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浙江杭州、嘉兴、湖州、绍兴等地,遭历年不遇的飓风,海水涨溢,漂没内陆田禾无算,毁民居数万间,伤居民数万人。刘显财趁机做粮、赚了个钵满瓢盈,收益二十万两白银,这是笔国难财,但大明商人个个如此,不差楚庄一份。
另一则消息来自澎湖辽罗。
数日前,刘显财一艘商船被李魁奇,船上本金五万两被劫。虽然郑芝龙与楚峰私底下有不交战协议,通报各部,但其集团的李魁奇,似乎并不拿这当回事儿。
话说福建及沿海海域,稍微大一点的岛屿,都由十八芝实际占领和分管。
十八芝,原本该称为二十八芝,是以‘开台王’颜思齐为首的二十八位结拜为兄弟的华人海盗。当初郑芝龙弃郑成功生母,另娶颜思齐女儿,颜无子,死后郑芝龙继承了他450艘海商船舰队,剩下600艘舰艇由其他人分领,后来二十七位兄弟战死的战死、病逝的病逝、兼并的兼并,最后仅剩十八人。这时候的郑芝龙,还无以号令群匪,十八芝各怀鬼胎,阳奉阴违的事,不胜枚举。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别问他人能为你做什么,先问你能为他人做什么,各出所学,各尽所知,方可使家园富强,不受外侮,自立存身......”
“......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
楚峰悠闲走在乡间小道上,一如往常的巡视领地,隐约,可闻私塾传出的朗朗书声。
这是楚庄经办的书塾,免费入学,贫富均等,对国、家、仁、义重新予以定论,大明乱世历经17年,这会儿的娃娃,到那时也已是精壮小伙,成为一个时代的中流砥柱。
其实有些事情,楚峰已经考虑得太远了,远超出自己的初衷,当初只想当个地主老财来着,大不了作威一方,使追随自己的手下们安居乐业,不受乱世侵扰,哪知如今地盘拓展得越来越大,站的位置越来越高,要完善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管是自保或者维持,慢慢的,发展己身势力,竟成了一种惯性,再也停不下来。
楚峰顿住脚步,沉吟道:“李莫如,明儿将水师那几十条老旧船只,拨给刘显财,命他分批逐次驶去澎湖海域,名义上也是做生意。”
李莫如一点就通:“大人还是想把这些船‘送给’李魁奇?”
“嗯。”
“是,属下这就去办。”赵沧瀛的船厂,除了建造大福船,每个月,都有专门队伍继续生产小福船和战座船,老旧船只,也就成了鸡肋,用做远洋贸易,刘显财都怕半途沉船呢。
“大人,小的不明白。”孟常困惑。船虽旧,可是还能用,哪怕买给捕鱼人,好歹也能捞些小收入,其实也不是在乎那点小钱,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便宜对头。
楚峰凝视海面尽头,没有答复孟常。
身后的李思诚,正与一驿夫私语,末了,挥退他,转敬楚峰:“大人,泉州来信。”
“念。”
展开一瞅,李思诚肚子里墨水不多,于是一把塞给孟常。
“......泉州匆匆一别,无缘与公子交言,妾深感遗憾,欲自往以见之,又惧冒礼为愆,因而踌躇。月前,家祖母做主,将妾许配与海商陈氏三子,于已末月庚申日完婚,然,行云逝而无语,时光冉而便过,妾仍有诸多未竟之事,此时嫁为人妇,非所愿也。公子临别之前允诺,有难必助,妾欲迎清风以怯累,寄弱志于归波,望公子垂成,不揣冒昧,苏灵萱拜上。”
好文采,不过......
楚峰郁闷道:“这么拗口,说的啥?”
“咳,简单的说,苏小姐不想嫁人,想请大人帮忙。”
“啊?!我能帮什么忙?”楚峰直犯愣,虽说人无信不立,男子汉说出的话就要应诺,可万万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尴尬的事。
“或者大人可以去和佘祖母讲讲道理,劝她打消念头?”很难得见大人面现窘涩,孟常脸颊抽搐几下,努力忍着笑。
“没别的方法了?”
“媒妁之约,父母之言,符合纲常......除非来硬的......”
“什么?”
“抢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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