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吗?”王达之将刀顶出鞘。
李临秋摇了摇头,“那人比我要想的要厉害,不过……”他反手抽出一支箭,“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张弓,松弦。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个响马惨嚎着从马上跌了下来,一支力道惊人的劲箭透胸而过,让他毙命当场。
嗖!
箭声再鸣,又是一个响马应箭倒地。
“好!”
见己方之人如此悍勇,车队登时便响起一阵喝彩叫好。
行商办事固然求稳妥,但蓄意伏击及毫不客气的出手都表明这帮响马心黑手毒。怕只是杀人劫货,根本未曾存着饶人性命的念头。既然如此,那何必虚与委蛇。
这帮响马倒是彪悍凶狠的紧,见自己人被如此赶紧利落的杀死,非但不惧,反而用刀大力拍着胸口,嘶吼着起了进攻。
“好胆色!”
李临秋大笑,黑木弓箭无虚,狂暴狠戾,顷刻间便有数人毙命。
忽然,他似心有所感,身形陡然横移数尺。
嗖!
蕴含着惊人力道的响箭擦身而过,力道之狠,竟连货箱和车板一起贯穿,钉在土痂上震颤不绝。
好恐怖的劲道!
李临秋射杀响马固然为了引那人出手,但见这骇人的威势也不由暗感自己托大。反手甩出一箭,他快后撤几步。
呜——!!!
响箭不出预料的接踵而至,径直没入土痂之中,荡起一股尘烟。
刹那间,李临秋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做工精湛的棕色胡服,漫卷飞扬的长,饱经风霜的面颊,锐利的眸子。他就这般毫无顾忌的立于土丘之上,瘦虎般的打量着李临秋。大的出奇的牛角弓稳稳地握在手中,配着那无瑕的羊脂玉扳指,透着几分甚至是可以称之为优雅的味道。
响马中有个规矩,只有头领才有资格射响箭。
无疑,此人不但是射箭之人,也是这些响马的头领。
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临秋,他随即取出一支响箭,拉弓满月。
李临秋不语,亦张弓对准了那人。
嗡——!!!
弓弦撕裂空气,两支箭竟在空中擦出一溜星火。那人的箭劲道绝,李临秋全力施为之下竟然也只不过撞开尺许,原本贯脑的一击擦着梢掠过,截断了几缕长。
嗖嗖!!!
李临秋再次张弓,竟是双箭连,直取向此人双目。
“好!”那人轻叹一声,竟是有些赞赏。
身子一侧,他一箭射出。
这一箭角度极为刁钻,竟是将李临秋的两支箭当空射断!
弓弦尚未回复,他便以不及掩耳之势再射出一箭。
“啊!”
李临秋躲闪不及,当即被这强大的冲力带着仰面栽倒。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再动弹。
“没事吧?!”
王达之连忙将他抱起,待看清他伤势后不由的一怔,大感诧异。
响箭已没入李临秋左胸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浸染透了衣衫。可看其长度,响箭只没入了一寸左右,竟是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怖的伤势。
“哼……他的箭,我抓住了。”
李临秋脸色苍白,却带着几分桀骜。王达之这才注意到,李临秋的左手已是皮开肉绽,翻卷的血肉中竟隐隐带着焦灼之色。可想而知,此人的箭究竟霸烈到了何种程度。
正想说什么,李临秋却忽感喉头一甜,口中涌出了几丝鲜血。
王达之见状眉头不仅一皱,一把撕开他的外衣,轻轻按着伤口周围判断着伤势。半晌,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没事,只不过是震伤了肺脉而已,休养几天便无恙了。”
话虽如此,可王达之的心头却掠过一丝阴霾。
李临秋点点头,反手抽出腰后的短刀,强撑着坐了起来。
将短刀咬在嘴上,他伸手握住箭杆,蓦然力,竟是将箭头连着皮肉一起扯了出来。用烈酒将伤口洗净,从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细细包扎着伤口。
此时鹰愁谷的攻伐已陷入胶着,双方都折损了不少人马。
那人似对眼前的情景有些不耐,他右手平平挥出,随即手掌翻转。
这一动作似有莫大的威能,响马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所有响马都勒马止步,连好不容易杀入圈内的响马都毫不犹豫的退了出来。原本杀气纵横血光四射的场面,蓦然间寂静的有些骇人。
执着弓,他施施然的走来。观其从容不迫的神情仪态,非但不似罪行累累的响马,反到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豪门贵胄。
来到近前,他向张定澜欠了欠身,微微一笑,“看这阵势和手下,定澜山之称,倒是名不虚传。”
“阁下客气了。”张定澜拱手,不卑不亢。“枭狼是戈壁上排的上号的大帮,其头领庞广漠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在下早有结识的念头,想不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响马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广交朋友对我们来说是自断活路的做法。当然,有时候也要衡量轻重,若是不值得,那完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庞广漠似笑非笑,话锋却是陡转,“可若是值得,那就算是拼了又有何妨!”
他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又是格外的暴戾跋扈。“你的手下都很不错,若你还在意他们的死活,那还是将那件东西交出来为好。”
“阁下认为我是会自砸招牌的人吗?”张定澜看向庞广漠。
“也好,就让我来试试定澜山究竟有何种手段。”玉扳指在锐利的弓弦上滑过,带着几分邪气,“离河湾镇还有三日左右的路程,就让我看看,你们能活着到河湾镇的有几人罢。”
说完,庞广漠竟是长袖一挥,毫不眷恋的转身离去。
“撤!”
没有犹豫,众响马皆上马离去。不过片刻功夫,竟是走的干干净净,一个人也不剩下。
这孩子般说打就打,说走就走的做法让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老伙计,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张定澜固然经验老道,但此时也有些吃不准庞广漠这般作为的意思。
“我和他打过交道,他本身就是喜怒无常的人,他的心意谁也吃不准。”叩了叩轻薄的刀脊,赵江河反手将柳叶刀上的鲜血甩落。“不过他既然没有一次拼的你死我活,就说明他并不想真正的杀我们。”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人?”张定澜恍然大悟。
“应该是这样,像庞广漠这种人,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对他们颐气指使。对那些大人物的命令,往往是阳奉阴违。”赵江河归刀入鞘,随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
“不过看样子他可是不什么善男信女啊。”长吁了口气,张定澜放下了手中的刀,“如果我们稍有差错,只怕他真的会吞了我们。”
皱眉思忖了一会儿,张定澜招过伙计吩咐了下去。
“原地休养,一个时辰后出谷!”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