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兄以为何某一定会参与合作?”
“其他人不敢保证,何副官必定会参与合作。”
“何以见得?”
“还用小妹说吗?”美枝子悠悠地说。“近日家兄得知一个消息,淺野将军为前一段时期有损于大日本帝国的谣言极为震怒,似乎山庄盗宝-说亦在其中,杨宗昌大帅也有风闻。倘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未知刘督军可有应对妙计,万-督军沒法交代,或许丢卒保帅才是上策。”
何其通心里凉了半截,犹豫片刻。“尊兄从事正当书画生意,他人无法非议,假如拿走《双羊尊》,那就难说了。”
美枝子笑着说:“督军府不正在变换法儿拿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不过东亚商行是从你手中买的,不是从博物馆拿的。”
何其通挺挺胸脯说:“那要看怎么说,我们中国人拿自已家里的东西不算多大的罪过。”
美枝子说:“何副官太见外了!难道你们中国人把我们大和民族当成了外人?不,我们是中国人请来的客人。为什么请我们来?因为大和民族强大。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需要一个强大的民族来治理。何副官切莫生出内外有别之心,否则对何副官的前程大大不利。”
何副官心想这个日本小女人竟然歪理十八条。继而又想,在省城的那些日本人不都一样吗!
美枝子睨视何其通说:“何副官此中道理想通否?”
何其通说:“何某一介武夫,为人愚鲁,唯知-切惟刘督军马首是瞻。尊兄所谈之事容何某禀报后再作定夺,如何?”
美枝子略一迟疑,随即笑道:“何副官忠心事主其志可嘉,小妹静候佳音。至于淺野将军方面,待何副官有消息后再行答复。不过据小妹思忖,若要揭开金蕊园祕密,刘督军定会从芷江四大馆主身上入手,未知猜测可对?”
何其通口里称是心中却暗骂:狗日的日本小女人还未当上主子就发号施令,我操!
美枝子从语气中听出对方心有不满。“何副官无须烦恼,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目标既然相同,还在乎谁说了算吗?”
美枝子说的是实话。跟踪何其通夜探金蕊园实系淺野将军之命,前几天浅野突来省城,明白表示执行河洛计划进展迟缓的不满,他把有关督军府的情报交给中野宇川,命令他务必利用督军府力量尽快搜寻《溪山高隐图》和《双羊尊》等宝物。中野宇川雖然並不赞同以非法手段盗取中国文物,但迫于无奈,只得假何其通之手去办,既然是由何其通偷盗而来,他中野只是出钱买了贼赃而已,並未直接参与非法勾当,也就不算违背做人原则,不必为此而良心不安。这也许是一个日本大学教授唯一能采取的心理平衡方法吧!
第十五章封氏大义
不速之客夜闯金蕊园的第二天,闻信赶来的曲治平和博物馆管理委员会成员先后赶到居菊轩,莫耀先神情凝重地向大家报告昨夜的情况。
“昨晚闯园者二人。一人穿黑衣黑裤,以黑布蒙面,此人在假山洞内原密室入口处挖掘,另一人神秘隐身,似起望风作用。此二人的目标是想找到地下密室的入口。由此推断其最终目的是偷盗地下密室的镇馆之宝。从追捕闯入者的过程,可以断定不速之客对金蕊园布局非常熟悉,其选择的逃脱地点正是园内围墙最易攀越之处,但他们並不知道密室入口已经过改造。”
曲治平严肃地说:“事态极为严重。博物馆对芷江书画事业的推动起到了积极作用,更促进了芷江的政通人和、繁荣昌盛,但也引起心怀不轨者的垂涎。”
曲治平略作停顿,诚挚的目光转向谷柏年:“在座几位都是芷江发展的见证人。勿庸违言,以前发生的山庄盗案曾经挫伤了芷江风雅人士的信心。此案的前因后果诸位皆心知肚明,学生对此极为愧疚。幸蒙谷老前辈清风劲节不计前嫌,以光明磊落的宽大胸怀化解百年恩怨,凝聚芷江人心,维系芷江世外桃源风尚。谷老前辈对芷江百姓的恩德,学生再表谢意。”
谷柏年说:“古人云:‘人心不搖,邦本自固。’今时世已成乱局,曲县长能励精图治、以民为邦本,治理芷江井然有序,老朽能不尽绵薄之力吗?”
曲治平说:“谷老前辈已为吾辈作出表率,学生相信风浪再大也能安然渡过。为此,今日学生还要给诸位通报一个消息,惊涛骇浪已经来临,芷江应尽快运筹帷幄以求稳操胜券!”
众人凝目静听。曲治平说:“前日获悉日本人已经实施代号‘河洛计划’的文化掠夺行动。其核心内容是搜集中国珍贵文物珍宝,拟在三年内分期分批运往日本。日本人野心勃勃,在中国各大城市派驻所谓文化特使,意欲搜尽中国国宝以充实其国内馆藏,使之成为超过大不列颠博物馆的世界第-大博物馆。对此阴谋政府已有警觉。显而易见,我芷江地区已成其重点目标之-。
昨夜不速之客突袭金蕊园,是否与此行动有关尚不可知,但其最终目的是冲着国宝而来则已勿庸置疑。”
谷柏年从容说:“曲县长给我们敲了警钟。芷江书画文物已成芷江百姓生存之源,更是中华民族数千年传承之瑰宝。目前情势紧迫,相关保护举措更需未雨绸缪。老朽有个条阵与各位商讨。据老朽观察,现有警卫人员的应急反应尚可,已经莫馆主证实。鉴于当前局势,拟应增加人力和昼夜巡查班次,此其一。园内围墙及其它安全欠缺处宜速补正,此其二。第三,老朽提议不妨把日本人觊覦国宝之事各知同仁,提醒国人不可轻易将古董出售,以免流入东洋人之手。”
曲治平点头赞许:“此议甚好。”
冯一欢说:“保护国家文物是吾辈义不容辞责任,可以考虑芷江书画界全体同仁约法三章,使人人皆知护宝有责、护宝光荣。”
谷新元赞同:“此法可行。”
王小珂说:“发动民众尽忠报国可激发同仁同仇敌忾,确是良策。”
谷柏年说:“方才所议涉及馆内事务,请各位委员按既定分工分头实施。有关发动业内同仁之事尚须曲县长出面为好。”
曲治平说:“学生义不容辞。冯、王二位馆主可协商起草约法三章初稿,尽快择日施行。”
莫耀先不时看着曲冶平又瞅着谷柏年,神情似有异样。
王小珂看出端睨:“莫馆主心神不定,莫非有话要说?”
莫耀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王小珂说:“莫馆主向来爽快,今日何以扭伲如此?”
曲治平说:“莫馆主有话直说无妨。”
莫耀先说:“莫某怀疑昨晚之事与刘督军有关?”
曲治平一愣:“可有凭据?”
莫耀先把刘英才欲娶杜小兰为八姨太,杜小兰顺口提出《溪山高隐图》,意欲让刘英才知难而退,刘英才以膺品未能蒙混过关一事说了一遍,他只字未提梅香二字。
曲治平神色微变:“莫馆主的怀疑确有道理。据学生对刘督军的了解,他极有可能染指此事。”
谷新元诧异:“爹前些时日仿制的《溪山高隐图》为河南画商金志卿所购,如何又落入刘英才之手?”
王小珂说:“那-次金志卿来芷江收购了许多画作,出手大方不知是何背景。”
冯-欢说:“那个画商谈吐不俗颇有学识,给我的印象不错。”
谷柏年说:“画商买卖书画是其份内事,只要合法即可。刘英才用老朽的仿品欺骗小姑娘实属可恶。倘若真敢动博物馆的主意,那就罪不可恕。”
曲治平说:“诸位想必知道刘督军对学生有恩。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然报恩理应有分寸,倘有悖逆之处,本县自当恪守安邦定国根本,不敢以私废公。”
谷柏年说:“诸位已对眼下情势了然于胸,老朽以为不管前景风险如何,吾辈均应恪守本分、尽心尽责,不可辜负芷江父老乡亲期盼。一言以蔽之,博物馆存则吾辈存;博物馆废则吾辈废。”
曲治平击掌赞叹:“壮哉前辈!学生当竭力追随。”
冯一欢莫耀先等皆面有庄严肃穆之色,精神为之大振。
几天后。封氏家庙烟气四溢满屋生香。
曲治平向先祖禀告,神情肃穆。“列祖列宗在上,不屑子孙封学荆禀告:学荆治理芷江数年,自谓呕心呖血尽心尽责,在世局纷乱之际暂保一方净土,已无愧于列位先祖,无愧于芷江百姓了。然天有不测风云,此等恬静佳境将频临危机,难以久存矣。!
据学荆判断,已有多方势力插足于芷江书画事业,欲对博物馆藏宝行不义之举。内有刘姓军人,外有日本人皆有蠢蠢欲动之势。其中尤以刘姓军人令学荆最感为难,实因刘氏于学荆有提携之恩也。然芷江藏宝乃国家之宝物,身为国人皆有护宝之责,何况学荆身居县尊之位,系国家栋樑之材耶!且书画事业为芷江百姓衣食之根本,岂可任人宰割?故学荆已在为国守宝与报恩顾义两水火不容之间作出抉择:倘若刘姓恩人果真图谋不轨,则学荆將拚死护宝义无反顾。特此告知先祖,非学荆忘恩负义,实尽忠报国真大义也!
如今日本人觊觎国宝之野心昭然若揭,其劫掠中华文物恶行时有所闻。观此内外两股势力汇聚芷讧,则芷江国宝岌岌可危,幸喜芷江上下协力同心,尤其谷氏家族以诚相待,与学荆同舟共济合作护宝,令学荆护宝信心倍增!”
禀告已毕,曲治平双手合掌闭目肃立。
封老伯击掌赞叹:“学荆贤姪大义凛然,封氏遗风也!封氏为忠义世家,忠国家义朋友。若忠义不能两全,理应忠字为先。贤姪以国家为重实为封氏之幸,若非如此,则封氏家族无颜面对谷氏矣。”
冯一欢说:“五郎赞同治平叔的决定。刘姓军人虽有恩于封氏,然其道德学问令人不齿,污言秽行罄竹难书。对这种人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曲治平忧心忡忡。“可这一回怕是蝇蛆附身甩不掉了。”
冯一欢说:“何至于此?”
曲治平说:“据我判断,夜探金蕊园之人必与刘英才有关。夜探无果,他下一步将如何走,贤姪想过沒有?”
冯一欢沉思片刻说:“莫非他会亲赴芷江?”
曲治平说:“确有可能。我该如何应对?直截了当拒绝吗?”
冯-欢说:“不可。刘英才会当场翻脸,治平叔在芷江待不下去!他能做得出也办得到。”
“把那幅宝图给他?芷江百姓不答应,我的良心也不容许。”
冯-欢说:“那就換-种方法:拖延推托,说你管不到。”
曲治平说:“推到谷氏父子身上倒是名正言顺,馆长是谷氏嘛。可此举非封氏作为。以前亏待谷氏尚有家族世仇为托词,如今封谷两家恩怨已解,芷江博物馆如有凶险,封氏家族务必全力以赴挺身向前,决不能再施不义。”
冯一欢说:“据五郎分析,刘英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对谷氏下手,毕竟龙柏山庄根基太深。最有可能是逼迫五郎说出秘密。五郎已有所准备,只要治平叔不与刘英才闹翻,就有回旋余地。”
曲治平说:“-切只能走-步看-步,见机行事了。”
封老伯说:“学荆和五郎已有定见,老朽也就放心了。”
第十六章追悔莫及
督军府邦声堂。刘英才坐在太師椅上,目光严厉地盯着点头哈腰的何其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办成了几件大事?龙柏山庄铩羽而归;月仙戏班连个女娃都斗不过;金蕊园又差一点成为阶下囚。无能啊!本督养你这条狗有何用?”
何其通的腰更弯,头垂得更低。他一声都不敢吭。刘督軍遇上烦心事,把气撒到他身上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何其通嘴巴不敢说,却挡不住心里想:那些事怪得了我吗?山庄案搞砸了,根本原因是你刘英才太貪心!人家曲治平拉你参展是借你的势力逼迫山庄就范。谁让你拿出两大箱破纸,还标出天价,不明摆着讹詐,提醒人家画展要出事?谷柏年是什么人,人家是老江湖!能不警觉吗?月仙戏班的事更怪不得我,人家小兰姑娘懂书画,分得清真假,不上当!夜探金蕊园无功而返更非何某所愿,何某已挖空心思找到金蕊园原主人端木坚,花银子买了地下密室的秘密,可仍然功亏一篑,非何某无能,是芷江人太狡猾,早有预谋!
刘英才骂累了,见何其通服服帖帖的模样,渐渐地消了气。“你再说-遍,那晚救你的日本女人对我了如指掌?”
何其通直起腰说:“正是。她知道卑职夜探金蕊园是为那幅宝图,知道卑职在芷江当捕头的许多事,还说督军见了她也会称兄道弟,还说一一。”
“还说什么?”
“还说督军见了她一样会俯首帖耳。”
“妈拉个巴子!老子见了她俯首帖耳?她把老子当什么人?”
“她好象一直在跟踪我们,对督军府的事特別关注,而且她的武功似乎还不错。”
“你说她是东亚商行的中野美枝子,她的哥哥是中野宇川?”
“正是。”
“可是本督军跟他们並不熟悉啊。”
刘英才靠住椅背仰脸望着屋檐下的燕子窩,那窩已有五六年了。有小脸盆那么大。刘英才不让人打扰它,说是吉兆。
何其通见他久久沒有动静,便战战兢兢说:“禀督军,那日本小女人要跟督军合作,此事如何处置?”
刘英才瞳子小、眼白多的眼睛从金絲眼镜后面闪了一下寒光:“让本督军冲锋陷阵,她坐享其成?”
何其通说:“美枝子说日本军部方面特别关注,正等着这边回音呢。”
刘英才骂了句“妈拉个巴子,又是军部”,便从太师椅上跳起来,转身佇立高祖画像前。图中的刘邦乘坐由九名宫女抬着的步辇,前有御林军开道,后有众官员簇拥,何等威风!刘英才心想,当年先祖君临天下不可一世,可如今老子居然受制于小日本,容忍小日本对本督军发号施令!中野美枝子颐指气使的骄横态度似乎在暗示她掌握老子的秘密,老子不得不听命于这个日本小女人!她那所谓谣言令军部愤怒之说不过是引子而已,倘若果真如此,东亚商行就是日本军部的人?几年前的那幕情景又浮现眼前。
那是在竞争天竺帮主失败的数日之后,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人来到督军府。刘英才並不认识此人。
来人鞠了一躬说:“鄙人浅野京夫,就职于大日本帝国军部。请多关照。”
刘英才惊奇地望着对方,若不听他自我介绍,仅凭他的穿着打扮和-口流利的汉语,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是日本人。让刘英才更为惊奇的是日本军部的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浅野京夫说:“久闻刘堂主大名,鄙人仰慕至极,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大家风范。”
刘英才明白此人並非专程前来奉送恭维的。“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淺野说:“鄙人听说刘督军是省城黑白两道头面人物,一跺脚能震动半个省城。却不知为何遭遇重挫?”
刘英才被触到痛处心中不快:这狗日的日本人鼻子真长,几天前才发生的事他就闻到了味。“先生何意?不才听不明白。”
浅野说:“真人面前莫说假话。刘督军前几天争夺帮主之位未能如愿,可有此事?”
刘英才心头-震,难道此人跟踪自己?他佯作大笑。“大丈夫能屈能伸。汉韩信尚有胯下之辱,不才先祖高祖皇帝更有鸡鸣狗盗之时,区区帮主之位何足道哉!”
“刘督军如此豁达,鄙人佩服。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天鹰堂的弟兄们有了更好的去处,刘督军肯成全否?”
刘英才吃了-惊:“此话何意?请先生明言。”
淺野京夫悠悠地说:“据鄙人所知,贵堂弟兄们对帶兵打仗更有兴趣,若能弄个营长连长干干,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刘英才不悦:“岂有此理。本堂主待他们不薄,若有不满何不与本堂主明说?”
浅野浅浅-笑:“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况且贵堂弟兄皆看透大势,明白与大日本帝国合作的种种好处,弟兄们上下一心必定水到渠成,到时再向堂主报告,岂非省了许多麻烦?”
刘英才大为恼怒。这些兔崽子们居然背着自己与小日本勾搭上了,若不是此人找上门来,至今还蒙在鼓里。继而又想,自己虽处-省督军之位其实空有其名,乱世之中谁也不服谁,若不是手下尚有数万人马,谁还把自己当个人物?近在咫尺的驻军杨大帅就对自己看不上眼,处处和自己过不去。幸亏自己早就插手天竺帮,控制了省城数千天鹰堂弟兄,杨宗昌才不敢对自己轻易下手。倘若日本人把天鹰堂兄弟都挖走了,自己的下场恐怕会很惨。再说日本人的势力越来越大,早晚要有不可收拾的一天,与日本人合作或许是个上策。
刘英才的脸色阴晴不定久久不语。
浅野京夫似乎猜透他的心思。“假如刘督军兵强马壮,还会有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刘英才眼睛一亮。对啊,杨宗昌虽然权势熏天,只要自己兵多將广,加上有小日本撑腰,谅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浅野说:“鄙人深深同情刘督军处处受到杨宗昌节制的苦衷,只要督军愿意合作,鄙人绝不动督军的-兵-卒。”
“先生意欲如何合作?”
“刘督军素有风雅将军雅号,鄙人与督军府的合作便从文化事业开始。督军只須以举手之劳搜集贵国风雅之物,鄙人以重金收购,督军所得款项用于扩充军队购买军火,岂非皆大欢喜?”
“先生何必为区区古玩亲自出马?”
浅野京夫哈哈大笑:“鄙人为实现大东亚共荣之宏图,贡献微薄之力又何足道哉!”
刘英才暗自盘算:收集古玩並非难事,小日本愿出高价是两廂情愿,赚了钱买了槍又留住人,-举三得何乐而不为?这年头有槍就是草头王,还怕什么?
就这样刘英才稀里糊涂地跟日本人掛上了钩。过不了多久,他又稀里糊涂地和杨宗昌结了个梁子。那件事发生在刘英才一怒之下把四姨太赶进思过堂后,刘英才在-念之间娶了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歌伎当五姨太。因而也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给了杨宗昌难堪。原来那个歌伎偏巧是杨宗昌常去听小曲的宠伎,又偏巧是在杨宗昌忙于军务疏于休闲的空挡被刘英才捷足先登。据说事后杨宗昌的鼻子都气歪了,连呼了三声“可恨”!直到-个月后刘英才获悉原委时才懊恼万分,亲自把五姨太送到杨府,未料吃了闭门羹。刘英才觉得窝囊得不偿失,便迁怒于五姨太。不多久就寻个由头把五姨太赶到“思过堂”面壁思过。
想到这里,刘英才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古训已在自己身上应验。前些日杨大帅把自己找去一顿训斥,责怪他私德不检点惹起民愤,府中私设“尼姑庵”有碍社会风化,看起来杨大帅要出手找他麻烦了。如今又来了个中野美枝子,莫非此人是浅野京夫派来的人?天上不会掉馅饼,恐怕日本人主动送好事的回报就在于此了,该死的日本人真会放长线钓大鱼!
刘英才无可奈何地说:“日本人惹不起,可芷江的事也不好办。那些宝贝进了博物馆就成了国家文物,本督军鞭长莫及了。”
何其通说:“那个日本女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从四位馆主身上下手,他们是博物馆管理人员,必定知道秘密。”
刘英才说:“小日本欺人太甚,居然连行动计划都给我们按排好了。”
何其通说:“督军不必生气,卑职尽力去办,真要是办不成,小日本又能把我们怎样?他又不是我爹!”
刘英才想了-会说:“也对。应付-下再说,这事风险太大,事情闹大了国人饶不了我们,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何其通说:“督军所虑极是。即便那幅《溪山高隐图》到了手,也不可由督军府直接交给杜小兰姑娘,还得想个法子避嫌。”
刘英才说:“杜小兰之事欠考虑,不该答应给她真迹。如今骑虎难下,况且后面还有日本人盯着。”
何其通说:“卑职尽力而为,走一步是一步。”
刘英才说:“也只能如此了。这件事若能办好了,本督军让你官升-级。”
何其通难得听到此种好话,心里一激动,点头哈腰地把千恩万谢的马屁话源源不断地送进刘英才耳里,只差设有跪伏在地高呼“万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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