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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丢卒保车(1 / 2)



11月中,汪书记参加了县里的教学工作会议,星期一他特地开了个支委会传达精神,作为预备会议。他告诉大家:“会议开了五天,却听了两天课,每天听四堂,还要考勤,就是说不准请假,真累得够怆。而你们说这些公开课的主讲人是些什么人?好几个竟然是摘帽□□或者是1958年“拔白旗”的典型人物;第三天教师辅导站的老曹同志对这些课评了半天,强调了提高教学艺术,重视知识传授,这就给我们大家讨论定了调子。会议的主报告是提出了要拨乱反正,彻底肃清□□的流毒,强调了要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并说中央很重视这一工作,由组织部长□□同志专抓这件事,省地县以后都会要成立政策落实办公室。下午的小组讨论会场像开了锅,有人说拨乱反正是不是要退回到文化革命前?有人说是不是又要按刘少奇说的‘工业要退够,农业要退够’也要来个‘教育要退够’?有的说什么什么问题要解决,有的说什么什么机构要恢复,莫衷一是。最后一天上午是县教育组郑组长的报告,主题就是要求建立健全正常的教学秩序,重新认识以教学为中心,要重视文化考查,从明年起考试成绩要排队;下午由党组书记赖秋涛同志作总结。我带回来了这两个讲话稿,还有那些公开课的教案,你们也原原本本地看看,再来研究如何贯彻落实。”

于是支委上午先看文件,下午研究,决定星期六下午,在东风学校召开全公社校长(主任)会议,上午也听两节课,下午由汪书记作报告。前半期工作总结,就以期中考试成绩排队为主,可以突出对文化考查的重视,后半期的工作则提出由公社统一命题、交叉监考、集中阅卷。汪实荣提出从全公社四个初中点抽调一批优秀学生加以集中培训提高,以应付明年的全县统考排队。但其他两个支委开始持反对意见,认为劳民伤财,不如让四个学校进行竞赛合作,考试后根据成绩重奖,不仅可以减少学生的奔波折腾,更可以调动学校老师的多个积极性。但汪书记是从来不喜欢别人来否定自己的观点的。他提高声调说:“我与有的公社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也准备这么做,难道我们就统一不了?”其他两个人不再吭声了。现场的准备由支部副书记李克昌同志负责,

因为到东风听课,总是要林岚出场的,因为她本来就是区里的低年级兼职教学辅导员,而且这次期中考试中,她的班级总分和她个人的语文单科教学分数都是居全公社第一。当星期二林岚让何经武把这消息带来后,周塬不得不压下手头的工作跑过去,先是一起钻研教材,第二晚是听她试讲。而陈芝兰主任也很殷勤,又是香烟又是茶点,拉了他去一同听另一个老师庞伟德主讲的数学课。业务辅导员到星期五上午才去那里走马观花应付了一下。

汪实荣和姜玖魁因为对周塬的任命一直耿耿于怀,只在星期四下午他把周塬叫去,把那两个报告给他看了一下后说:“公社准备到东风学校开一个会议传达,你也知道了,而且在帮你爱人准备公开课,考虑到你们高中的特殊性也考虑你太忙,你和你们学校的党员,就可以不参加了。你们学校如何落实,等老齐回来我们一起来研究落实。”

可是这天他偏巧又去了,不过已经是晚上。因为是单周星期六,放学后寄宿生都回家去吃晚饭,他本想安安静静备课批作文。他向李虎报过晚餐,到院子里巡视一下,竟发现教室里还有人,探身一望竟然是谌小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出神。他忙走了进去,“怎么你一个人还坐在这里?”

“我做物理作业。”

“肖倩呢?”

“走了。”

“天快黑了。走,我送你回去。”

她顺从地站起身来,提起书包背带往背上一甩,向外走去,他又折转身到屋角朝厨房告诉李虎,他有要事去了让他们先吃。

她默默地在前面走着,一改往日那小喜鹊般爱喳喳说话的习惯,你不问话她不愿主动开口。“今天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

“我很好呀,没什么不高兴。”

“跟你倩姐吵架了?”

“没有。”

……

从学校到肖倩家不过四五里路程,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走着,一会儿就可以看到肖家的房屋了,只要过了前面的小溪和一片田垅,到对面山边就是了。但此刻天色已晚,山边的人只能是些依稀的形影。他们走过溪坝,听到对面来人的声音,小英叫了一声“姨父!”那是肖倩的父亲来寻找她了。

周塬被老肖拉到了家。莲玉夫妇又忙着添菜温酒,忙碌了好一会。借这段时间周塬要肖倩领他参观她们姐妹俩合住的那间书房,他小声问到了小英没有一同回来的原因:“她说有两道物理题目不知道做,要请翟光明告诉她一下,要我先走”。他只“啊”了一声,便去看那书柜上摆放的书籍,他发现有一套崭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但少了物理部分。“你买了一套自学丛书?”

“姨妈给小英新买来的。”

吃过晚饭已经快九点了,他说要到东风小学林岚那里去,因为视力不太好,请老肖送他一下。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开小英了解一些有关她的情况。他告诉周塬这妹子太娇惯了,没有许多心思用在读书上,做作业多数是抄肖倩的,上个月每天晚上写信,这个月来好一点了。“我还真悔不该答应让她住到我家来,对倩妹子没有好影响,没有好样子不说,还要让她分心去照看她。一只葫芦在岭上,我把它捡来挂到了颈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见老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塬说:“肖哥,我们都是亲戚,她放在我的学校里,是托付了我,寄住在你家里,也是托付给你了,我们并不求报酬,但有个什么意外,白白操心费力不说,还会要得罪连襟,里外不是人了。你说说,小英又不是没有学校可进,谌兄他放着省城那么好条件的学校不读,却要塞到我这土地庙里来是为什么?”

“最初是中秋那天他们一家到乡下来,说是岳母娘要回乡下来看看。吃饭时问起我家倩倩在哪里上学,学校条件如何。我们告诉他搭帮你的关照,解决了她的入学问题,你在这里当教导主任,学生成绩比县里七中的成绩还好。他一听就说他们正为小英的上学在发愁,不知这里你能不能帮忙收下她。当时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拣近在城里上学,却要把女儿送到乡下来呢?他说城里风气不好,伢子妹子不好好读书。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不料第二个礼拜他们两口子真正又来了,要莲玉带他们到你那儿来,这就是经过。”

“小英这样不按时回来有过几回了?”

“倒是不多,上周有一天也是要倩倩先回来,后来说是有寄宿同学把她送到了对面公路边上,这是第二回了。”

“肖哥,她既然来了,我们总还是得耐着心伺候下去,妹子大了可不能掉以轻心,托菩萨保佑但愿不出什么意外。如果以后发现诸如这样不按时回家的特殊情况,一定要立即把她找回去,同时把情况通报我一下,拜托了。”

东风学校里会议是早散了,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办公室里灯火辉煌,桌子捶得叮当响,那是一桌牌局。周塬从敞开的门望进去,汪实荣和

周塬的到来出乎林岚意外。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下。本来兰兰周六是要给耕读老师史琴心守屋的,但陈主任关照说留汪书记在这儿歇,她只得腾铺,她要到小史这里睡了。现在林岚只好叫醒孩子向代销店的刘姨借宿了。

周塬最关心的首先是她公开课的效果了。显然今天她很高兴,不待周塬询问,她就告诉他,幸亏今天借了一个手表,时间控制刚好如计划安排,多了一分钟在作业中伸缩,学生也配合不错,发言的不少,遗憾的是在这前面坪里杀猪,外面环境太嘈杂。

“噢,你们学校还专门杀猪,竟然舍得陪这样的血本来招待?”

“厨师是大队安排的,伙食由联校津贴,你还不懂得他们的习惯?”

“难怪汪实荣说陈芝兰是四热,白天热饭、热菜、热茶,今晚上的热被窝当然安排得很周到了。”

“你眼红?不要野心,这里还少了你的热被窝?”她娇嗔地用指头狠狠地擢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原来说不过来,怎么又过来了?”

“担心热被窝被人睡去呀,”周塬回敬了她一擢,停了一下说,“说真的,是你那位姨侄女请我来的。”他把小英今天的事说给她听后,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脱,躲脱了的不是祸。那天晚上我就说过‘善者不来’,如果我的分析没错的话,这不该来的还真来了,只是也来得太快了,可真是够专业、够手段的了。当然目前还无法证实,但愿我的判断错误。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过于敏感,或者说是过于恐惧。我和肖哥将来只怕都会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林岚安慰他:“十五六岁的孩子了,自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也未见得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发展。”

“但愿如此吧。”

灯光下,周塬翻开兰兰的作业在看,一边听着给蕙蕙补衣服的林岚介绍今天会上的情况。“在今天的会议上,最难堪的要算桂云钦书记了,他教的三年级数学,班级平均72分,没有一个人及格,一半学生吃零,真不知怎样教的。不过汪书记还是给他保了面子,凡是单科成绩在全公社排最后一名的,都连同报分数把任课老师的名字一起公开批评,唯独他这里没有点名。其实他就坐在下面,许多老师都瞪着眼看他,搞得他脸红得像猪血。散会后,他还用食指和拇指比着一厘米高距离对人说,那些鬼崽子真蠢,要提高这么一点点成绩都要出一身老毛汗。真不知是学生蠢还是他自己蠢,亏他教了二三十年书了。”

“他教过几年书?听这里的老教师说,他在1952年教师的思想改造运动中上台当中心校长,以后当书记,五七年反□□、五八年肃反,五九年反□□,□□年社教、接着是□□,每次运动都数他那里搞得最凶,整人心狠手辣,还纵容手下的骨干用肉刑。他的大儿子在部队死了,二儿子在大学读书又因心脏病突发死在操场上,消息传来,你猜人们怎样说?”

“还能怎么说呢,老年丧子,这是最令人同情的悲剧啊。”

“可是有人以手加额庆幸说:苍天有眼!可见他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许多人对他是恨之入骨。”

“最恨也不能这样说。”

“有些人就是一旦得势就忘乎所以,作威作福,从来就不想想自己的退路。他整人不仅在运动中,就是平时在日常工作中哪个教师出现差错,或者教学成绩落后,从来不去设身处地作客观分析,他就没有想过今天也会要他拿起粉笔进课堂。好啦,这也知道了要让学生提高一点点成绩都要出身黑毛汗的艰难了,如果按他当年的做法,恐怕又要被骂得狗血喷头,甚至拖到台上去批判辩论了。”

“汪书记他们还是好,连他的名字也没有点出来。”

“是啊,徒弟对师傅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了,到底有栽培的知遇之恩啊。”

“什么意思?”

“汪书记他们就是老桂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现在徒弟们翅膀硬了,师父你该让位了,于是就把他安排去教书。不过到底是师父,就只让他干半个人的工作量,只教了一班三年级数学,你看月塘小学的任一安,年纪比他大,身体比他差,可还是一人一室,教了语文、数学,还要当班主任。”

“照你这样说,如果要你周大主任来处理,就也会要加他的课,点他的名呶。”林岚笑着说。

周塬放下手头的笔说:“要依我,什么课也不安。”

“你开除他?他也要吃饭呀!”

“按我们的制度当然不能开除。我是说,让他去打钟,管理图书,免得他误人子弟!你看那班三年级学生不是倒霉了吗,小学数学基础如此,将来中学怎么办,能考得起大学?他们也是人家的儿子啊。”

“不过我也真不懂,你就是单独喊到身边教,也要教两个及格的学生呀。”林岚一直在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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