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昭走回来看了看,吐了吐舌头,“河边风大,够劲!”
常小酒套上扳指,给脸上围了毛巾,抽出一支箭,从腰里抽出箭擦仔细擦了起来。“这位施主,您后悔还来得及。”
康昭惊奇地看着常小酒,“这和尚射箭还有模有样!你这箭镞怎么是骨头做的?”
常小酒瞧了一眼醉汉,搭上箭,拉开了弓。“铁箭头俺可玩不起。”
“你等等。射不中怎么办?”康昭越发清醒了。
“听施主的。”
“好,我看你是个穷和尚,咱不赌钱。三箭射不中的,管射中的叫声爷就行。”
“那就恕小僧无礼了。”
常小酒缓缓瞄准远端的黑点,心里测算着风速和枝叶的摆动频率。
众人屏住呼吸,咧开大嘴看常小酒的动作,现场一片寂静。
弓弦一声脆响,箭支跳了出去。早晨的阳光格外明媚,运河两岸沐浴在光泽里,一切都显得新鲜生动。羽翎颤抖着,在树荫下划出一条弧线,落点几乎和铜钱吻合。不过,它只看了一眼铜钱,就擦肩而过,钉在柳树的老树皮上,又弹落下来。
所有人都惋惜地“哎呀”一声,有的人还拍了大腿。
常小酒镇定自若,又抽出一支箭。他射过风中的树叶,对自己的箭术还有些自信。不过,今天河边的风确实有点大,射不射得中,还要看几分运气。
第二支箭带着哨音,呼啸而去。
黄草鞋蹲在柳树下,自愿为他们报靶。大老远,他摇摇头,捡起草丛里的两支箭。这支还不如第一箭射得准。
常小酒有点慌了。第三箭再射不中,今天可丢人现眼了。不过,如果连他都射不中,那个醉汉就更没机会了。
他稳住神,这次没有长时间瞄准,果断地撒手,嘴里喊道:“由你去吧!”
箭镞穿过柳枝,和铜钱说了声“拜拜”,一头扎进草丛中。
众人又是一阵惋惜,纷纷夸赞常小酒好箭法,差一点就射中。常小酒无可奈何,回头看看康昭。“轮到施主了。”
康昭接过弓和箭,站到常小酒的位置上,搭上箭,先弯下腰摇晃了一阵子。好容易站稳脚步,醉眼乜斜地说:“那谁,你给指指铜钱在哪儿?”
众人一阵嘘声。黄草鞋捡起一根枯枝,指了指铜钱,然后躲到树后。天知道这醉汉的箭会射到哪儿?
康昭努力睁眼看了一下,挺起肚子,弓都没拉满,胡乱放了一箭,人又弯成了虾米状。
远处的黄草鞋惊呼一声。箭尖穿过铜钱的方孔,带着铜钱牢牢楔进柳树中。
众人一阵惊叹,感到不可思议。
康昭得意地看着常小酒,“和尚,如何?”
常小酒一脸窘迫,说:“你连瞄都没瞄,那是运气好,碰上的。”
康昭一伸手,“把箭给我。这次我瞄准了再射,要让你和尚心服口服。”
黄草鞋听说还要射箭,就把铜钱从树皮中抠出来,又挂了起来。
常小酒把箭壶递过去,康昭一次抽出了三支箭,分别夹在手指间。他装模作样地瞄了瞄,让大家看清他的姿势,然后快速射出三支箭,几乎一气呵成。前两支箭分别碰上铜钱,发出轻响。第三支箭再次把铜钱钉在树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鼓掌称赞。
这才是连珠神箭!
康昭扔下弓,捋着胡须问常小酒:“和尚服气了?”
常小酒此刻明白了,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但他的嘴很硬。“俺不能服气。俺今天拿的是软弓,没料到河边风大,影响了准头。”
康昭讥笑着问:“硬弓你能射准?”
常小酒说:“硬弓出手力道大,能抵住风的影响。换成硬弓,俺有把握。”
“和尚,你等等,我去酒楼拿我的硬弓。”康昭摆摆手,快步跑回唐福楼。
吕一明追上去问:“康昭,你陪这些下九流玩什么?没来由自降身价。”
康昭说:“喝了一夜酒,我只是想解个闷子醒醒酒。”
片刻,康昭背着一张雕梁画弓回到河堤上。众人搭眼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张硬弓。箭袋里插着五支箭,箭杆做工精细,泛着莹莹光泽。
“我这弓,十足的二石铁胎弓。”他取下弓,在常小酒眼前挥了挥。“和尚,我不占你便宜。你的箭是二尺三分长,我这箭是三尺长,你使着不顺手。因此,你五箭一中算你赢,我五箭五中算我赢。如何?”
众人一片哗然,这人口气忒大了。
常小酒脸色一红,说:“施主这么豪爽,小僧倒过意不去了。您先请。”他没玩过军用硬弓,心里很虚,想看看康昭怎么个用法。
康昭的酒全然醒了,也不推脱,张弓搭箭,一口气射出五箭。黄草鞋在树下报靶:“五箭四中。”然后捡起箭,送了回来。
“你中一箭我就输了,看你手段如何?”康昭大大方方把弓递给常小酒。
常小酒接过弓,心里一惊:这弓真沉啊!怕有四十斤重?他单手举起弓,手臂很不自在,颤抖个不停。
“这样没法瞄准!”他停下来,想了想,今天没来由惹上这个高手,左右都是丢脸,只好胡乱射出一箭,兴许运气好,能碰上铜钱。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臂弓吧?”他讨好地问康昭。
康昭瞪大眼睛看他拽弓,随口说:“这只是二石的硬弓。神臂弓有三石的力。”
常小酒慨叹一声,常以为自己是养由基转世,今天才知道是井底之蛙!他搭上箭,提起弓,满脸憋得通红,弓弦却只能拉开五寸。只好放下箭,把弓夹在两腿中间,双手拽住弓弦,准备先适应一下。
康昭断喝一声:“停!不要拉了。我这是杀人的弓,你休要糟践。”
周围的人都充满怜惜地望着常小酒,他们心目中的神箭手,竟然连人家的弓都没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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