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乎又瘦了点。
咫尺间,曾绍下颌锋利,有点胡渣,程之卓想笑他,又察觉到手指的桎梏,于是他垂眸看去,只见曾绍和自己十指相扣,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有戒指,仿佛是多年前那对,曾绍大概保养得很好,戒指是旧的,看起来却像新的一样。
程之卓就这么默默看着,一声不吭,曾绍以为他不喜欢,面露难色,伸手慢慢脱下来,又去摘自己那枚,然后就听程之卓一声叹息:
戴着。
曾绍抬眸,什么?
你的戴着。程之卓金口玉言。
曾绍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那你这枚呢?
程之卓别开眼,看你表现。
八字总算有了一撇,曾绍喜极而泣,俯身抱住程之卓很久很久。滚烫的呼吸打在脖颈间,程之卓被蹭得有些痒,于是问:我睡了多久?
半个多月,曾绍依依不舍地坐回去,腹部是贯穿伤,早上医生来检查说恢复良好,脖子上的刀伤也没有大碍。
昨天警方才宣布程之卓的罪名不成立,今天他人就醒了,这本是双喜临门,可曾绍欲言又止,程之卓的伤势其实并不算严重,抢救又及时,但当时的情况却是险之又险,甚至事后连许应荣也想不明白。
程之卓从沉默中看出一丝端倪,转而说:咱们要尽快救出赵恺。
曾绍不言,始终抓着程之卓的手,程之卓顿了顿又说:雷德厚坐不住,派李代钊来杀人灭口,这就和褚明晟之前说的对上,雷德厚才是真正的庄家。
你才刚醒,这些事不急。曾绍抚他心口。
怎么不急?程之卓便没忍住咳嗽两声,等顾胜朝找回段克渊,顾氏的局面很快就会稳定下来,倘若顾氏还是顾胜朝做主,依着当年顾胜卿的事,顾胜朝未必会和庄建淮针锋相对,说不准顾胜朝扭头就会来对付你。
曾绍抿嘴,段克渊已经回到顾家,尤敬尧给的消息我带的路,顾先元也知道了。
程之卓这一觉睡得沉,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消化这些消息。原先他倒是提过一嘴,解铃还须系铃人,尤敬尧的动作倒是快,这就顺理成章让顾先元承了曾绍的情,可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办法,还不够,就怕顾胜朝对段克渊的愧疚会成为隐患。
不是会,曾绍笃定,是一定。
程之卓急得又要坐起来。
别乱动。曾绍按住程之卓,脸色难看,如果段克渊真的是顾胜卿,那确实是个麻烦。
虽然曾绍不清楚段克渊到底为什么要在程之卓房间里装监控,也不确定他最后的目的,但梁子已经结下,如果段克渊没有交好之心,想到这里,曾绍心下一沉,段克渊可不像是会和他们交好的样子。
程之卓听出言外之意,喘着粗气道:你怀疑他不是顾胜卿?
照理之前的鉴定结果确实没有问题,曾绍摇头,也许是我的错觉。
程之卓却捏了下曾绍的手,我倒是也有过怀疑,只不过他对小时候的事一清二楚,外人不可能对顾家的家事了如指掌。
曾绍垂眸,摩挲着程之卓指尖,这就奇怪了。
事已至此,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忽然程之卓想到什么,又要起身,三院的案子还要再添一把火咳咳!
曾绍再次按住程之卓,眼神彻底变了,你这么心急,到底在怕什么?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在梵悦过夜,第二天叫程之卓起床,也是叫了很久才把人叫醒。他很想把那次归为偶然,但程之卓的再次受伤却让曾绍更加确定,这些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偶然。
程之卓:我只是
你是不是知道?曾绍问。
程之卓反问:知道什么?
曾绍就松开手,往上摸他后脖上指甲盖儿大的无名花,脑海里涌现出彼岸花三个字,让他越想越烦躁。程之卓本能瑟缩,曾绍却视而不见,他就牢牢盯着那朵诡异的小花,似乎已经比印象里的淡了许多,都快要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花?
程之卓说不知道。
曾绍就按下去,用拇指盖住一片凹陷,然后又问:它自己长出来的?
程之卓就不说话了,他并不是有意隐瞒,洗掉文身之后,程之卓彻底踏出从前的阴影,但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就有了这个古怪的印记,不痛不痒不散,起初程之卓觉得奇怪,也全身检查过,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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