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州军官拔马而至,行到了潘凤的面前,翻身下马,冲潘凤拱手行礼,又去从从那三个大汉背上取出了三把飞斧,恭敬的问道:“敢问这是哪位恩公所有?”
潘凤见状,也连忙翻身下马回礼,微笑着说道:“将军仁爱,万望海涵,不治离人之罪。”
那并州军官笑着点了点头,向潘凤坦白了自己鞭散离人的真正缘由。
众位离人听到原来是因为宦官要来的原因,方才知这并州军官原来是一片好心,更是不惜以自毁名誉的方式,做出这样的拯救众人的举措,实在更是难得,一时间,跪倒拜伏了一地,向那并州军官感恩不已。潘、高二人也深深的为这军官的气节而动容,更为恭敬的行礼道谢。
那并州军官摆手笑道:“如果几位恩公不嫌弃我杨奉,还望随我入关,一叙情谊。”
胡车儿闻言,顿时连连点头,潘凤看了看伤乱的离人,心中有些不舍,当然,也兴许是有点害怕高顺进了这壶关,会去与吕布看对了眼睛,跟从在吕布的麾下,所以,看着这位日后也曾为了献帝解放事业做出过贡献的杨奉很是矛盾。
毕竟,高顺在历史上是属于悲剧性的英雄的,要是,他能够得逢明主,那前途定然不会只是那么一点的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高顺跟了吕布!潘凤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而离人们在方才的混乱中,死伤也是不少,想及日后的命运,更是觉得难以承受,不由得放声痛苦起来,留下这壶关,虽然能够暂时躲避黄巾乱党,可是,这狗日的宦官就要来了,听这位杨屯长说,那帮阉贼前来之后,多半是要将大家尽收于军中沦为囚仆的,那么,这也就是说壶关这左近,是没有法子再待的了。可是不在这壶关,那么自己又能往哪里去了?这冀州早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了啊,乱世之刃不如狗啊。
离人们,想及如此,更是悲从心生,似乎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了能够容纳安身的所在。
杨奉见状,也心有不忍,不过身处军中下吏的他,也没有什么能力为这些离人谋得点什么,而且身上的钱财也不足以报得潘凤一行的大恩,正踌躇之间,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一亮,放开了声音,笑着说道:“北中郎将卢大人正率领北军五校士平叛,大军便在寿阳,不日将至赵国。据闻有一叫孙坚的家伙带同乡里少年及募得的淮泗精兵千人往投右中郎将朱儁,已被封为了佐军司马。以恩公之高才,不如领这些离人前往投靠,也可为大家谋个出身。”
说罢,杨奉留下了十匹军马与自己所穿的盔甲与武器,拜服道:“救命之恩,不敢有忘,恩公既是心存仁义,不舍离人,奉也不便强求,些许助力,万望勿辞。”言罢很爽利的转身离去。
潘凤不禁钦佩于杨奉的善解人意与机智,留下这十匹军马对于他这个屯长而言,应该已是极大的责任,显然是要承受不小的惩罚的,可是,这杨奉似乎没有计较可能承受的处罚,还是这般的慷慨,果真是条汉子啊,看着杨奉远去的背影,潘凤知道杨奉必是不肯收回这军马,唯有向杨奉的背影,拱起了手,道了声珍重!
离人们听闻杨奉的言语,又见过了潘凤等人的武勇,在走头无论之际,忽然也是觉得杨奉的言语似乎也还是非常不错的,从军,起码饿不死啊。人啊,在这乱世之中,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于是,离人们,顿时便将那潘凤当做为了核心,不少年轻儿郎纷纷愿以潘凤作为首领,准备去投那北中郎将卢大人,也好有一个出身。很多人的长辈们也都是这般心思,自己老了,死于乱世并不足惜,而若是灭族亡家那可是极大的罪过了,这般擅自回乡,只有全家尽亡,投军而去,起码还有个念想。
高顺虽是想投并州军,可这些离人确实难以抛弃,便也劝说其潘凤依从杨奉之言,率众北上,即便不能从军,好歹也能保全性命,卢中郎将的廉名可也是天下闻名,众人皆知的。
胡车儿当然更是无话可说,独身一人,只要有兄弟,有朋友,哪里都是可以去的。
潘凤看见跪拜的离人,心中也是一动,聚集在此处,愿意拥戴自己前去投那北中郎将卢植的起码也有百来户离人,精壮虽然不可能像孙坚那般的拥有千余,但却少不可少,起码也有一、两百人,加以练兵狂人高顺与自己的几千年知识,训练娴熟也能成为一支精兵,于那卢值处倒也能换到个出身。只是这些女子与老弱怎办,一个有着后顾之忧的部队不会有心齐,即便是此刻众人皆愿意舍家投军,只怕日子一长,便会将这破家之祸归于自己头上。
想及如此,潘凤上马朗声说道:“我等本是冀州良人,奈有蛾贼肆掠,使我离家远村,千难万苦之间,我们洒下了多少的泪水才到了壶关,可是那没卵子的人,不日便将到来,我们不能成为军中的仆役,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好好生存。北中郎将不日兵至赵国,大军之下,蛾贼必遭天谴,与其破家投军不若团结一力,奔赴邯郸,结为义从,自立离人坞壁,保家护民,待蛾贼平定,各返家乡!”
众人闻之更是高兴,虽然由于刚才经历了生死之险,决心牺牲自己不拖累子弟,可是心中到底还是有点眷念,如今潘凤的话语更比那杨奉所言影响百倍,自立坞壁以自保,这原本是大户富人们的权利,而今有了潘凤、高顺、胡车儿这样的猛人,只怕这自保的美梦很是靠谱。当然也有选择自身回家的离人,潘凤也便随他们所愿。
看着众人发自内心的喜悦,高顺转眼看着那昂立的潘凤,不禁点了点头。
熟门熟路,潘凤带着这离人百户五百二十七人,且行且练,以那军伍编制离人,五户一伙,设一伙长,十户一甲,设一甲长。五十户为一保设一保长,百户为一里,设一里长。又将离人中精壮者编制成军,依据军律,得壮丁(21-35岁)六十九人,青丁(15-20岁)九十七人,编为主力,自成一队,号为两百。以潘凤、高顺、胡车儿连番训练。
虽是一路凶险,但有了这三猛人,倒是能够化险为夷,就这样行进了十数天,黄巾业已风行天下,京师震荡,各地郡县轮番被破,便是那一向安定稳固的赵国都已经边境告急,五县之地只剩下了国都邯郸与其左近十余个乡村。好在这赵王素有贤名,国中诸人甘于死战,再加上卢值援军的好消息,邯郸城正若是孤海中的明灯,左近郡县离人四集于此,将这一个县城塞得是满满当当,就连城外也聚集着众多的离人。
众人及此,欢呼雀跃,半月的跋涉与训练使得众人叫苦不迭。陡见邯郸县城与那众多的离人据点,不禁两眼放光,再看到城外那张贴的募兵通告更是喜笑连连。这一路的辛苦看来是没有白费。不出半日,众人都已经见着了昔日熟悉的身影,整个离人点更是热闹非凡。
一时之间,人人兴高采烈,不过,在危机暂时解除的时候,人们总是会迎来许多未曾想到过的困难,而现在,潘凤正面临着这样的抉择。
看着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的几个老人,潘凤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悲凉,颓废的扬了扬手,那几个老人见状,顿时高高兴兴的带着各自的乡人离开了队列,与原本的乡亲相接,便是那有志投军之人,也大都去那城外的军营应征,这可是官府正规的募兵,正经的出身。
那左中郎将卢大人的军队只是飘渺之物,人们当然是要选择已经能够把握了住了的,别的东西,再好,那也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没有到手之前的所有都是虚幻飘渺的。
当然这五百多人之中,也并不全是如此的反复之人,可是,这大流如此,也不得不为之而裹挟,毕竟,这带了两百精壮前去投军,与带着几十精壮去投军,这被重视的程度,也是相当的有区别的啊。
因此,在这大半去了之后,那剩余下来的不少原本不愿意离去的离人,倒也是不得不离去了,当然,他们对潘凤左谢右叩,迫不得已的辞别而去。
是啊,与这正儿八经的安定相比,那渺茫的希望又算得了什么了?!
看着这,半日便已散去大半的队列,潘凤实在是惆怅万分。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的大了?!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好歹我们也算是将他们安全的送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高顺看出潘凤脸上的落寞,出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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