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没有说话,镇定的看着场下那如山的收获,以两百多人的损伤换来击溃闻名冀幽的飞燕军主力,这样的战绩不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广平潘凤果然无双!
且不说这高顺、胡车儿等人打扫战场,清理战利品。
那窝囊半天的褚飞燕简直是快要气炸了胸肺,心中的疼痛便如刀割一般,三千骠骑归来不足千人,这样的损失,这样的屈辱真是平生未尝。正在气恼间,左右亲信慌张的叫道:“将军,您看!”
褚飞燕抬起头来,放眼看去,这一惊吓,简直没将他背过气去。
只见那柏人城的低矮城墙上遍布的是那汉军的旗帜,据有五千人马的柏人居然失陷了?!有二弟镇守的老巢居然改姓了?!
褚飞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冀州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物,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军队?!
“给我攻!”褚飞燕红了眼,再也没有什么考虑夹马就上,身后喽啰也唯有硬着头皮袭随而去。
只听城头一阵锣响,羽箭如飞蝗一般从天而降,冲在前头的众人不禁纷纷坠马,而那褚飞燕虽然身中数箭,兀自直冲不退。
潘凤见此不由暗生相惜之情,高声唤道:“褚将军,莫要白送了性命,你我素来无仇,都是那张角想来图谋我邯郸,小弟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啊。”
褚飞燕却哪里听得进去,只道家人尽死,了无生趣,一心求死。
潘凤知晓他的心意,笑了笑,邓茂忙将那褚角拉了过来,潘凤看了看面如人色的褚角,对着城下叫道:“褚将军,你全家老小俱在,便是飞燕军上下也安好无损,只要你离开赵国,我便立即礼送阁下离开。”
此言一出别说是褚飞燕,便是邓茂、程远志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都尉,切莫放虎归山!”
潘凤摆了摆手,理也未理,而那面无人色的褚角连忙磕头不已:“都尉,将军,大王,只要你能放了我,我飞燕军上下无不感恩戴德,一定唯大人你马首是瞻。”
潘凤扑哧笑了笑:“你倒是机灵,还知道马首是瞻。”
“小人原本蠢笨,只是见着大人您,实感春风如沐,这头脑也开了窍,只望你大人有大量……”褚角生怕潘凤改变注意,忙不迭的急切说道。
潘凤点了点,不再开口,看着城下的褚飞燕心中一片宁静,这褚飞燕样貌堂堂,勇悍绝伦,理应青史留名,可惜啊,看来也是被这历史尘埃掩蔽的好汉啊。
褚飞燕在城下狐疑不定,潘凤的提议正深深的侵蚀着他的头脑,此番战败本也只想着求一速死,未料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可是这违背常理的事情搁谁谁能相信啊。
城上的褚角可等不及了,一个劲的向着城下叫唤:“哥,你就允了吧,城里的弟兄并无损伤。”
城下诸人更是心向往之,虽说号称有五千人驻扎这柏人,其实也只有千余青壮,其余众人多是诸人家眷。
褚飞燕看了看左右的神情,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你有什么样的条件?”
潘凤笑了笑淡淡的说:“只要你离开赵国!”
褚飞燕看了看潘凤,那深邃的眼神说不尽的神秘,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点了点头:“我飞燕军上下欠你一个人情,必当有报!不过,此番大仇,亦必有报!”
城上城下众人一片哗然,褚角更是惊恐万分,瑟瑟不安。
潘凤笑了笑,挥了挥手,邓茂、程远志虽有千般不愿,也唯有打开城门,将城中俘获尽数放出,褚角更是磕首感恩不谈。
望着褚飞燕一行迤逦而行,次落有秩,程远志、邓茂更是对潘凤此举担忧万分,有道是放虎归山后患多啊,怎么这平素悍勇无双的潘凤会有如此的妇人之仁了?!
忽的褚飞燕急速奔回,对着城中高声唤道:“敢问将军姓名!”
潘凤坦然道:“广平潘凤!”
“广平潘凤,广平潘凤!好,三年内必有回报!”褚飞燕拱了拱手,夹马离去。
程远志、邓茂等人闻此更是按耐不住,纷纷请缨追击,不过,潘凤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是男人怎怕有人寻仇?!是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言罢,也不顾众人反应,径直往那柏人县衙行去。心中却一个劲的骂道,他奶奶的,你们以为我是妇人之仁吗?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啊,这城中四千多人,城外近千人,这就是五千多张嘴啊,我哪里养活得起他们,而屠杀俘虏更不是自己所愿,这些人到底也是汉人啊。
不一会儿,高顺领着新整编的千骑拍马赶到,这城下却并无原本意料中的褚飞燕残部,乖乖,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冀北飞燕给全歼了吧,潘兄果然很有一套。
待得进入城中,程远志、邓茂两怨妇一般的诉苦,高顺更是头大万分,这,这老潘真是与众不同啊。样样出人意料,不过高顺知道潘凤的做法一定不会是程、邓两人口中的妇人之仁,但究竟是别的什么用意,倒也实在想不出来。
看着一言不发却将那疑虑与好奇展现在眼里的高顺,潘凤不由的暗自好笑,虽说这高顺忠义无双惜字如金,但此时到底还是正处于十六七八的八卦年龄,好奇心还是勃勃有力的啊。
潘凤见及如此,不禁暗起戏谑之心,对于高顺的渴望
只做不知,只与高顺谈起收获的这千骑骏马亦或是城中的粮草辎重,就是丝毫没有提及那放走褚飞燕的真实想法与打算。
高顺真是听得心中难捱,只是这嘴上强忍着不问,潘凤的所思所想毫无疑问是很奇特新颖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与计划都是正确的,在这次大捷的情况下再来质疑其放走褚飞燕的作为实在有些不妥,只是,这私自放走了冀幽闻名的悍匪,只怕朝廷那关实在过不去。
高顺唯有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而潘凤则不甚为意,怎么着自己也是击溃了褚飞燕夺回了柏人县啊,这可是黄巾乱起来光复的第一座县城啊。而且他也没法不放走这褚飞燕。柏人县城中只有程远志的千余步卒,而俘虏却有近五千人,再加之城外的褚飞燕骠骑残部,要真的铁了心来,就算自己也能取胜,那伤亡怕是不会小,而且这么多的俘虏只有两条路,一是放走,二是杀死!杀俘不是潘凤所愿,唯有放走,再加上这褚飞燕的所为倒也有点义贼的气概,权衡之下,唯有冒着纵虎归山的危险行此下策。
听完了潘凤的解释,高顺思虑了半天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唯有点了点头,杀俘这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毕竟都是汉人,而如果不杀养也养不起,至于担忧褚飞燕调头回来反攻,那是毫不在意的,一来给他们的粮食不多,二来褚飞燕部士气正衰,况且那冀州飞燕的名号也是很响亮的,当面谢恩,转身报仇这并不是他会做的。
大胜而归的潘凤部很是自得,在安抚完柏人的乡民后,安置了乡民义勇队,便带着辎重粮草风风光光的往邯郸赶去。
还未到得邯郸边上,便有哨骑兴高采烈的呼喊,原来那久盼不至的北中郎将卢值的大军终于到了。看着远方那精锐的北军五校人马,真是令人暗生喜悦,有此精锐赵国光复有望,黄巾平定在即了。
程远志、邓茂见着,也暗暗庆幸,这皇家卫军的装束果然不一般,看那步行队列也是不凡,黄巾众方怕是没有任何一方能与之抗衡,自己早做了归顺的决断,怕是极有先知。
卢值大军的到来使得邯郸内外欢腾不已,相比较而言,这次潘凤得胜归来的捷报便没有前次那般引起众人的注目了,这倒让那胡车儿等人好生不服了许久。
而潘凤并不在乎,他相信以卢值的正名,再加上自己与韩馥的交情,这收复柏人击溃冀州飞燕的大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无视的。
高顺等见潘凤如此大度,倒也暗暗佩服。与那潘凤的心更进了一步。
未等众人归家,早有军中使者马不停蹄的来邀请。
“哪位是潘凤?潘都尉?北中郎将卢大人有请!”
潘凤昂首而出,在众人的羡慕中与那使者通行。
一路之上,也不多话,不一会便进入了城外北军军营之中,从那侧门进入其间,只见营中帐陌纵横,人马如龙,往来行走便利,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防卫极其森严,到底是名将的军营,就是不同凡响。潘凤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佩服。
行得半响,帅帐将至,那帅帐的前方是一广大平整之处,应是临时校场无疑,这更令潘凤感到佩服,这卢值,在这短短时间内,竟然将这一庞大的军营布置得有模有样,名不虚传啊,确实名不虚传啊。
这时那校场之上,正有数百人分作几批在练习布阵、骑术与射箭。
听闻那人群之中的喝彩呐喊声,潘凤不由自主的近了些,只见人群中央夹杂这一个头打英雄结,着一月白武士便服,脚踏吞金麒麟兽靴的英俊少年。
好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潘凤不由的缓下了速度,那使者也没见怪,脸上反而洋溢着自豪与骄傲:“这便是我们小公子!”
“哦?果是英雄年少!”潘凤不由出口称赞。
那使者更是得意:“那当然,卢校尉可是我们北军五校的骄傲,别看他方才十七岁,可都已经从军五年了,随军以来各项考核俱是一流,曾经射虎救过御驾,得过陛下的赏赐!”
听闻如此,潘凤更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也没听说过卢值有这么厉害一个儿子啊,不过这人的外形确实非凡,只不过不晓得是不是个银样蜡枪头。
只见那卢云左手握住他那古朴的巨型强弓上。举止优雅,这气度,绝对是偶像派啊。
那强弓更不是常人所用,便是与曹性的佩弓相比,也差不上太多了。
卢云沉腰坐马,右手从那箭壶中一手夹起五只长箭,长弓一气拉开,弓弦倏地响起。
五枝长箭连珠追去,流星般的电射而去,那五只长箭一支接着一支,便如一支连体长箭一般直入红心,连成一串。
场中观者看得如痴如醉,轰然叫好。
潘凤亦是看得目定囗呆,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术,便是与那曹性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
使者见着潘凤那般发自内心的赞叹、羡慕的神情,敛肚挺胸,自豪更甚。
“卢公教子有方,不愧为大师先贤!”潘凤恭敬的称赞道,神情毫不做伪。
“都尉!我们抓紧吧,大人已经等久了。”那使者见潘凤言语恭敬,对他们少公子也极为推崇,不由得也起了点好感。
潘凤点了点头,原本以为自己这身本领可算是天下无敌了,没料到又一个青史无名之人又有这般能耐,等往后见着那吕布啥的定然不可大意。
步入那帅帐之中,宽敞的空间中没有任何特殊的装饰,朴素、干净。一个高大雄伟的豪汉端坐于座,那如水的脸庞不怒自威,一双犹如铜铃般大小的巨目精光内敛,真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忠诚名士。
“潘凤,广平武安人,今年一十八岁,早年放浪游侠,后师从云阳老人,曾任广平捕贼都尉一职,擅杀军候屯长,因大破巨贼王林,免死入狱,对否?!”
...
潘凤愣在当场,在汉代交通如此不便,信息流传也不行的情况下,远在京师的卢值居然能够掌握自己这么多信息真是令人诧异啊。
看着潘凤诧异的神情,卢植的表情严峻,看不出一丝欢喜,气氛极其尴尬,便在潘凤想要说话的同时,卢植的大嗓门终于响起:“当时你为什么要杀掉广平义从里的军侯、屯长?”
潘凤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卢植要翻自己的旧账?他的这些消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了?潘凤的心中混沌一片,不过在表面上,潘凤并没有丝毫的显露,只是恭恭敬敬的抬起头来,冷静的看着卢植那张冷峻的脸庞,一字一字的说道:“无他,唯有义愤而已!”,说完,便昂然而立,不再言语。
卢植显然对这简单的回答有些意味,看了看潘凤,再次严厉的说道:“擅杀人命,当是死罪,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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