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吹吹风也好,空气比城里新鲜。
霍北坐靠着摩托车,咬开手套的尼龙贴,“现在心情好点儿了么。”
“嗯。”宋岑如从观星台的栏杆望出去,秋风吹动长草,荡出一层层墨色的浪,“我爸下个月出国治疗,病情可控,只是年前可能都不回了。”
“公司上层得有大变动了吧。”霍北说,“就你一个人扛着?”
“可能吧。”宋岑如回过头,斟酌了一下才说,“明秋仪,我可能会找个时间跟她聊聊。”
霍北就看着他。
“你别看我,看星星。”宋岑如突然就有点局促。
其实早有打算,想断这桩婚事,想开窗,首先就得捅破这个屋顶。甚至从那场17岁的荒唐春梦醒来后他就想好了,万一霍北不是同性恋,不喜欢他,他宁愿一辈子就这样孤独。
但话说回来,这些是自个儿和家里的矛盾,不能把霍北扯进来,否则以瑞云的手段,随便就能碾死一个京城地头蛇,那霍老板的产业还要不要了。
“哪儿有星星,全是云。”霍北俩大长腿岔着,拉过宋岑如的手,让人站在中间,又碰了碰他的脸,“还疼么。”
宋岑如摇头,疼也说不疼。
霍北突然就特别难受,他除了这样安慰,给人摸摸脸,带人兜个圈儿,还能帮什么忙?能替人做决定还是替人把爹妈都劝服了,账户里的数字够瑞云一年的营收么。
都不行,都做不到。
看见了么霍北,看见你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么,觉得自个儿可笑么。
但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要放弃么。
不会的,不会放弃。
宋岑如本来也不需要所谓的保护和那些自以为是的付出,这些他都明白。而霍北整天说的那些我想要你这个、想要那个,其实只要宋岑如有一点不乐意,他就会停手。
求的不是我心甘,而是你情愿。
“对不起霍北,我觉得我可能......”
宋岑如觉得不该这样自私的捆住一个人,却又实在无法确定要在处理这些事上花多少时间。
越发恐惧那些“不确定、没结果”,霍北的笃定越是让他自惭形秽。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霍北打断他,“从今往后你跟我把这仨字儿从脑子里抠了。”
“尽管做你想做的,但别因为谁的态度和评判就随便自责。”
“我说了能等,等你处理好家里的事儿,等你跟那明什么的谈好,等你安心。就算都成不了,”霍北舔了下嘴唇,“我也不介意做个小情儿,你养着,我乐意。”
宋岑如与他平视着,却是目瞪口呆。对面那眼神藏了团火,这人没在开玩笑,这人来真的。
霍北也不要这脸面,笑着说:“你要一直待在天上我就不停往上爬,你要掉下来了,我就接着,无论如何我都陪你,哪怕真等成老头儿也行。”
除了震撼,宋岑如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去比拟他这番话。
说辍学就辍学,说当老板就当老板,说找人就真敢在瑞云的拍卖会上大放厥词,从小到大,这人能干出来的荒唐事太多了。
他嗓子发酸,酸得厉害,不喝点儿水缓缓感觉脑子都快停转了。
当爱意以极其直白的方式靠近的时候,宋岑如总会下意识警惕,他渴望着,又逃避着。
“知道了。我......我去买瓶水。”他说。
“嗯。”霍北放开了他。
从坡道下去,便利店就在一百米不到的位置,宋岑如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朝着光亮的地方去了。
霍北收回视线,从兜里摸出根烟在手里转着。
话都是真的,心酸也是。
哪有人真这么无私无欲,但比起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更做不到让他为难。
这种从胡同里出来的土鳖,偏就喜欢上一个从天宫下来的仙儿。最开始闯出名声那几年,进了名利场却各种不习惯,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晕头转向,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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