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打赢他!（1 / 1）

众小孩见李晨星逐渐不支，纷纷呼喝：“杨二哥再加把劲儿，这小子快不行了！”“杨二哥加油！快打倒他！”“臭小子，还不跪下投降！”

李晨星于众小孩呼喝之声充耳不闻，凝神对敌，心下却渐感焦躁：“如此打将下去，终须落败，须得另想法子取胜。我倘若败了，再有何面目见老伯伯？”心中幻想那老者此时正隐身暗处，瞧着自己摇头叹气，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他本已气力不济，身形运转不灵，这时再一分心，招式中登现破绽，被杨宏义右足踢在跨上，一阵疼痛。众小孩喝彩声中，杨宏义左足鸳鸯连环，又是一脚飞出。李晨星见这一脚势难躲过，危急中无暇多想，自然而然的双手去抱对方的腿。只听啪的一声响，肋下已吃了一脚。他心知对方必有后招接上来，是以甫一中招，急向后退。不料慌乱之中退得急了，地上雪滑，一下子跌在地上，这一下颇为狼狈，引得众小孩一阵嬉笑。李晨星身子甫一占地，急跃而起，却见杨宏义凝立当地，脸上竟也微有慌乱之色。他随即向对方攻去，心下却暗暗奇怪：“适才这一下他明明已得势，何以又不乘势追击？难道又是相让于我？可是瞧情形却又不像，怎地他脸上也有慌乱之色？”一时之间，脑中似乎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什么重大之极的事，那是关系着这生平第一次正规决斗的胜负，可偏又模模糊糊的捉摸不定。

他虽是在与人动手，心中却尽是想着那件难题，说得上是“心不在焉”之至，但那件难题既关乎胜负，却又不能说是“心不在焉”了。他手上接招发招，脑中思来想去，颠倒不下，难以自已。杨宏义见他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闹什么玄虚，却也是惊疑不定，起初还以为他是在诱己上当，但数招之后，越看越是不像，当下左掌一探，右掌猛击而出。不料李晨星竟是不闪不架，自顾自地一掌向他面门击来。杨宏义大惊，心知自己这一掌虽可击中对手，但自己面门也有中招之虞。其时招式发出，不留余力，欲待变招，已自不及。只听砰地一声，李晨星肩头中掌，但他那一掌却没能击中杨宏义。原来李晨星终究人矮臂短，虽是双方同时发招，但臂长者先至，终是差了一点。饶是如此，杨宏义猝不及防之下，也是大惊失色，慌忙后退。

李晨星肩头中招，一阵疼痛，回过神来，也是急忙后退。瞥眼只见杨宏义脸上又现出慌乱之色，蓦地里脑海中灵光一闪，心头一阵狂喜，于霎时之间，想到了克敌制胜的要诀。

原来李晨星当肋下中脚之际，见对方既不乘势进击，又现慌乱之色，便已若有所悟，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当下一面相斗，一面思索，于对方一掌之来，竟是视而不见。待得肩头中掌，而对方却又现慌乱之色，突然间恍然而悟：“我出招打对方，而对方如若防守得当，自是不易给我打到。但如我在对方出招之时也出招攻击，对方毫无防备之下，那便极容易打到对方了。那小子第一次脸现惊慌之色，自是因为当时我差一点抱住他腿。”

然而天下事有利亦有弊，武学之道也不例外，于对手出招之时同时攻击，自易击中对方，但也极易为对方所击中，这“守中带攻，攻守同时”乃是武学中极高的境界，便是一流高手，也不能招招运用如意，又岂是李晨星现下所能做到的？数招一过，李晨星便已明白了这个道理。几招过去，他虽然打中了对方两下，自己却也中了三招。他人小力微，招式自不若数年习武的杨宏义有力，如此打将下来，仍是吃亏。但如此而斗，终究能够打到对方，比之适才有胜无败的打法，却是强的多了。武林中两人相斗，原有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也只是危急之际的无奈之举，偶一为之则可，一力以行之，则为武林高手所不齿。武学名家比武而斗，讲究气度雍容，攻守有度，疾而不现慌乱，缓而不减狠辣，这般烂打，却是流于下乘的无赖打法了。但李晨星年方九岁，既非武林中人，更非武学名家，兼且劣势之下一心求胜，用上此种打法，也是情理之常，无可厚非。当下鼓足勇气，猛力攻敌。

杨宏义见对方不顾自身安危，招招猛攻，也不禁暗暗心惊。他日常听师父讲解武学，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倒也听过，但他既出身名门大派，平日里师长讲解、同门习练，都是讲求攻守谨严，一招一式均不可失了法度，这时陡然间遇上李晨星这般打法，却是与他生平所学全然不合，不由得微感手忙脚乱。心下盘算：“如此打将下去，虽不至落败，却也难保必胜。为今之计，须得以重拳重腿将对方击倒，方得取胜。”当下严密防守，要找寻机会重创对手。而李晨星只攻不守之下，这机会又何须找寻？他心下盘算刚定，便见李晨星猛扑而至，门户大开，当下运起全身之力，砰地一声，左拳击中李晨星右腮。但他既出招攻敌，自身便难免露出空隙，又是求胜心切，那一拳使力大了，拳势稍老；而李晨星见他拳来，仍是不管不顾，径自一拳打向他面门。杨宏义只觉鼻子一痛，也吃了一拳，伸手一抹，竟然流出血来。

李晨星腮上挨了一记重拳，一个趔趄，几乎倒地。霎时之间，只感脑中昏沉沉的，几欲支持不住。此时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也要打赢他！”当下不顾身上疲累、脑中昏沉，奋力向对方扑去。杨宏义鼻子出血，其实受伤甚轻，但眼见自己鲜血一滴滴落在雪上，红的极红，白的极白，在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来，却觉大是触目惊心。这一来失了锐气，只觉全身发软，在李晨星势若疯虎的猛攻之下，不由自主地连连退避，再不敢出手反击。兵法中有言道：“两军相争，气壮者胜。”此时两个小孩相斗，情形正复如此。说到武功根基、真实本领，李晨星自及不上数年习武的杨宏义，但只因一个气盛，一个气衰，胜负之数便自逆转。李晨星早已疲累不堪，这时全凭一股气势支撑，一拳一脚，奋力向杨宏义打去。

突然杨宏义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李晨星打发了性，不顾一切地扑将上去，挥拳猛擂。只觉自身体力一点一滴地飞快消逝，仍是竭力支持。当此之际，心中竟忽起这样一个念头：“我真该听老伯伯的话，中午再多吃一点！”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心中又只剩下五个字：“我要打赢他！我要打赢他！”咬牙挥拳，猛击而下。

众小孩见李晨星势若疯虎，状如癫狂，竟是都吓得呆了。杨宏忠见弟弟被李晨星压在身下狂殴乱击，大惊之下，急忙上前去推李晨星。不料李晨星野性已发，一时之间竟而推他不开。他惊慌之下，向众小孩大叫：“快来帮忙啊！”众小孩这才回过神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李晨星掀翻在地。杨宏忠忙将弟弟扶起来，却见他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伤痕，已然闭住了气。他惊怒之下，咬牙向众小孩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这小子！”伸手在弟弟胸口按摩推拿。

李晨星一阵狂打，全凭一股气势，一被众小孩掀在地上，登觉全身骨头欲裂，几欲虚脱。众小孩拳脚之来，哪里能够闪避撑拒？当下只是抱头护住头脸，任由众小孩殴击，疲累之下，众小孩的殴击反倒不放在心上了。那老者本和李晨星约好暗中照顾，一旦众小孩不顾信义，一拥而上，便即出手解救，这时不知何故，却始终未有现身。众小孩一阵狂殴，只打得气喘吁吁，手足发软，这才住手退在一旁，瞧着地下的李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