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我、我……”大汉——巴洛克大叔——面对着这个叫娜塔莎的少女顿时丧失了刚才的气势。“你怎么刚好会过来的?啊,肯定是刚才雷姆他们那几个小子去叫你来的。可恶……”大汉死死地咬着牙齿——村里人都知道娜塔莎是他的克星,所以一旦有事都叫她来管他。他拿她没办法,每次也只好向把娜塔莎找来的人生气。
“别说其他的了,也别再去找雷姆发火。大叔,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娜塔莎已经走到了巴洛克的身后,看着村外的两个少年,“你准备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做什么?”
“我只是叫他们离开,我……”
“叫他们离开!”娜塔莎提高了音量,“看看他们,你准备让两个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好几天的人去哪儿?方圆二百多里内,奇诺是唯一的村子,不在这里休息,他们还能去哪儿?”她越说越气,直直指着巴洛克的鼻子,“客人们知道这里有个奇诺村,对我们抱有期待和信任才来到这里。可是你却要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在在风雪中死去!大叔,奇诺可不是会拒绝客人的村子!”
巴洛克被娜塔莎斥责得面红耳赤,可是还要坚持:“娜塔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忘了长老的预言?外面的人会带来……”
“大叔……”娜塔莎叹了口气,指着白特和约兰,“你是在怕他们么?”
“才不是!是因为长老……”
“你根本就是!身强体壮的你是在害怕两个孩子!”娜塔莎厉声说着,这样的话在民风悍野的这里可谓极为严重的指责,“如果你要证明自己不怕他们,就不要再阻拦他们!”说完娜塔莎撇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巴洛克,对着两个少年温柔地一笑,“远道而来的客人,请跟我来。”
白特和约兰对视一眼,带着各自目光中的错谔跟了上去。
娜塔莎对他们倒是和颜悦色,一边领路一边介绍着这个村子。奇诺村并不大,一共也不过有几十户人家。由于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路过——事实上如果白特和约兰不是在出发时偏离了旅人们习惯走的路线,也不会来到这里。“因为很少有外人来,我们对每个客人都很欢迎。巴洛克大叔今天是粗鲁了些,可是那也有特殊原因,希望你们别介意……”
少年哪里能说个“不”字?于是两人连连点头。白特问:“你说的特殊原因,就是刚才大叔嘴里说的‘长老的预言’吗?长老是谁?预言的内容又是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长老也是我们的村长。他原本是卡诺斯神教的一个高阶牧师,在年轻的时候旅经这里,在神的旨意下定居了。他在这个地方弘扬神的意志,到如今已经有六十多年了。”娜塔莎说到长老的时候言辞中充满了敬意,“神为了赏赐他,有时候会传给他一些梦境,这些梦境都是预言,从来没有落空过。前一阵……”娜塔莎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指着一旁的房子说,“我们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白特没听明白。
“很少有人会路过我们村,所以这里没有旅店。如果不嫌弃,两位可以在我们家休息。”娜塔莎笑着推开了门,“我可以和妈妈睡一张床,你们两可以睡在我的床上——如果不嫌挤的话。”
门里面的房子显得很简陋,但是房里的布置让白特感到了强烈的家的感觉。一个妇人坐在桌旁,正在缝制兽皮,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娜塔莎……”她这才看见白特和约兰,“他们是谁?”
“两位客人。”娜塔莎说,“我在村门口看见他们,看他们需要休息,就带他们过来了。妈妈,今晚我和你睡一起,让他们睡我的房子行么?”
“当然可以。”妇人露出和蔼的笑容,招呼着两个少年进来。“就当是自己家好了,别拘束。看看你们,还是孩子呀,怎么就出了远门呢?可怜的……来,坐这儿,我去做饭。哎呦……瞧我,差点忘了。”她正准备往厨房走,忽然回过头来,“你们叫什么?我想你们可能不愿意我老是叫你们‘孩子’‘孩子’的。”
“白特。他叫约兰。”白特自我介绍。
“呵呵,好可爱的孩子。叫我温特阿姨吧,不然叫温特大婶也行。”温特阿姨笑着走开。
两个人于是坐在桌旁休息,和娜塔莎闲聊。温特阿姨从厨房里一样一样地端出东西。先是几个冒着油香味的饼子,边上厚中间薄,上面还撒着芝麻,白特在其他村子也见过,知道这叫“馕”,玄武人经常用来当主食;只不过他之前吃的都是玉米馕,眼前的馕却分明是麦粉打的。温特阿姨接着又端上了几碗奶茶,热腾腾的,几乎只是看着就驱走了少年身上的寒冷。白特不好意思动这么好的馕,可是不动主人会生气的,他掰下一小块放在奶茶里,小块变成了大块。温特阿姨出来看见了,咬了一口馕说:“这样子吃这样子吃嘛。”白特又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这么好的馕,金光灿灿和太阳一样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温特阿姨笑了:“太阳怎么啦,人要吃它它一点脾气都没有。吃,就这样子吃。”
喝奶茶吃馕仅仅是开始,温特阿姨又端上了揪面片,羊肉汤煮揪面片。冰天雪地里,肉是很稀罕的,白特不好意思吃,说:“阿姨,别……”就被温特阿姨塞来的馕堵住了嘴。温特阿姨燃起壁炉,房子里暖烘烘的。一桌人吃得满头是汗,脸上红红的,温特阿姨就很高兴。“吃,别客气,大口大口地吃。”只吃得白特和约兰连打饱嗝。吃完了温特阿姨又给他们倒水,让他们继续吃。娜塔莎看他们实在吃不下了,就说带他们去房里休息。两个少年于是如蒙大赦,赶快跟了过去。
娜塔莎把他们带进自己的房子。房子不大,床也是单人的,以白特和约兰的身材都要挤一挤才能躺下。不过他们还是很感激。娜塔莎看着他们红扑扑的脸:“怎么这么紧张的?脸都红了。”
“这是热的……”白特刚想说谎,就被娜塔莎的目光把话噎了回去,只好实话实说,“其实也不是紧张,阿姨和你都是好人、很亲切,不过阿姨也未免太亲切了……”
娜塔莎笑了:“其实我也知道。我妈妈对客人就这么热情,有些让人不适应。不过我们村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娜塔莎,我怎么没见到你爸爸?”
娜塔莎敛起了笑容:“他十年前死了。”
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约兰闻言神色一黯,却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白特勾起了娜塔莎的伤心事,感到很愧疚,连忙引开话题:“娜塔莎,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问,我们两个这么小年龄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你们也不会来吧?想必也是有你们的烦恼。就算我问,你们说不定也不能回答,不是吗?到时候又要费心解释、说不定还要撒个小谎。”娜塔莎抛开刚才的低沉,又笑了起来,“我不想让你们烦心,来这里就好好休息吧,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睡个好觉。”说完娜塔莎走了出去。
“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吗……”白特自言自语,忽然对约兰说:“那就是把娜塔莎当成姐姐了?”
约兰没说话。白特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只是继续自言自语着:“娜塔莎真的像姐姐一样呢,这里,也有家的感觉……”
约兰还是没说话,只是脱下衣服,躺上chuang。白特没有发现,约兰面对着墙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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