奔腾的威力,鲜有作战经验的众人无不面面相觑,高顺看着部众紧张的神情,心中暗自摇头,要知道这褚飞燕的骑兵队现在还只是在蓄力接近,众人便已经如此神情,要真的待到骑兵近处,全速突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军阵还剩几何,不过好在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正面迎击,不然这结局不用猜想也可以清晰呈现。只愿潘凤的推算没有问题!想及如此,高顺心中舒缓了许多,举起右手高声朗道:“胡车儿!你带领按照原计划步兵火速撤离!”
胡车儿点了点头,高声嚷着带领步卒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便按原路火速撤离,阵中军丁虽然不知为何,但这撤离的命令还是甚得众人之心的,对于这些义从而言,原本结队归义本只是为了保全家人,这柏人县究竟姓谁还真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况且这褚飞燕的名号可是威震冀幽的啊。
步兵方阵开始有序的急速后退,看那撤退的次序倒是有条不紊,到底是经过好些日子锻炼的,潘凤要求的每日负重环城跑步的效用终于有所体现了。
而所留下的八百骑兵们心中有点惴惴,只是他们的身份与那义从不同,差不多算是半个职业军人的他们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去留的,赵国军丁唯有一千五百骑兵,今日过半在此,也使得他们敢于一战,燕南赵北多猛士,这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一直也是他们的象征。
八百骑兵排列整齐,组成了一个锋矢阵,只是这锋的方向未对着来敌,而是对着自己的后路,真是一个个咄咄怪事,这锋矢阵的特点,顾名思义便是以精锐为箭头,后续逐次递增,以期以一只长箭一般刺入敌人胸膛,完成中央突破,这本就是骑兵以少敌多,执行斩首计划的妙阵,可是如此却是这般,为了如何?
褚飞燕远远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暗自盘算,若是以往,他定要考究一番再作打算,可是这些日子的抑郁,使得他发泄的yu望更加强烈,管你怎样,我有五千部众守城,更有这纵横冀北的三千骠骑,便是你有埋伏又能如何,这一代尽数是平原,又无森林狭隘,你便是诱我深入,你又有何地藏兵,又有何处能使我中伏?
褚飞燕打定主意,挺直胸膛,长刀斜指,高声喊道:“儿郎们!击破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飞燕骠骑的威力!”言罢,俯下身去,一夹马腹,加速冲刺。
众军闻令,同时加速,那地震的感觉便如波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直冲高顺的倒锋矢袭去。
众军闻令,同时加速,那地震的感觉便如波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直冲高顺的倒锋矢袭去。
高顺见此,也不由的暗暗喝彩,这褚飞燕的名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同时也不由的为潘凤的计策能否成功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这烦恼那是庸人的,真的猛士是要直面这敌众我寡的局势的。
“邯郸军!前进!”高顺挥了挥手列在前首,放松缰绳令马儿小跑起来,八百骑兵紧随其后,远远看去,那一个小小的倒锋矢便如一只蚂蚁一般往那汪洋的涨潮处蠕动。
“好胆气!”褚飞燕大声称赞了一声,同时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打仗就要这般的对撞才够硬气,人数占优的褚飞燕甚至都懒得下令分将包抄。
百五十步,褚飞燕的军丁纷纷搭弓欲射,今日逆着风向倒是有些不爽,不过也无关紧要了,自己三打一还打不过就不必保有飞燕的称号了。
转瞬间,便到射程之内,还未射出,便闻一阵倥偬破空之音,乌压压的飞矢便如乌云一般遮蔽了当空的骄阳,瞬间又尽数落下,扑哧扑哧的撞入人体,只带倒了好些人马。
“还击!”褚飞燕的号令尚未出声,敌军第二轮齐射再次袭来,众军闪避之际,手中的骑弓也张,将心中的怒火一股脑的射向那倒锋矢去。
不知是风向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箭雨袭去大都落在了敌前,怎么回事?褚飞燕避开飞矢定睛望去,却气炸了胸膛,原来那倒锋矢在两次轮射之后,便也开始了突击,而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方向不是自己而是那锋矢所对的方向,奶奶的,这帮懦夫想要逃跑!逃就逃吧,还借助这风向,不时的回射!
真他娘的,这帮官军好不要脸,大老远的来了,还未接触步兵便先跑了,这留下的骑兵原本以为会是悍勇的武士能与自己一决高下,没想到也是这般的不要脸,难道你们来就是为了射几箭就跑吗?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仰射突击!”褚飞燕拉弓仰起,飞速射出,后排部众纷纷仰射而出,前排诸人伏低身躯急速突击。
那仰射的箭雨顿时便将那对方还射的箭雨与那空中击垮,飞矢纷纷落下已失去了劲力,前排众人身着紧甲倒也不怕这些落矢,这也是飞燕军骑战无敌的特殊作战方式之一。
眼见着与那还射的敌骑越发的接近,后排的众人也不忙着射击,前排的诸人抬起射来,拈箭搭弓,纷纷发泄着自己压抑的怒火,果然对方阵中后排应声倒下一半。众人见此更为高兴,便欲再接再厉之际,忽得两侧骑军马蹄断折纷纷倒地,这两侧的骑军正冲刺得起劲,那料到前排的倒地,受不住力,纷纷直压下去,混乱不堪。
“怎么回事?!”褚飞燕大怒的环顾四周。
“将军,那帮狗贼在地上挖了好多深洞,翻到了好些弟兄!”两侧的军候立马找出了原因。
“好啊,逼我队形紧集啊!我倒要看看前方有什么样的埋伏!”褚飞燕瞬间已经明白了过来,不过近日的狂躁与极度的自负使得他加快了追击的步伐。
“列队中突,不将这伙狗贼斩尽杀绝,我决不罢休!”褚飞燕冲击而去。
这飞燕骠骑久经战阵实未有此挫折,同仇敌忾之下,怒气更甚,人人狂啸而出,以那高顺方阵所奔袭的道路为界限,急速冲去。
褚飞燕连连搭弓,每一箭出必有一名官军落马,可是心中的气恼还是平息不了,不过脑中却也飞速转动,此地尽是平原,敌军这明显便是诱我深入,且知晓将我军压成一线,倒也有几分本领,只是这四周并无可伏兵之所,更无山林险阻,难道是想要以逸待劳?!
思前想后,确只有这一种可能!褚飞燕恨恨的点了点头,那好,就让你见识下我飞燕军的奔袭实力。我倒要看看这冀州有何等的军力。
眼瞅着前队便已咬住了敌军,忽得前方两侧出现了千余步兵,褚飞燕不禁哑然失笑,这就是伏兵?身无铠甲,又无弓弩,人人手中便只有那竹枪以持,真是笑煞人也!褚飞燕不由得狂声喊道:“儿郎们!展示我飞燕军的勇力吧!”
“冀幽飞燕!悍勇无敌!”众人狂吼着突击而上。
胡车儿不慌不忙的叫了声:“掷枪!”
一声令下,那两侧的千余步兵毫不瞄准,直接猛力的将手中的竹枪一一掷出,掷完之后随即没命价的调头溜走。
飞燕军,人人大笑起来,这千余步兵在短时间虽然掷出的竹枪数量可能会很是不小,但是这力道,这准头,那便是用脚趾头都能够想象得出来的啊,肯定是不堪入目的呀,现实更是如此,果然那些步兵所投出的千余竹枪,没有一杆竹枪是能够掷到马前二十步的,就更别说是投掷中人了。
但是,这三千多的竹枪被众军投掷在地上,却也形成了一道不小的阻碍,马儿到了这样的地方,自然已经是奔行不了了,前车之鉴的教训,使得飞燕军,这一次,并没有选择,没有踏足那两侧的土地,只好,下马来将那些插入地上的竹枪慢慢挪开,可是,这一折腾,倒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也浪费了很多的力气。众人的肚子也不由的叫唤起来。人人渐生回城之心,不过见褚飞燕气愤不息的样子,也没有人敢上前提议。
褚飞燕一马当先,远处那来敌逃窜的声影还在自己的视线中,这一出阵来,原想着能一举击破来敌,发泄下近来的抑郁,没想到遇到的却是这般打又不打,逃又不专心的对手,实在就正如一记记重拳击打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劲来,令人说不尽的难受。
忽然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褚飞燕也不以为意,一夹马腹,马又加速起来,不过身后的那些喽啰们的战马可不像这么听话了,折腾了半响,终于停了下来,任凭你夹腹抽打就是不再动弹,专心致志的将嘴拱在地上咀嚼着什么。
褚飞燕定睛看去,原来那地上尽是颗颗熟香的黑豆,这马儿早上喂食之后,还没来得及再次喂食便出阵而来,长袭许久饿得腹背夹心正是饥饿的时候,这见着了香喷喷的黑豆,再也按捺不住。
怕是要坏事!褚飞燕暗道不好,一种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然那一味逃窜的敌军士气高昂的冲了过来,而飞燕军众人人人马行不动,不一会儿便被那改正了方向的锋矢阵突了个人仰马翻,还未待定,后续的步卒也列阵推来,长枪,长斧招呼过来,“断了腿”的骑兵纷纷坠马。
褚飞燕不甘心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击杀了很多近旁的来敌,可是这局部的胜利挽救不了大局的失败,在亲信的死劝之下,褚飞燕终于掉转马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可是能耐住饥饿的折磨与美食诱惑的骏马又有多少了,这三千骠骑尚能硬撑着逃离的不过三停。
胡车儿拉着高顺开心的咧嘴大笑:“老潘还真是有一套,飞燕军,哈哈,这么多马我老胡可要好好的挑上几匹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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