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毕竟还在考试。
老师们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一个人送严宁去校医院,另一个人留下监考。
严宁就这么被人搀扶着,带出了考场。
出了门,深冬的寒风一吹。
严宁瑟缩了下脖子,只感觉到,太阳穴发胀,头又疼又困,空荡荡的胃里酸液翻涌,有些反胃作呕。
真的是。
糟透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场考试没受影响地熬过去了。但她也不知道,下午开考前,能不能恢复状态……
严宁脑海充斥着乱糟糟的担心,又强撑着身体,一边下楼,一边低声回答,旁边女老师的关切提问。
到一楼。
楼前还有最后几级台阶。
严宁脚底已然虚浮,身体的反应好似也更迟钝了些,她稍微意识到了,但想想距离校医院不算太远的距离,她咬了下牙,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一级,又一级。
在即将完成下楼大业的最后一步。
严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再一次地,眼前一晃,视野变黑,顿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所谓的坚持,成了泡影。
她听到旁边老师的惊呼,感受到对方用力拽住她的右臂,但也难以挽回她往地上摔的倾向——
在那一刻。
严宁混沌的大脑,有些自暴自弃地在想。
就这样吧。
无非是再糟一点。
再多几个伤口罢了……
可是——
天旋地转后,严宁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
眼前的黑暗,如同星点般地渐渐消去。
重见光明的那一瞬。
严宁竟看到了一双太过熟悉的墨眸,只是和往常不同,此刻,那双眼眸里淡然不再,而是写满了焦急担心。
他好似开口,跟她说
了些什么。
可耳边的声音并不真切。
意识还是有些混沌的。
她几乎。
要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长,又好像很短。
她看着拉着她的少年只松开了一只手,旋即,他往前稍走了一点,蹲下身去。
紧接着,腾空感,一点颠簸感,接踵而至。
所有感官太真实。
她后知后觉地在想——她是被人背了起来。
耳畔传来少年略显喑哑的声音。
他说:
“没关系,睡吧。”
于是,即便双脚离地,严宁却还是久违地感到了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又在想。
还有。
这人,真的,是路琛。
她想说一声好,但却好似没能出口。
昏昏沉沉地,终于放心睡了过去。
严宁之后的记忆,就好像褪色的电影胶片,更有些模糊难辨。
在校医院。
一通检查,校医又问了不少问题。
严宁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模糊听到,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对周围人说:
“低血糖”、“发烧”、“伤口有些难处理”。
王主任的那一嗓子:
“晕倒的学生是哪个班的?!找班主任、通知家长了吗?!”
和班主任谢英,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谢英应该也对她说了些话。
好像是,“现在感觉怎么样?”
“别担心,我已经和你爸妈通过话,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潜意识里。
对于爸妈要来学校这件事,严宁是相当抵触的。
她好像下意识开口拒绝,说不要让她爸妈来。但不知是谢英没听到,还是她言语不清,又或者,即便她说清了,也被人当成了是发烧的胡话,总之,谢英没回答什么,就径直离开了病房。
严宁又焦急地重复了一遍,也无济于事。
她在失落间,得到的唯一的安慰。
是有人。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她紧紧抓着那人校服外套的手。
是了。
把她送到校医院后。
路琛也没离开。
严宁脑海中,有唯二清晰的画面——
一是,少年将她轻轻放到病床上,而后退至一旁,给校医让地方,他气息微喘,额前一点薄汗,碎发凌乱地搭在眉眼处,却来不及整理,仍满眼担忧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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