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有诸多不解之处,问严嵩:“儿不懂,爹爹为什么也让段世昌去淮南审查此案,还让马东为辅。”
严嵩笑道:“只有现在皆依徐阶之意,他时才无话可说。”
严世蕃担心地说:“可万一段世昌真查出了什么呢?”
严嵩问:“盐船是不是徐璠走丢的?”
严世蕃答道:“是!”
严嵩问:“那女子是不是他强娶的?”
严世蕃答道:“是!”
严嵩再问:“人是不是他当街杀的?”
严世蕃也答:“是!”
严嵩道:“那不就得了,条条属实,他能怎么查?不过是封住徐阶的嘴而已。”
一旁站起一位四十来岁的官员,留着浅浅的胡须,正是刑部左侍郎马东。马东自信满满地说:“二位相爷放心,卑职一定为段世昌铺满荆棘,保证他步履维艰!”
岂料严嵩瞅马东一眼,训道:“大错特错,我让你去不是让你和他作对,段世昌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和他作对,他会很来劲的,你若阻止,他一定会察觉到其中有蹊跷,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你非但不能阻止,反而还让盐务官员和淮南官员全力配合他查,他想怎么查就怎么查,铁证如山,就看他能查出什么花样!这叫‘手有余粮,心中不慌’。”
马东赶紧应道:“卑职遵命!”
于全道:“相爷,如果段世昌真查出些对我们不利的东西,到时又该如何处置,卑职以为现在该明确,以免到时候马大人不能做主,失了良机。”于全说的不利于他们的东西不但指徐璠的案子,还指盐务上的事。
严世蕃附和道:“爹爹,于大人说得在理,段世昌已是徐阶的女婿,今非昔比,我们再不能心慈手软。”
严嵩想了想,说:“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他们的意思是什么,一个字,杀!
严世蕃随即对马东说:“马大人,你听明白没?”
马东应道:“卑职明白。”
于全道:“如此,就万无一失了,何况还少了秦盈盈这个**烦。段世昌,你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只能怪徐阶和徐玉婉把你硬逼上这条绝路的!”
严嵩突然呵呵地笑了。
严世蕃疑惑地问:“爹爹笑什么?”
严嵩道:“徐阶啊,一辈子老谋深算,好不容易培养出一只金凤凰,却被段世昌给劫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认这个女婿。”
于全笑道:“这就叫打落牙齿吞进肚子,哈哈!”
几人都哈哈地笑。
严嵩说对了,学士的确不准备认书生这个女婿。
最了解你的人,未必是你的朋友或亲人,很可能就是你最重要的对手。比如学士对严嵩的了解,严嵩对学士的了解。如果他们中任何一方对另一方不了解,都不可能抗衡到现在。
学士喊来张居正,说:“我想让你去旧宅一趟。”
张居正说:“恩师,我觉得你亲自去更好,或者我们一起去。”
学士说:“我若去了,我该怎么称呼他,他又该怎么称呼我?”这不简简单单是一种称呼,而是一种身份的认可。
张居正道:“恩师很怨他!”
学士叹道:“辛辛苦苦种了多年的庄稼,本想着丰收后殷实家庭,却被人一夜割走了,我心中怎能好受!”
张居正劝道:“其实这事也不完全是失,没有能人比小姐呆在他身边更让我们放心,小姐既能助他,也能约束他!”
学士道:“我就怕她太痴迷于现在的身份。”
张居正说:“不会的,小姐深明大义,对大局也看得很透,她若没看透,怎能逮住这个机遇行有悖于你心意的事。”
在这个问题上,学士多少对自己的女儿还有信心。
学士又叹道:“那把双刃剑,好用,也难用啊!”他很聪明,很有本事,所以好用;可他很不听话,根本不依附自己,所以难用。我稀里糊涂赔了最器重的女儿,倒还要求着他去帮自己办事,这算什么道理。
张居正说:“正因为难用,所以用好了才会无敌。”
学士想了想,终是迈不过心中的那个坎儿,说:“你去就行了,此案的利害关系你也清楚,我们已无后路,希望他能挽回这个绝境。如果属实,我们只好听天由命了!”
张居正应道:“好,学生就替恩师走一趟。”
徐璠、徐家、徐派的安危全系在此案身上,全系在书生身上,未来变得不可预测,学士陷入了茫然,难道自己隐忍多年建立的希望就要被这一招摧毁?
旧宅内,灵儿将一碗药搁在玉婉桌上,笑嘻嘻地说:“玉婉姐,喝了它吧!”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