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政二十一年农历九月十三,岁煞西,羊rì冲牛。
宜祭祀、远行、嫁娶。
距先皇过世已有三十九rì。皇城内外也渐渐从沉痛的哀悼中恢复过来。这rì,京城上下一片热闹非凡,皇宫内更是锣鼓冲天,好不热闹。
齐王府中,蓉萱郡主头戴凤冠,身着霞帔。青黛眉、点绛唇,娇颜似画。可她始终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不愿正视镜中的自己。
再过两个时辰,她就要嫁入宫内,成为太子妃了。
命运,不容许她抵抗。从她出生在这王府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了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幸福。
更何况,自从听说了苦恋之人成亲后,自己便更是对幸福绝望了。因此,就算自己只能是父亲的工具,她,也认命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她没回头,不过她知道,来者乃是她的父亲。
齐王爷走到她身边,仔细地端详了她两眼,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蓉萱。休要怪为父无情。为父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之举啊。”
蓉萱轻轻地摇了摇头,依旧不愿抬脸正视她的父亲。
“父亲,不用多说了。该如何做,蓉萱心里有数。”
听她这么说,齐王爷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朝一旁的丫鬟们使了个眼sè,让她们都退下去。接着,齐王爷凑近蓉萱郡主,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蓉萱,仔细听着,这话为父只说一遍。嫁给太子之后……”
听完齐王爷的一番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蓉萱惊讶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父亲。
“父亲,你怎么能……”
齐王爷似乎早就预料到蓉萱的反应。他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房门边。
“记着,为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
说罢,齐王爷便走出了房门,独留蓉萱呆呆地立在房内,那张浓妆艳抹的容颜因惊愕与恐惧而变得苍白。
而此时,国舅府内也是一片热闹非凡。府内上上下下的仆人,都在为准备太子的贺礼而忙碌不堪。
就连一向宁静的后院,也变得异常的喧嚣。
西子将门窗紧闭,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在国舅府的这段rì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她所居住的后院似乎与世隔绝,少有人来探望她。就连风,也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了。
而萧洋,也一样。
想到萧洋,她不禁心中一阵难过。自重阳那晚,她便再没见过萧洋的身影。虽然她知道,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想到那晚发生的每一幕。
那,似乎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卸下内心的防备,虽然她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妖颜阁待了这么久,她从来没喝醉过。可是那晚,她居然就那样醉倒在他的身边。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也不记得是怎样回到房内的。只是第二天正午时分醒来时,头脑还一阵疼痛。她从给她送餐的婢女那儿得知,那晚萧洋在庭院内坐了一夜,待到天亮时分才回到自己房内。而这几rì,萧洋也与平rì一般,并无什么明显的异样。似乎那一晚,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淡化了。
在爱情上,太过执着的话便容易受伤。他似乎比自己更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们能拥有的,只是那一夜吧?
一夜,足矣。
她轻拾起眼前的蝶发簪,小心翼翼地插进云鬓中。接着,对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
一切,都按计划进展着。
她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门边,想最后看一眼这满院秋sè。
这里的景sè,她永远也不会忘的。
房门被轻轻地打开。而她竟一时愣在了那里。
门外,居然站着那个她rì思夜想的男子。不过,他似乎并不像自己这般惊讶,而是冲她微微一笑。
“几rì不见,西子姑娘越发漂亮了。”
西子努力抑压下心中的不安,装出一副淡漠的表情说道:“不知萧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今rì,是姑娘在萧府的最后一rì了。在下左思右想,都觉得该来见上姑娘一面。”萧洋边说边低下头,直视着她的双眸。西子被他看得颇为不自然,便将脸转向一边。
“见了面,又能如何?”
听到这话,萧洋心中也不禁一怔。这话中哀伤的语气,竟与他此时的心境如此相似。
原来,她和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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