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七又惊又怒,跳起身来,又向李晨星扑去,却被李晨星用同样的手法再次推倒。他刚起身,身子尚未站稳,李晨星一腿横扫,登时又倒了。这般倒了再起,起来再倒,始终起不了身。李晨星正自得意,不料王小七突然‘啊’的一声,哭了起来。李晨星急忙抢上,一把按住他嘴,以防给他家人听见,说道:“你在家门口挨了揍,定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定想报仇是不是?定会去找杨家兄弟来为你撑腰是不是?好,我便给你一次机会翻本。我在上午的大树下相候,你去约两个姓杨的小子前来。你若不敢或是告诉你家人,便是没种!知道么?”耳听得他妈妈已经再喊:“小七——小七——不来吃饭,出去干什么了?和谁在外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笑道:“你适才挨了几下便哭了,这算有种还是没种?”哈哈一笑,转身去了。心知王小七受了这等折辱,定会去邀杨氏兄弟来找自己算账,而自己正是求之不得。这王小七平日里总在杨家兄弟面前煽风点火,今日打他一顿出气,实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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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树下,却不见那老者。心想:“这位老伯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该出现时,自会出现。”当下将那老者所授的六招默想一遍,在雪地上练了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雪地上脚步声杂乱,杨氏兄弟和一众小孩一起到了。兄弟二人一马当先地冲过来,杨宏忠见李晨星独自一人立于树下,双手叉腰,神态不屑,不由得气往上冲,叫道:“小杂种,听说你不知从哪里学得几手三脚猫的把式,便想来逞威么?”王小七在一旁道:“杨大哥小心,这小子倒也……倒也厉害!”杨宏忠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好,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厉害!小子,接招!”猛地一拳向李晨星击去。李晨星左手格挡,右手还了一拳。两个小孩便在树下雪上斗将起来。
两人这一动上手,果如李晨星之前所料,杨宏忠在毫无防备之下,陡然之间遇上李晨星的六路招数,登时被克制得缚手缚脚,所学拳法的威力难以发挥。李晨星一上手便大占上风,杨宏忠身上接连中招,虽然李晨星人小力微,中招之处也不如何疼痛,但面子上如何下得来?惊怒之下,出招更猛。
众小孩见李晨星突然间武功大进,都是甚感惊异。只待杨宏义喝一声:“大伙齐上!”便即一拥而上,打他个头崩额裂再说。王小七报仇心切,在一旁更是焦急,连叫:“杨二哥,杨二哥!”杨宏义却似听而不见,只是凝神瞧雪地上两人相斗,见哥哥吃亏,并不上前相助。
再斗片刻,杨宏忠出招愈猛,使到一招“花前月下”时,用力过了,身子一晃,重心不稳。李晨星觑得极准,一个箭步冲上,猛地俯身,双手拉住他脚踝向上一提。杨宏忠脸颊着地,爬起身来,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这一下摔得颇为不轻,他惊痛之下,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否要再行上前。李晨星平日多受他欺辱,这一次得以扬眉吐气,心中欢喜得如要炸将开来,在众小孩之间睥睨顾盼,意兴甚豪,向杨宏义挑战道:“杨老二,你哥哥败了,你也要上来试一试么?”
杨宏义见哥哥受此挫折,忙上前扶起兄长,说道:“哥哥你先歇一歇,我来斗他!”上前说道:“原来你果然学了不少厉害招数,我哥哥不防之下,输了给你,那也算不了什么。这只相当于中了你暗算,其实他武功是练得很好的。”
杨宏忠先前把话说得满了,不料却在众小孩面前丢了个大丑,早觉羞愧无已,只恨不得地下有条裂缝钻将进去。这时听得弟弟如此说,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忙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我是中了这小子的暗算。弟弟,你给我狠狠揍这小子,给我报仇!”
杨宏义回头向哥哥微微一笑,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可多说,转过头向李晨星道:“我的武功不如我哥哥,但既知你会得几招厉害招数,那便情势不同了。现下我便领教几招,倘若我输了,那是我学艺未精,不敌你招数精妙之故,却非我丹山派武功不行,这一节你须得知道。”说着右脚踏前一步,左手握拳置于后,右手成掌放于前,正是丹山派一十八路入门拳法的起手式“揖客迎宾”。这一招乃是从武林中人相见抱拳的姿势中化来,乃是与人对敌时的礼敬招数。他小小年纪,说话行事竟是依足了武林中的规矩。原来他见李晨星招数精妙,这时的过招已非小孩之间的打架玩闹,记着师父平日的教诲,须当谨守江湖礼数,绝不能丢了师门脸面。
李晨星大胜一场,意气风发,便想乘胜追击,再将杨宏义打败,以便震慑众小孩,使他们不敢出手。待见杨宏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姿势一摆,确是气度不凡,心下暗暗警惕:“这小子素来不若他哥哥那般张扬,不爱多说话,也不爱笑,成日里一副大人模样,想来定非他哥哥可比。我可须小心在意,别给老伯伯丢脸。”面上却显得漫不在乎,笑道:“好啦,念在你平时不若你哥哥那般可恶,我不打疼你便是啦。”见他摆了姿势,立定不动,虽不知其意,但也知是要自己先出手,当下打个哈欠,伸手掩口,说道:“好倦!”忽地右足踢出,不待落地,右臂一长,以手掌劈他颈项。这一下正是那老者所传的巧妙手法之一,适才李晨星便曾以此大破杨宏忠招数,这时以之攻敌,却也颇具虚实相生之效。
却见杨宏义身子微向左侧,右手掌心向内,从右至左,在自己面前拂过,恰好将李晨星右掌格开,随即左掌一探,拂中李晨星脸颊。这一招叫做“镜台梳妆”,乃是一十八路丹山拳法之中攻守兼备的妙招之一。李晨星吃了一惊,急忙闪在一边。杨宏义并不追击,仍是左拳后,右掌前,站在原地。众小孩在一旁大声喝彩,杨宏忠叫道:“好弟弟,上前打啊!还跟他客气什么?”
李晨星脸上微微一红,心知对方适才确是手下留情,否则乘势接了上来,后招还真不易抵挡。微一定神,仍是右足踢出,手掌斜劈。众小孩见他仍是用刚才那招,都是嘘声大作。却见李晨星猛地俯身,伸手去抓杨宏义足踝,却又是用来摔倒杨宏忠的那招。杨宏义欲待闪避,已自不及,足踝被李晨星一提,向地下摔去。只见地面飞快地迎向脸面,不自禁地闭眼。忽觉腹部被什么物事一撑,下落的势道缓了,轻轻落在地上。站起身来,只听李晨星道:“适才你手下留情,我岂有不知?哼!我才不要领你的情!现下咱俩公平打过。”原来李晨星念着他适才手下留情,不忍他就此摔伤,于他落地之极,伸足在他身下一抄,消了下摔的力道。
杨宏义点点头,说了声:“好!”左拳右掌,缓缓推将出去。两个小孩这次一动上手,与适才那两下大为不同。两人均知对方各有巧妙招数,因此都是于攻击之中加强了防守。李晨星谨守那老者所授的“活”字诀,灵活应变,寻求战机,以求出巧招制胜。杨宏义也是一般打法。再斗片刻,李晨星于那老者传授的要诀领悟愈深,出招已不限于那老者所传的六招,或忽用一下一十八路丹山拳法的手法,或突出一记他自己异想天开所得的怪招,逐渐占得上风。但杨宏义平时将那一十八路入门拳法练得纯熟无比,数年之功,也是非同小可,这时虽落下风,但他打得极是稳健,李晨星想要取胜却也不易。
杨宏忠见这一十八路入门拳法在弟弟手下竟有如许威力,则平日里两兄弟相互较量切磋,弟弟都是让着自己的,不由得惭愧无已。
但见树下雪上,两个小孩翻翻滚滚,打得极是紧凑。两个小孩年龄都不大,李晨星从不知内功为何物,杨宏义则是刚学不久,因此都说不上以内力取胜,要想获胜,只能从招数变幻上下功夫。但李晨星毕竟小着两三岁,又不若杨宏义数年习武,又斗一会儿,体力已感不支,气喘吁吁,招式渐渐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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