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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席方平(2 / 2)

席方平摇了摇头:看来梁上君子中还真有偷艺的。不过我是主你是客,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说着,席方平脱下了外衣长褂,他准备做鱼,在脱外衣的时候,那只小乌龟突然从怀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南宫小子眼尖,上前一把抓了起来:我以为你早放生了呢?

席方平说:我倒忘了,你可以先陪陪它。

南宫小子分辩道:是小乌龟来陪我,……席大哥,你来看,这是什么?

席方平正要走向厨房,突然听见南宫小子这么一问,他看了一眼,南宫小子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席方平也觉得奇怪,于是便走了过来看。

只见小乌龟的背壳上出现了一些图纹,很奇怪的图纹,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萤萤地发着淡蓝色的光,很微弱,却十分清晰。

席方平把小乌龟拿了过来,他仔细地看着:它的背壳上是没有纹理的,这……这是河洛图。

南宫小子不明所以:什么?河洛图是什么?

那只小乌龟在席方平的手掌里慢慢地爬动着。

席方平想了想说:我只记得好象有本书上有记载,据说在上古年间,黄帝在仙人鬼谷子的指引下在洛河发现了一只巨龟,它的龟壳上就有这种图案,后来黄帝根据它制成了周易八卦,根据这个图可以预测未来,预知生死。

南宫小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哇,那咱们还不发财了,这可是一个宝贝呀。

席方平摇了摇头:我对这个并没有兴趣,易经的确是深奥精妙,但那不是普通人所能明白的。

南宫小子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样,咱们要是把这只乌龟献给皇上,岂不是有的是钱了,也省得了偷了东家偷西家。

席方平叹了口气:异物一出天下必将大乱,现在的皇上又不是个有道明君,献给他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既然这样,我明天还是把他放生了好。

南宫小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席方平却将乌龟放进了怀里:咱们还是做鱼吧,这个乌龟明天自然有我父亲送它回去。

南宫小子很不乐意地低声说:这可是我给你的。

席方平笑了笑,从怀里又掏出那只小乌龟:怎么,你反悔了,那就拿回去好了,不过,听我劝,千万不要献给皇上。

南宫小子嘻嘻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一是一,二是二,既然说送给你了自然就不会反悔。

席方平点点头:那我就真的不给你了。

那条鱼的确很大,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十分费力地才将鱼鳞刮洗干净了,又一起将那条大鱼抬到了桌子上,两个人累得够呛。

南宫小子喘了口气说:席大哥,你真要把那只乌龟放生?

席方平从怀里掏出乌龟来:你看。

南宫小子忙近前观看,只见那只小乌龟的背壳上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乌乌的一片,没有任何纹理,南宫小子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席方平笑了:我也不知道,但既然这样,你还敢献给皇上吗?

南宫小子确实不敢,这是欺君之罪。他正犹豫着,席方平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恼火的事情。

只见席方平拿起小乌龟顺着厨房的后窗便扔了出去。席方平家是依江而建的瓦舍,后窗不远处就是江水,只听得远处传来落水的声音。

南宫小子这一下急了,他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就从窗子蹿了出去。南宫小子是个小偷,他的轻身功夫十分的好,这一下也快得惊人,轻盈得仿佛如飞燕掠过一般。

席方平摇了摇头,他拿起菜刀来,照着鱼头便剁了下去。但令席方平想像不到的是,刀子下去,仿佛切到了一块石头上,震得他手中的刀差点飞了:这么硬?

席方平又试了几下,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个鱼头纹丝不动,没有伤到半点。席方平的菜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家伙,但也是锋利无比,席方平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练过几天的把式,不可说是毫无力量,而如今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用菜刀砍在鱼头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的确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席方平自言自语:今天真是怪了。

刚说到这个时候,后窗水淋淋地冒出个脑袋来,正是跳出去的南宫小子,他瞪着眼睛看着席方平。

席方平头也不抬,继续剁着鱼头:怎么样,找到没有?

南宫小子一下子跳了进来:没有。席大哥,好好的一个宝贝,你怎么能扔了呢?

席方平:别说费话了,你看看,这是鲤鱼吗,皮那么厚,帮我想想办法。

南宫小子生气地从席方平手里抢过刀来,狠力地向那条鱼的身上劈了下去,结果情况也是一样:还真的这么硬?

席方平在旁边看着:恐怕你也不行,还是我来吧。

说着,席方平就要上前,南宫小子伸手拦住了:席大哥,看我的。

南宫小子放下菜刀,从随身的那个破挎包里抽出把小刀来。他晃了晃手中的小刀:这是我撬锁用的,钢口可好了。

这是一把匕首,长七尺八寸,宽有一寸,两边血槽,寒光闪闪。南宫小子一下子将刀插进了鱼的身体里,果然是锋利无比。他沿着鱼腹向下划着,突然他停住了:好象有什么东西。

席方平问:是不是骨头?

南宫小子很不屑地回头看了看席方平:我的秀才大哥,哪有这里长鱼骨头的。

南宫小子又使了几下劲,还是没有划动。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院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方平,快出来。

这声音并不是席大路所发出来的,很急迫,在这深夜里尤其显得紧张。

席方平愣了一下,急忙跑了出去,南宫小子爱凑个热闹,鱼皮一时也划不开,他将匕首放进自己的破挎包里,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个人都离开了厨房,月色从后窗照了进来,只见那只小乌龟慢慢地从窗外爬了进来,它向着那条死鱼轻轻地爬了过去,显得异常地诡密。

这天晚上的月色很明亮,屋外一片银光,白茫茫的。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几步跑了出来,院子里有两个人正艰难地向里面走着,借着月光,席方平看见是一个中年人架着自己的父亲。席大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席方平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幅模样,面容憔悴,双目紧闭着,魁梧的身材却显得毫无力量,整个身体瘫靠在那个中年人的身上。

席方平一看忙跑了过去,从那个中年人手上接过父亲,扶着向屋里走:怎么了?

那个中年人跟在后面,他好象已经走了半天,有些气喘:我刚和几个朋友喝酒回来,路上眼见着席大哥走过来,我想打招呼,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摔倒了,然后就是人事不省,吓得我够呛,我一看,这不行,就赶紧将他扶了回来。

席方平忙说:谢谢您了,大叔。

中年人摆手:别谢我了,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吧。哎,小子,发什么呆,帮着扶啊。

中年人的话是冲着南宫小子说的。南宫小子一听也忙走了过来,搀起了席父的另一支胳膊。

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将席父扶进了正屋,将他放在床上。没想到席父的后背刚一沾床,他一下子就疼醒过来:疼,不行。

那个中年人跟在后面:他的后背。

三个人立即将席父身子扳了过来,卧放在床上。

席方平慢慢地掀开席父的衣服,只见席父的后背上有好几个毒疮,已经有脓水外流了,他的皮肤全部红肿着,非常可怕。席方平一看,不觉得愣住了。

中年人看了看问道:席大哥还有这个病呢?

席方平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中年人急道:那还不赶快找个郎中。

席方平仿佛才醒过来:对,对。

南宫小子:我去。

说着,他就跑了出去。

席方平则蹲在床边,轻轻地叫着自己的父亲,但席大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席方平是真的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心目中仿佛是一个英雄的父亲变成这个样子,人事不省。

厨房里的那只小乌龟慢慢地爬到了那条鱼的前面,它停了下来,伸长了脖子,仿佛要与那条鱼说些什么。

只见那条鱼的嘴果然动了起来,仿佛也在与小乌龟对话。

片刻后,小乌龟缩回头去,不再动弹。那条大鱼也停了下来。

突然间,只见鱼的身子一下子裂开了,整个腹部都仿佛打开了,从鱼腹里射出万道金光来,照得整个厨房如白昼相仿。一轴画卷从里面慢慢地平平地升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南宫小子站在正屋里,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忙回头向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便又转过头来。

眼前的一位郎中正在桌子上写着药方,席方平与那个中年人在一旁看着,而席大路则俯卧在床上,没有半点声音。

郎中没有说,但席方平心里很清楚,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这一切,就是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救了。此时掀开席大路后背的衣服,那些毒疮已不再流脓水,而是结成了厚厚的血痂,这血痂以极快的速度成形,干裂,那纹理如同龟背一样。

席方平从古书上曾看到过,这种毒疮俗名龟壳痈,开始是化脓流水,后来结痂,当这个痂结满整个后背,其厚如龟壳一样的时候,这个人也就没有救了。

郎中写完了药方,站起来对席方平说:席公子,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令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席方平点点头,他拿过药方来看了看,无非是一些极为普通的药。抬头看看郎中,他的表情极为尴尬。这个郎中在当地被称作气死阎罗,医术就可想而知了。

席方平心里已然明白,气死阎罗的这个药方是开给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救了,没有救的人还开什么药方?

郎中与那个中年人走了,南宫小子拿过药方看了看,其实他根本就不识几个字:席大哥,我去抓药去?

席方平淡淡地说:不用了,你还是去做那条鱼吧,我父亲钓的红头鲤鱼。

南宫小子不明白席方平的意思,但看到席方平轻松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向厨房走去。

席方平给父亲盖好了被子,自言自语地说:天意如此,我们都救不了你。

南宫小子来到了厨房,那条大鱼完好无损地还是在桌子上放着。他从破挎包里掏出那柄小刀来:都要饿死我了,看来还是偷来的爽快。

说着,南宫小子将刀插进鱼身子,向下划去,刀很容易地便将鱼肚子划开了,南宫小子愣了:怎么回事?

在半个时辰前,这条鱼的皮还是坚不可摧,现在却一点阻碍都没有,的确令人奇怪。

南宫小子没有做生杀鱼,因为他不会做,更何况席方平说了,自己的父亲此时只能喝点鱼汤,所以南宫小子做了一个江鱼烩,由于缺少些调料,味道上的确差了些,这是南宫小子十分不满意的地方。

南宫小子纵横镇上所有的酒楼厨房,对各种烹饪技术都了如指掌,加上他天生好吃,所以对这些美味还在自己研究一番,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技艺是从来不含糊的。

南宫小子唯一心有不甘的就是生杀鱼的做法,整个镇上只有席大路做得最好。这令南宫小子一直想不太明白,说到做法其实很简单,生鱼片被醋杀住,再放些葱姜蒜酒等等调料便好了。但为什么不但席大路的鱼片是最好吃的?

为了不在鲁班门前弄斧,所以南宫小子也只好做了一个最拿手的江鱼烩,其实这道菜用鲈鱼最好,南宫小子也曾多次施展过自己的厨艺,即便少些调料也保证是上流的美味,他的舌头从来骗不了自己。

但这一些南宫小子做的江鱼烩却有些问题,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的问题。

南宫小子将热气腾腾的一碗江鱼烩端了上来:席大哥,是不是给老爷子吃点?

席方平坐在床边上,他看了看卧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老爷子。

南宫小子也许不知道,鱼这种东西主发,最不适合得了疮的人吃,只会让伤口更加剧烈,但席方平做为一个书生,博览群书的人却不应该不知道,但他做出的决定却是接过了那碗江鱼碗。

在南宫小子的帮助下,席方平将碗里的江鱼烩慢慢地喂进了父亲的嘴里。

席方平爱自己的父亲,他决不会让父亲受苦,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种决定在外人看来也许是一种残忍的杀害,但他并不这样认为。与其说等死,不如在死前再快快乐乐的享受一番。

奇迹却也在这置于死地的做法中产生了。

席大路吃下那碗江鱼烩后竟然神质清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了一句话:我好多了!

席方平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下子叫住南宫小子,两个人将席大路再次翻过来一看,只见后背的疮竟然少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红肿了。

席方平大叫:小子,去,再叫郎中去。

南宫小子不明所以,但事关生死,也由不得半点犹豫转身跑出屋去。

郎中再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药,一付下去,席大路不但神质已清而且能够躺下睡觉了,这令郎中大感意外,他实在想像不出来为什么一个就要死的人竟然还能活了过来,为什么那碗渔汤会有如此的功效。

郎中没有收诊钱,他只要了一碗渔汤,后来气死阎罗真的差点气死了阎王爷,据说他活了足有一百二十岁。

席大路虽然病情好转,但他还是很虚弱,于是很快便睡去了,南宫小子也躺倒在桌子旁边睡去。

烛光飘动,席方平坐在桌子旁边,他回身看了看一直爬在床上的父亲,叹了口气,手拄着下巴在想,为什么这个病来得这么突然,现在又好得这样利索,实在是有些奇怪。

忽然一阵风吹过,席方平面前的烛火抖动起来。席方平忙伸出手来去护着火,他抬眼突然看见隔着桌子对面的墙上有一个人影慢慢地坐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忙回过头去看。

席大路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显得有气无力。席方平一见,忙站了起来:爹,您醒了?好点没有?要不要给您倒点水喝?

席大路坐在床边上摇了摇头:不用了。方平?

席方平忙走到父亲的跟前:爹爹,有什么吩咐?

席大路一脸严肃的样子:你跪下。

席方平很感意外,但他还是服从地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席大路叹了口气:方平,那个姓羊的商人将他的灵魂卖给了魔泽的主人,那魔泽的主人用他的怨气化成了杖棍,然后乱棍打在我的后背上,才使我突然间毒疮发作,险些没有死过去。

席方平心下十分恼怒,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父亲,现在您感觉好些没有?

与席方平的想法相反,席大路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不堪:儿子,你竟然用渔汤喂我,是不是想让我早死啊?

席方平吓坏了,他急忙低下头去:不是的,只是……

席大路轻轻地笑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会的,也正是这碗渔汤救了我的命,那条鱼的体内竟然会有息壤,那种东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席方平这时才明白,虽然他不知道息壤是什么东西,反正父亲能够活过来当然是十分高兴了。但他高兴得却有些早了。

席大路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但也正是这个东西害了为父。那魔泽的主人发现我服用了息壤更加大怒,一定要我交出什么乾坤八卦图不可,看来这次我是非死不可了。

这一下,席方平没有听明白:爹,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魔泽的主人?乾坤八卦图又是什么东西?

席大路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轴画卷来接着说:魔泽的主人也是魔界的主人,他名叫阴屠,这是失落了千百年的乾坤八卦图,能够置他于死地,你一定要收好。现在你还没有仇人将灵魂卖给阴屠,阴屠也就还没有办法在魔泽找到杀死你的方法,如果你有勇气的话,一定可以利用这幅图为我报仇。但记住,阴屠一定会到人界来找你的,你要小心。

席大路的话刚说完,只见他的七窍已经在流血,席方平忙站起身来想扶住父亲,但席大路却将图递了过来,自己却走向门外。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飘,悠悠的,慢慢的。

席方平一愣,忙伸手一抓,却划过席父的身体,他什么也没有抓住。席方平一惊,忙随着席父转过头看去,见席父已经走出了门,席方平也不顾许多了,他站了起来,追了过去。

席方平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门口,他向外一望,空荡荡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人。席方平大吃一惊,他急忙又回头看过去。

床上席大路赫然还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席方平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梦,自己还是坐在桌子边上,那盏烛光也未曾熄灭,桌子的那头南宫小子在熟睡着。而烛火的旁边正是那卷神秘的画轴。

席方平看见画轴一下子呆住了,他知道这个梦已经变为了现实,他顾不得看那张画,急忙转身扑到了父亲的床前:爹,爹。

南宫小子被席方平的大叫声惊醒,他看见席方平正在用力地摇着自己的父亲,席大路却没有一点动静。南宫小子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要找气死阎罗。

突然,席方平感到了什么,他缩回扶在父亲背上的那只手在眼前看,手上沾满了血迹,原来父亲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席方平一下子晕了过去。

桌子上那只小乌龟伏在画轴的旁边。

气死阎罗没有救得了席大路,一代商界的名宿就这样死去了,常听人说怨气可以杀人,的确不假,席大路便是被怨气杀死的。但也有人说席大路打捞上来的那条红头鲤鱼是龙的子孙,所以他死了。当然再有一种说话就是被那个姓羊的商人索了命。

只有席方平心里清楚父亲的真正死因,他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阴屠,为父亲报仇,但阴屠在什么地方,魔界又在什么地方,自己能对付魔界吗,一切都是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

席大路的葬礼设在江边,这是席方平所决定的,他知道父亲的愿望。

远近的乡绅们都来了,只有羊家没有人到。葬礼并不太隆重,但很严肃。此时的席方平神情木讷地站在江边上,他一身白色的孝服,头上还缠着白布带,在他的身后,是那许多的乡亲们,他们的眼神都看着前面。

江边靠岸处停着席大路的那只打鱼船,船上平躺着席大路,他的身上堆着一些干柴。有几个渔人赤着脚站在小船的两侧,他们是要将船推进江中。

席方平身后的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一柄火把,点燃后轻轻地走到席方平身旁,将火把递给了他,他是这里颇有声望的长者:方平。

席方平点了点头,他接过火把,走到小船的边上,再一次看了看船上的死去了的父亲。他将手中的火把放在了那堆干柴的上面。顿时,火就着了起来,那几个赤脚的人将小船用力一推,小船向着江的中央慢慢飘过去。

席方平站在那里看着,他默默地念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火丧船漂到江中,火势越来越大,船也解体了,沉了下去,有木板浮在水面,向着下游飘去,如死去的灵魂一样。渐渐地,火灭了,江水也恢复了平静,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岸上的许多人开始转身走了,他们依次地扶了一下席方平的肩头,席方平还在那里远望着。父亲的死使他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但他下一步要如何去做?

席方平想到了那个叫姬飞峰的道士。

小镇的南边的确有一座荒芜以久的道观,建于什么年代早已无人知晓了,据说这个道观里曾经住过道祖吕洞宾,但那只是传说,没有一点证据。

席方平小时候曾经在这个道观里玩耍过,破败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后来进了私塾以后,席方平就从来没有再去过那里。听说那里时常会有些匪徒出没,有许多人在那里遭到了不幸。

镇中有一个打铁的人,有一天他接到一封信,当天晚上就去了那个道观,从此也就没有活着出来。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拾荒的人经过道观发现了这个打铁匠,奇怪的是打铁匠一身短衣襟打扮,手里拿着一柄鬼头刀,他直挺挺地站在道观的院子里。拾荒人走近一看却吓坏了,只见铁匠的脖子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剑洞,然而他却没有流血,也没有倒下,可见杀他的人手法是多么的快,一剑封喉。这一下可忙坏了当地的捕快,但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个结果来。最后只好说这属于江湖仇杀,官府也不便插手。

后来又有人说那个铁匠曾一夜间连杀十三条人命,逃匿到此。再佯细的内容就没有了。在那之后更是少有人再去那个道观里。

姬飞峰就住在那个道观里,那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背后背着有两杆双枪,一定是江湖中的,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席方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独自来到了镇南的道观。多年的无人使这里杂草丛生,道门都露出一个大缝来,墙围子更是倒塌了不少。

席方平从破砖中迈步走进了这所道观,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风吹出的一片萧瑟景象。

席方平放开声音在喊:姬道长,姬兄,你在吗?

声音在空荡中回响,还是没有动静,席方平继续向前走,来到正堂门口,木门半扇已不知哪里去了,里面却黑黑的看不着半点人影。

席方平心里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迈步向里走。

突然,席方平感到脖子处一凉,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随即而来的意识则是死亡,席方平想到了几年前那个死去的铁匠,难道自己也要步那个铁匠的后尘吗?

好在席方平虽然害怕,但他绝对不是胆小之人,他睁大了眼睛,只见自己的咽喉处被一个明闪闪的东西抵住了,一阵阵的寒气从那里传了过来。

席方平的面前站着一个年青人,一身的青衣,面目极为清峻,但两眼却放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光茫来。这个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柄剑,剑尖抵住了席方平的咽喉。

青衣人看了看席方平:你不会武功?

席方平睁大眼睛,只是略微地点点头。那个青衣人收回宝剑:这个地方不是你来的,回去吧!

席方平这时才感到脖子处有些痛,用手摸了一下却没有半点血迹。

青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说,转身向里走去。

席方平忙说:哎,我找姬道长,你认识吗?

青衣人一下子站住了,转过身来:你认识他?

席方平点点头:刚认识的,我们曾在一起喝过酒。

青衣人道:有什么事吗?

席方平很为难,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好说。

青衣人接着说: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回去了,因为他再也帮不了你了。

席方平一愣,他没明白青衣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席方平的身后传来了姬飞峰洪亮的声音:路奇轩,别吓着我这个喝酒的朋友。

席方平回头一看,只见姬飞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他还是一身橙色的道袍,身后背着那两杆短枪。

路奇轩冷冷地说:你终于来了。

姬飞峰并没有理会,他走到席方平的跟前:贤弟,有什么事吗?

席方平看了一眼路奇轩然后说:姬兄,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也许你们道士能知道一些。

姬飞峰点点头:好的,咱们到外边说去,这里面太暗,也见不到阳光。

席方平跟着姬飞峰走到了大堂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那个叫路奇轩的人则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双手抱着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姬飞峰。

姬飞峰问:什么事,你说吧?

席方平回头看了看路奇轩:你们是不是还有事?

姬飞峰笑了笑:没事,你先说。

席方平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父亲席大路生病以及死去,还有梦里的那些话一一对姬飞峰说了。

起先姬飞峰并没有太在意,但越听到后来,他的表情越凝重起来,尤其听到席大路托梦的那一段,姬飞峰不禁站了起来。

席方平说完了问道:姬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飞峰起身来回地走着,仿佛在想些什么,席方平不禁皱了皱眉,他回过头去,只见路奇轩也紧紧地盯着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突然姬飞峰站住了,他仔细地端祥了一下席方平:你是说你发现有一只小乌龟与一轴画卷吗?那只乌龟的背上没有一点纹理,后来出现过一个河洛图,而那个画卷上画的正是八卦图?

席方平点点头。

姬飞峰:那幅画是布制的还是纸绘的?

席方平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很薄,但感觉很有韧性。

姬飞峰点点头,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就对了。

席方平大惑不解:什么对了?

姬飞峰慢慢地说:那只小乌龟叫河洛龟,可以预示凶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河洛龟天下仅此一只,您有幸成为它的主人,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而那张图就是失传了很久很久的乾坤八卦图,看来,你真的就是我所要找的人。

席方平还是不明白:什么?我是你要找的人?

姬飞峰点点头:不错,那张图你可带在身上?

席方平从怀里掏出了图和那只小乌龟:在这里。

姬飞峰并不理会乌龟,他一把将图拿了过去,忙忙地打开图,只见上面画得正是乾坤八卦图。他激动地看着图,又看了看席方平,这时,他却发现席方平也在盯着他,脸色也变了,变得十分怪异。

席方平指了指姬飞峰,低低的声音说:你在流血。

果然,姬飞峰在流血,而且情况十分地危险,从七窍里都慢慢地渗出血来。姬飞峰忙用手擦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他大吃一惊,忙将图卷好递与席方平:快,收好。

席方平接过图来,只见姬飞峰的七窍也停止了流血:道长,你这是……

姬飞峰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席方平的手腕,急声说道:席公子,你正是我要找的人,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做,马上回到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接你的。记住,千万不要随便出去,否则危险就要来临了。

席方平被姬飞峰说得莫名其妙:道长,这是为什么?那魔泽的主人?

姬飞峰说道:时间紧迫,我以后再对你说,晚上你只要跟着来人走就是了。

说完,姬飞峰打了一个呼哨,他看向一边。

只见一匹神俊的白马仿佛从天上而降了下来,那匹马头上长有一只角,名叫独角兽。独角兽直直地飞落在道观的院子里,停在两个人的前面。

姬飞峰上前一拉缰绳,对席方平说:上去,它会送你回去的,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席方平简直看呆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姬飞峰上前一托席方平的胳膊,将席方平很轻松地送上的马背。

那匹独角兽一声长鸣,腾空而起,险些将席方平掀了下来。席方平急忙抱紧了马脖子。

独角兽载着席方平远去。姬飞峰看着松了口气。身后路奇轩赞叹道:真是一匹好马!

姬飞峰回过头来:你都听见了?

路奇轩点点头:听见了。

姬飞峰:我的建议怎样?

路奇轩笑笑说: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姬飞峰:护送他到终南山,我师父自然会接受你的挑战。

路奇轩想了想说:我是一个杀手,只讲任务和酬劳,你提的条件我同意。

姬飞峰松了口气:我喜欢你这一点。我还要见另一个朋友。

说完,姬飞峰转身向外走,路奇轩突然问:可以问一句吗?魔泽的主人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姬飞峰头也不回:他不是人,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路奇轩很纳闷地站在那里,他看了看手中的剑,自言自语道:令姬飞峰害怕的对手,有点意思!

魔泽的主人阴屠当然不是人,它当然会令姬飞峰害怕,甚至是姬飞峰的师父,这种害怕就意味着死亡,死亡的事情永远不会有意思的。

阴屠虽然救出了自己的七魂,却没有将他们带回魔泽,也没有将那张乾坤八卦图毁掉。所以,阴屠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魔界。

由于七魂不再受困魔鼎的法力所控制,所以阴屠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又是许多个五百年过去了,阴屠终于在魔界恢复了自己的魔力,只要七魂可以重回魔界,阴屠就可以再一次地重现他的野心。

魔界的表面是大片的沼泽,所以称作魔泽,植物腐败着,黑灰色的,水沼之间冒着水泡。烟气灰暗,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在沼泽地中间,一块地上有一口枯井,破败了,上面是枯死的杂草,旁边一棵死树,树皮黑褐色,歪着脖子,上面爬满了各种小虫子。

这口井可以直通魔界的深处,多少年来,从那口枯井中总是发出一声声的嚎叫,阴森恐怖的,那是阴屠的声音,很惨烈。这一次,阴屠的声音不再惨烈,而是充满了兴奋,他终于闻到了息壤的味道。

井中是漆黑的一片,阴屠的两个血红色的瞳孔令人恐怖,又仿佛有一些蓝光,闪闪点点地,就象鬼火一样,游动在血红色的瞳孔周围,并且越来越快。

阴屠的声音终于从地狱里传来,邪恶而恐怖:……毁掉它……

这当然所指的是乾坤八卦图了。

枯井中两点蓝光迅速地冲了上来。

枯井旁的虫子一下子全被惊飞了起来。

那两点蓝光冲出井口,化作两道光向远处飞去。

乾坤八卦图的重现迫使阴屠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恶龙侍者终于出洞了。

又一次人界与魔界的交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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