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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路上 上(1 / 1)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在众人努力下,勉强将这支杂牌军,打造成了一支能听命令的部队。不仅刘琦、张辽花了心思,刘表也为儿子的出征投了大价钱,盔甲兵械都是最新的,战旗也是特意缝制,上书“讨逆”二字,劲风中抖展开来,颇有几分味道。总共五千人,光骑兵就占了五百,这批人马,才是真正的王牌,除了原有的并州铁骑外,其余数百人,也都是从各营中挑出的骑术好手。

出发地点,刘琦特地选在了襄阳城外,不仅是为了在百姓中露脸,让众人见见他这荆州大公子的形象,也是为了一展军威,以壮声势。虽然士兵素质实在是参差不齐,但围观的多半是外行群众,看到刀光胜雪,甲衣鲜明,无不激动万分。

待部队过了樊城,刘表就不再送行,改由校尉刘磐继续陪同。刘磐以身份论,不仅是刘琦的堂兄,也是刘表麾下的大将,于公于私,都是最适合同行的人选。

此次北征,大军直接经南阳而趋陈留,不再避让袁术的势力,料想同是讨董义军,袁术不会为了争地盘,以至背上骂名,故刘琦放心的在安众附近扎下营寨。安众和安乐两城,地处南阳郡以南,分居白河东西两侧,是荆州重镇宛城的门户,城池虽小,但依山傍水,又相互为援,也是易受难攻。

刘琦翻身下马,仔细看着刘磐吩咐士卒搭建营帐,砍倒大树,立起护栏,并在营中各处打造临时木桶,挖掘小水池,既能储备饮用水,也可防止敌人的火攻。刘磐对这类事务显然很有经验,指挥得当,步骤清晰。

刘琦却是心生惭愧,自己虽是饱读诗书,但于此行军打仗的技巧却毫无所知,若真让自己独领一军,恐怕已是未战先败。想到只是一味要求报仇,就将这五千士卒拖上战场,觉得自己任性的过了分。

“确实还是年轻,见识太少啊!”刘琦此时忆起父亲的评语,才方觉是至理,不由静下心来,细心记着刘磐的每一道命令,边看边考虑着每一道工事的作用。

刘磐见刘琦在一旁看得认真,笑道:“将军是该好好地学学,等过了今晚,我也就送到头了,接下来的路,该你自己走了。”这刘磐长相不似刘琦般清秀斯文,反是皮肤粗黑,身材健硕,加上一丛短硬的胡茬,整个人显得甚是威猛,只是脸上一个鹰勾鼻较为突兀,给人不少阴郁感。

刘琦正瞧得入神,并未听清刘磐说要走的话语,呆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刘磐在对自己说话,模糊道:“小弟初次带兵,还什么都不懂,希望堂兄多加指教。”

刘磐突然严肃道:“将军,军营之中最重规矩,身份职别更应分清。虽然你我都是校尉,但毕竟你是主帅,所以你叫我一声刘校尉就可以了,决不能让士兵觉得你我官阶高下不清,以至于令行不通。”

刘琦有些汗颜,点头道:“是。”发觉还是太过恭敬,又补上一句,“知道了。”说完,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不禁朝刘磐斜了一眼,正巧刘磐也朝他侧过头,四目对视,只忍了一小会儿,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刘磐费力止住笑,粗喘了几口,道:“将军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若不是荆南剿匪,一定要末将赶去,我一定陪你杀进洛阳,好好过一把隐!”

刘琦这才明白他话中意思,惊道:“堂……刘校尉你要走?你不陪我一起去陈留?”

刘磐道:“将军还不知道?末将只是奉命送你最后一程,明早就要赶回去,刺史大人另有任务安排。”

刘琦哪会轻易放他离开,出言试探道:“刘校尉在一路上让本将获益良多,实在是舍不得你走,就不能勉强留下?”

刘磐指着正在前方忙碌着的张辽、满宠等人,咧嘴笑道:“这几人都是可用之才,将军可不少我一个呀!”见刘琦满脸失望之色,犹豫了片刻,叹道,“算了,如将军确实有揽才之心,末将倒有一人推荐于您!”言下唏嘘,似乎很是舍不得。

刘琦半开玩笑道:“何等人物,可否及的上刘校尉你啊?”

刘磐正色道:“此人统兵胜末将十倍,武艺更是胜我百倍!而且就在南阳郡。”

刘琦来了精神,兴奋道:“此人姓什名谁?我立刻亲自上门拜访!”

刘磐笑的有些苦涩:“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就住在鲁阳附近。武艺超群,刀法了得,一手箭术更可谓是百步穿杨。这回送将军北上,也是想顺便请他出山助我。如今既然将军需要,那末将惟有让一步了。”

刘琦放声笑道:“哈哈!好!我军明日便可经过鲁阳,到时必定亲自登门求教。”转头冲刘磐笑了笑,抱歉道,“这次算我欠刘校尉一个人情,他日有机会,一定有所报答。”

刘磐抱拳道:“不敢!”

天很快就灰暗了下来,营地中生起篝火,以备取暖和照明。用餐时,刘琦并不避开众士卒,而是和大伙儿一同吞咽面饼和菜汤,这是张辽教他的与士兵亲近的法子,一个月的训练,他是天天泡在军中,吃住不离,也习惯了如此生活。刘磐对此倒是佩服,一个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能忍着性子吃这种苦头,已实属难得。

尽管在外行军好几天了,但刘琦依旧不习惯野地露宿,开始几日还觉新鲜,但随后便难以入眠了,还好没到夏天,否则光是虫蚁之苦,就足以把他折磨死。每次都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刘磐就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刘琦不再过多挽留,以免让人觉得矫情。

行军路上是最为枯燥乏味的,又经半日路程,刘琦下令提早扎营,命部队驻扎在安乐以北,近鲁山县的一片靠白水的空地上。试着指挥几下搭营建帐,等每个人都安顿下来,他卸换下盔甲,换上便服,带着几个随从,进鲁阳寻找黄忠去了。

鲁阳(现称鲁山)位于荆州与兖州的交界处,西临伏牛山和石人山,素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称,相传刘姓的始祖“御龙氏”刘累即墓葬于此。虽处两州交汇处,却非必经之途,加上山多田少,鲁阳之民大多以养蚕纺纱为生,生活并不富裕。

刘琦进入县城时,天色已是黄昏,看着破损的城墙,以及街上游走的乞丐,不由心生感慨,战争确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鲁阳城不大,在城中逛了一圈,却并未打听到有叫黄忠的人物,心下微觉气闷,想来刘磐不会撒这么个幼稚的谎来骗自己,泄气之下,在酒馆中随便用了点饭,就准备离开。

走到城门口,路上的摊贩见天色不早,也已纷纷收起摊位,其中一个皮毛贩子引起了刘琦的注意。那贩子的货品不多,但件件完整,熊皮虎皮之上,不见多余的疮口,因是被一击击中隐秘的要害,方可得到如此无暇的外皮。

刘琦见那商贩身形瘦小,不似强健之人,心中起疑,走近问道:“这位老板,你这皮毛卖得什么价钱?”

那人见有了客人,停下收拾,指着几尖较好的外皮,报了价格。刘琦听她声音柔弱,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竟是女扮男装,但容貌寻常,手脚粗大,年龄显然已是不轻,应是嫁作人妻的村妇,故也不多加留意。只是心想,毕竟是妇道人家,不会做生意。这鲁阳城中的居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来买这奢侈物。

那妇人见刘琦只看不买,似乎有些焦急,不断道:“少爷,这是上好的虎皮!你看,连一个洞都没有,一个都没有……”这村妇为人甚是淳朴,只是一个劲儿重复这句话,没半分商家的伶俐口才。

刘琦见她的急态,更起怀疑,冷声道:“你急什么?难不成这些皮毛是你偷来的?看你瘦瘦小小,也不像一个能打猎的人!”

那妇人急道:“不是,不是!不是偷的!这些都是我家男人打来的,决计不是偷的!”说着死死抓住皮货,好象怕刘琦会借故抢夺。情急之下,连身份也忘了掩饰。

刘琦心念一动,问道:“你家男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黄……”妇人没有注意到刘琦的神态,随口回答,“这……你问这干什么?这……也不是他偷的!”

刘琦心道:“莫非就是那么巧!”退后一步,向夫人施了个礼,道:“大嫂莫怕,小弟既然打算买您这些毛皮,自然要打听清楚。”

妇人听他要买,平静下来,客气道:“没什么,是我胆子小。请问少爷要买几张?”想到对方看出自己身份,不禁脸一红。

刘琦道:“恩……这里的还太少,我起码要个二十张。”摊上只有四五张毛皮,刘琦又非存心要买,就随口报了个数。

妇人先是一喜,即而露出为难之色,道:“现在只有这些,少爷如果还要的话,得等我出城后回家去取。”

刘琦道:“没关系,在下陪大嫂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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