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开外的地方,盈盈、高胜和两个随从同行一路,来到一个分叉口,一条向南,一条向西。盈盈停住马匹,说:“高掌门,盈盈要和你道别了。”
高胜失落地问:“你真的不去浙江走走?”高胜已邀请盈盈同去浙江,盈盈拒绝了。
盈盈惆怅地说:“我现在只想回家看看,再到峨眉陪师父静修一段时间。”
盈盈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也许自己再也不会下山了。”
高胜却从盈盈绝望的神情中读出了这句话,自己深爱的女子如今万念俱灰。
高胜说:“你一个人赶路我不放心,不如我陪你回武昌,路上也有个说话的。”
高胜的一个随从提醒道:“掌门,我们回浙江还有要事!”
高胜的脸色极为难看。
盈盈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惜盈盈心已死,不再有这个‘情’字,只想一个人静静的。”静静的,把一切伤痛都忘掉;静静的,把一切过去都抹灭。
高胜从怀中掏出一卷纸,递给盈盈,说:“送给你!”
盈盈接过,展开一看,又是一副自己的画像,画中的自己反手将剑负于背后,穿一身亮丽的绿衣,满脸笑意。旁书“人生如此多娇”六字,高胜的意思是在我的人生里,只要有你的存在,就会多姿多彩。
高胜说:“我希望你永远这么开心!”
盈盈感动地说:“谢谢!”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这般心无杂念地笑!
高胜说:“不管别人带给了你怎样的阴影,我这里永远为你照耀着最灿烂的光芒!”
盈盈还是只能说:“谢谢!”
感动不是爱,盈盈清楚自己此刻爱的是谁,虽然这爱有些滑稽,有些愚蠢。可爱就是爱,自己恨透了他,不正是因为深爱着他吗?只有某一天自己的恨没了,当他是一个最平常的人,那才意味这自己真正走出了这爱的阴影。
盈盈收起画,说:“我走了!”向西边奔驰而去。
高胜久久痴望着盈盈的身影,直至隐入树林,连马蹄声也听不到。
高胜突然转身重重一巴掌打在随从的脸上,啪。
随从被打得鼻口流血,却不哼一声,手也不摸脸颊,半垂着头,任由血流。
高胜又望着京城的方向,恨恨地说:“段世昌,你知道有多么可恶吗,你不只伤害了她,更杀死了她所有爱的勇气和信念,你,无法原谅!”
是啊,伤痛容易康复,可爱的勇气和信念多么不易复苏!俨如斩断树枝,来年还能发出新芽,可你把根挖掘了,它还怎么绿树成荫!
京城的旧宅内,众人的东西都已收拾妥当。
董泰走进屋中,报道:“大人,马大人差人来说,一个时辰后在南门汇合。”
书生道:“我知道了!”
书生悠然饮下一口茶,却无起身的迹象。
玉婉提示道:“相公,行李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书生说:“等等,他不会不向我交代几句的。”
玉婉道:“你说我爹?”
书生说:“对,这事非同小可,他是将整个徐家压在了我身上。”
灵儿看着玉婉,玉婉不敢再多说一句,她现在如履薄冰。
不多时,董泰又来到门口,说:“大人,张大人来了!”
书生呵呵笑了,说:“是他啊!”
玉婉听得出书生这三个字里面的含义,此番去淮南,危机重重,于情,我嫁给了书生,爹爹作为泰山大人,应该来送,于理,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大哥,等同于在救徐家,爹爹作为徐家的主人,也应该来送。可爹爹没有,而“是他啊”。显然,爹爹不来相送,表明他内心里不认这门婚事,不认这个女婿,这让玉婉有些难受。爹爹不来,总得有人来交代几句,这个人只能是爹爹是最信任的张居正,所以只能“是他啊”。
玉婉说:“看来爹爹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见我。”玉婉把干系揽在了自己身上。一边自己是女儿,一边自己是妻子,她很为难,可同时一边是夫君,一边是父亲,他们都不会为难自己,所以玉婉必须站出来担待,也只能由她担待。
在对这些细节事情的处理上,没人比得过玉婉。
玉婉不禁又对书生有怨,左边是妻子,右边也是妻子,你怎么就不担待呢?
书生说:“请他进来吧!”
很快,张居正来到厅中,简单行礼后,张居正坐下身子。
张居正笑着说:“我看车马都已收拾好了,就是在等我吗?”
书生也笑了笑,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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