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好,回来我疼,不愿意待的地方咱们就别留在那儿受委屈。
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原本宋岑如以为自己会被从家里带出的情绪打扰的坐立难安,实际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从8号院搬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陷在这种漫长的虚无当中,但这次并不难受,因为很快就能见到霍北了。
霍北,霍北,霍北......
他像个神经病似的在心里叨叨,一直叨到下飞机。
头等舱先行,宋岑如还是头等舱里第一个站起来的,以前无论什么事从来都是求稳求准,宁愿慢一点。或是等别人先做、先选。但这回也不知道哪根筋在跳,就想快点见到人。
那位爷,原来的城东一霸,现在的京城情报大佬,早在出口等着呢。保准少爷出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他。
大晚上的红眼航班,机场人不多,宋岑如衣角翻飞一路阔步,两人远远对视着,身子都往前探。这次宋岑如速度更快,甚至可以说是跑过去的,前帘儿都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一阵风似的扑进怀里。
霍北就什么都没说,紧紧的、用力的抱着。
机场一直是个特别有故事感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无数次的离别和相遇,路人从他们周身经过也见怪不怪,无非因为俩人都盘靓条顺的多看几眼。没人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因为什么,在这小小一隅方寸,懂得这份“再见”含义的人只有我跟你。
心绪起伏着,却不想哭,也不委屈。
就单纯的觉得终于踏实了,有着落了。
宋岑如在几个呼吸之后放开了他,“走吧。”
“你箱子呢。”霍北问。
“寄回家了,你摩托车又不能放东西。”宋岑如说着往前走。
“等会儿,”霍北扽住他的胳膊,往脸上一细瞅,眉头顿时蹙起来,“......你爸打你了?”
“嗯。”宋岑如觉着已经消下去不少了,怎么还能看出来,“气我顶嘴,还有我上次跟他说那些话。”
几个小时过去隐约还能看见指痕,耳侧留着没消下去的小红点儿,毛细血管都特么快打爆了。这他妈是亲爹吗。
都没必要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找机会立威加试探,惹人不痛快。
霍北觉得这事多少也掺了他的成分,内疚又心疼的不知道该先把谁骂一顿。他捧着脸,都不敢使劲儿摸,宋岑如就把脸贴过去,蹭了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他就是怪粘人的。
“第一下实在没预料到,第二下我拦住了,他应该也没想到吧。”宋岑如说。
“还有第二下?!”霍北眼里快呲出火来,口无遮拦的,“你爹真病假病,肝硬化还是狂躁症啊。哎你下回把我带上点儿成吗,我真受不了这个......”
“干什么......跟他对打么。”宋岑如说,“没事儿,不会再给他这种机会了。”
机场大灯多的跟星星似的,把他的眼睛照得透亮。
知道你心疼,我没事儿。
宋岑如在手心没蹭太久,估摸也怕他俩太惹人注目,催道:“快,兜风!摩托车!”
“兜兜兜!”霍北把人的肩一搭,揽着人就往外走。
还是攒了些情绪的,宋岑如不爱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下意识的克制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有在安全的环境下,找到合适的发泄口才会展露出来。
......
没什么比狂风更能带走一切尘嚣,当引擎的轰鸣开始震响,仿佛世界在颤抖,整颗心都振奋了。哈哈雷的速度跟摩托车简直就不在一个次元,太快了,轮毂和地面几乎摩擦出火花,恍如魂飞天外。
宋岑如紧紧箍着霍北的腰,隔着头盔看世界,街灯、树影、远处霓虹与天上的云。一切都模糊着,被速度拉成长长的线,好像这样就能够甩开所有的所有。他能感觉到风从身上掠过的形状,如此奇妙,雀跃,叫人根本没心思想那些糟烂事儿。
霍北的心跳能从后背穿出来,在宋岑如的体内鸣响,共振,告诉他午夜就该这样放纵。
和多年前一样,从来不问这人要带他去哪儿,去哪都好。
摩托车拐上一处高地,渐渐降了速。附近是一片蔓野丛生的平原,像是某个户外休闲的营地,只不过最近刚好在修业期。他们停的位置是个观星台,上头挂了牌子说“休假中”,就剩坡道地下还有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
摘下头盔,宋岑如甩了甩头发,有种全身心的畅快。他环视一圈,四周虽然黑着,但视野极为广阔,要是落日时分一定特别好看。
他好奇地问:“你从哪儿知道这些地方的。”
“多跑跑就知道了。”霍北给范正群当情报顾问那几年,京城的土被他踩了个遍,“这地方的露营场老板是我客户,最近出国度假,不营业的时候也会有摩托车队过来组织比赛,不过工作日就没什么人来。”
这就是地头蛇的厉害,业务不一定高级,但范围广。
原本想着带少爷看回星星,奈何天公不作美,头顶一大片灰云遮住视线,月亮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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