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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定魂宝珠(1 / 2)

当怀璧先生说到当年云啸歌领回别尘山庄的女孩儿不是他的养女,而是亲生女儿时,众人面上的讶异之色就更浓重了。

有点见闻的武林中人都听说过,当年傲剑山庄灭庄之灾,卓小姐不幸身亡;云啸歌恸于恋人之死,立誓终生不娶。五年后,云啸歌重振傲剑山庄,成为最杰出的少年英侠。不知有多少名门千金、江湖侠女、绝色女子想嫁他为妻,却从不见云啸歌对哪一个女子稍微动心属意。凡有人上门做媒、求亲,云啸歌都指着刻有“亡妻卓氏之灵位”几个字的灵牌,将誓言告知来人,令其知难而退。这份痴情,不知感动过多少少年男女,令多少三心两意之人汗颜。

这个武林第一痴情人,居然有个来历不明的亲生女儿?曾经感动江湖的爱情故事,背后莫非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盼着怀璧先生的讲个明白。

唯有楚墨阳一直冷静地揣摩着怀璧先生的意图。此人处处针对云啸歌,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楚墨阳猜不透他意欲何为,道:“此处乃是珠宝大会,做交易的地方。阁下大肆抖露别人的私事——也许不乏捏造诋毁,似乎不恰当吧?”

怀璧先生道:“在下并非存心中伤云庄主。只是这其中牵涉到一件武林至宝。在下若不将前因后果讲清楚,这件武林至宝便不知从何说起。”

“武林至宝”这四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也许不算什么,出自怀璧先生之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钱塘朱家的报恩牌、乌衣会的免死令、天池侠医的长生丹,这些都是怀璧先生真真切切拿出手的东西,每一件都不同凡响。就算怀璧先生说当今天子的玉玺在他手上,只怕至少有一半的人会相信。众人对那件莫名其妙的“武林至宝”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什么。

怀璧先生满意地笑道:“其实那女孩儿是云啸歌的养女还是亲女,原本无关紧要。只是云姑娘的生母跟那件武林至宝关联甚大,这层关系若是不说明白,在下的故事就难以讲下去了。”

座中有人忍不住问道:“云姑娘的生母究竟是何许人?”他不好直接问那武林至宝是何物,只好改问持宝之人是何人。以座中诸人的阅历,若是知道持宝之人的身份来历,对所谓“至宝”必定有所耳闻。

怀璧先生正色道:“她便是二十年前江湖中惊鸿一瞥的‘清尘仙子’。”

“清尘仙子”也是二十年来最具神秘色彩的江湖人物之一。没有人知道她的师承、来历、姓名、年龄,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出现时永远是一身碧衫、碧纱蒙面,惊鸿掠影、转瞬无踪。她的武功高深莫测,举手投足间便可取一流高手性命。她每次诛除武林败类,都会在现场用剑刻下“清尘”二字,以免死者亲属胡乱寻仇、殃及无辜。她行踪缥缈,无迹可寻,犹如仙女一般,于是被人们尊称为“清尘仙子”。

这个看似与别尘山庄毫无关联的奇女子,竟是云啸歌的妻子?

一片惊叹之声中,怀璧先生不紧不慢地道:“且先撇开云啸歌不说,不知众位有否发觉,碧衫游侠和清尘仙子,有许多相似之处?”

立即有人接口道:“他们都是二十年前横空出世;一出道即震动武林、侠名远扬;短短两三年都隐退消失。”

“他们的师承来历都没人知道,武功却都高深莫测。”

“他们都身穿碧衫,轻功卓绝、来去无踪。”

众人一时都觉得,这两位武林奇人之间,有种特殊的关联。

石敬文代众人问道:“碧衫游侠和清尘仙子莫非师出同门?”

怀璧先生点点头:“他们都是剑神卓傲之的传人。碧衫游侠是卓大侠的秘传弟子及真正中意的女婿;清尘仙子则是卓大侠的独生女儿,芳名‘清尘’。”

此语一出,全场震惊。众人皆知,卓傲之的独生女儿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死于灭庄之灾。怀璧先生却说,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清尘仙子就是早已亡故卓小姐!

有人期期艾艾道:“卓小姐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五年后又复活了呢?”

怀璧先生目光毫不回避众人的质询,道:“卓清尘不是过了五年才复活,而是灭庄之灾的第七天就起死返生的。”

会场静寂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道:“这、怎么可能?”

怀璧先生目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本来是不可能。但,有了定魂珠,就成了可能。”

“定魂珠?”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只有极少人反应过来,这就是怀璧先生所说的“武林至宝”。

怀璧先生道:“定魂珠,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使人魂魄不散的宝珠。人死之后七日之内,魂魄会被无常鬼勾走,带去阎王殿交差。若是魂魄被定住,叫那无常鬼带不走,便是阎罗王也不得不将已死之人从生死薄上除名。如此一来,死人便可复活了。”

众人似是被这番话惊住,一时无人应和。怀璧先生继续道:“当年,卓大侠获此至宝,担心引来群盗争夺,故秘而不宣。定魂珠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需七天方可见效。死者若是糊里糊涂被装进棺材、埋进地下,就是复活了,也只能被困在坟墓里。若是遗体被火化,那就更是回生无望了。卓大侠才智卓绝,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江湖中人,不知何时就会遭遇生死之劫。卓大侠为了以防万一,就把定魂珠的秘密告诉了他唯一的秘传弟子碧世尘。傲剑山庄一旦出了大事故,不出三天就会传遍整个江湖。碧世尘无论身在何地,一定会在七天之内赶到傲剑山庄,营救他的恩师和师妹。”

有人质疑道:“既然有这宝物在手,为何卓大侠并没有起死返生呢?”

怀璧先生道:“那只因定魂珠一次只能救一人,卓大侠爱女情深,眼见父女都无法逃过此劫,便将定魂珠放在了女儿身上,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女儿。碧世尘救了卓小姐,为防定魂珠的秘密泄露出去,招致无妄之灾,于是带着卓小姐避世隐居,让世人以为卓小姐真的死在那场灾祸中。五年后,两人练成绝世武功,才重回江湖。卓清尘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还是为了隐藏定魂珠的秘密的缘故。”

这段故事说得绘声绘色,每个细节片段都似乎合情合理。只是起死回生,乃是世人从未亲见的玄异之事。众人心中俱是不敢尽信。石敬文道:“先生所言,实在匪夷所思。世上若真有这样一颗定魂宝珠,为何在下此前从未听说过呢?这等宝物果真存在,应当震动天下才是,岂会默默无闻?”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怀璧先生道:“定魂珠原出自海外仙山。据说卓大侠幼年时曾遇到一位云游仙人,赠他一只锦盒。那锦盒里装有一本武功秘籍和一颗宝珠。卓大侠得以练成绝世武功、名震武林,靠的就是那本秘籍。卓大侠生前连仙人所赠的武功秘籍都不曾拿出来,当然更不会将这颗宝珠公之于众了。”

卓傲之的师承来历一直是武林中的未解之谜,其实他的一生都像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卓傲之那一身绝世武功是何处学来的,武林中就一直有仙人馈赠一说。既然仙人可以赠他一本武功秘籍,那么同时赠给他一颗宝珠也是有可能的事。众人不觉信了几分。

怀璧先生循循善诱道:“其实众位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当年,卓大侠父女的后事是钟四侠亲手办理的。钟四侠若非亲眼瞧见卓小姐的尸体,怎么会宣布卓小姐的死讯?云啸歌若非确定卓小姐已死,怎么会立下那样一块灵牌,去诅咒自己至爱之人?可见卓小姐死于灭庄之灾,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可是云啸歌既然称卓小姐为‘亡妻’、立下终生不娶的誓言,后来怎会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他的妻子若不是他挚爱的卓小姐,似也不合情理。”顿了顿,又道,“所以,反过来讲,若能证实云啸歌的养女的确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云姑娘的生母的确是早已亡故的卓小姐,定魂珠还会有假么?”

众人却已被怀璧先生的话语所迷,不知不觉顺着他的推理想下去,都觉得用他的法子来求证定魂珠存在与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墨阳听到此处,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此人三言两语,居然将一件本不可能证实是否存在的至宝说成了铁板钉钉确有其物,而且其陈述、逻辑不露丝毫破绽。一旦江湖中人证实他今日所讲关于别尘山庄种种及云姑娘身世属实,那么定魂珠起死回生一说就顺理成章。到时候,无论定魂珠是真是假,都将轰动武林。一场抢夺甚至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别尘山庄则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此人心计之深、所谋之大,实在可怕。

南宫敏瞥见楚墨阳神色有异,低声道:“楚世兄,你认为怀璧先生所言,几分属实、几分作伪?”

楚墨阳神色凝重:“关于别尘山庄往事和云姑娘身世,他若不是事先已了解清楚,恐怕不敢在此胡言乱语。可是定魂珠一说……太匪夷所思了。”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南宫敏叹道:“今日所闻种种,实在震惊莫名。这场大会一散,别尘山庄只怕不得安宁。”

楚墨阳暗忖:不错,接下来,怀璧先生该说,定魂珠这件至宝在别尘山庄了。

怀璧先生有意无意看了两人一眼,朗声道:“各位,在下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各位听得可还满意?还有什么疑问么?”

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道:“不知清尘仙子如今何在?”

这正是众人都关心的问题。那武林至宝定魂珠既然在清尘仙子手里,清尘仙子的下落当然至关重要。

怀璧先生笑道:“清尘仙子绝迹江湖十多年,在下哪里知道她的仙踪?”

众人闻言失望。那汉子仍不死心,道:“她是云庄主的妻子,至少云庄主知道她在何处。”

怀璧先生道:“兄台所言谬矣。卓清尘虽然嫁给云啸歌,但不能原谅云过对她父亲的背叛陷害,又因为背弃婚约对碧世尘问心有愧,并未与云啸歌长相厮守。实际上,她只在每年女儿生日当天与云啸歌父女一聚,其余时刻都躲着云啸歌。”

场上数人发出叹息之声,不知是感叹一段大好姻缘无疾而终,还是感叹清尘仙子踪迹不明。

怀璧先生话语一转,道:“在下虽不知清尘仙子身在何处,对定魂珠的下落,倒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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