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一声惊雷,风雨呼啸,墨云翻卷。
放眼望去,整个京城一片昏暗。
黑暗中,厚重的城门出低沉的声响。伴随着马蹄的践踏声,一队人马快的冲出了京城。
现已是子时,何人能够将皇命视若无物的出城?
一道闪电掠过,黑夜骤然一亮。
黑色,比夜更深沉的黑色。
这一队飞驰的人马不多,不过几十骑,可却让人从心底感到战栗。
马上之人皆身着百锻而成的重铠,全身上下被尽数包裹其中。连关节之处都用机括加以保护,转动间全无一丝破绽。他们的头盔亦是用机括连结在一起,仅露出一双乌黑与森然的眼眸。
而他们身下的马儿则也是披戴重铠,甚至连马腹肩胛等寻常铠甲绝难触及之处都被坚硬厚重的铠甲所包裹。
区区几十骑的奔驰,竟有种崩碎山河的气势!
这便是北国最强大的骑兵,曾以百骑正面冲散乃蛮部一万狼骑的骑兵皇帝!
铁澜骑。
自从各国休兵止战后,铁澜骑便被调回北国都城镇守皇宫。今夜究竟生了何种变故,竟让皇帝派出了十年不曾现世的铁澜骑!
在这一队铁澜骑出城后不久,城中再次冲出一队,向着另一个方向风驰电掣的驶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出了四队铁澜骑。
墨铁包裹的马蹄踏溅开泥水,消失在了苍茫的黑暗,为夜色增添了一抹说不出的浓重与杀机。
似乎有人在叹息,随即被漫天的暴雨冲刷的了无痕迹。
黑暗中,一双眼眸惶急的看着愈来愈近的铁澜骑,脸色苍白。
衣服淋透,全身湿寒的阿兰身体不断的战栗。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异动,依旧宛如石头一般趴在泥泞中。死死的咬住嘴唇,阿兰半眯起眼盯着那群踏破黑暗的身影。
向北一队的铁澜骑一字散开,快行进。
当中一人并未穿著铠甲,仅带着覆面,披着一件黑色大氅。此人的地位显然极高,连为的统领都刻意的让了半个马身,让那人居于中央之位。
电光闪过,天地为之一亮。阿兰忽然惊恐的现,此人竟已目光灼灼的盯住了自己。
被现了?!
阿兰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跳起逃命,但终究还是生生的抑住了心底翻涌的念头。
那人古怪的看着阿兰的方向,随即目光移开了去。
很快,铁澜骑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等到连那沉重的马蹄声都听不到时,阿兰才重重的喘了口气,强撑着瘫软的身体从泥水中爬了起来。
快逃!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不敢有任何的迟疑,他拼命的向着远处跌跌撞撞的跑去。
风雨呼啸,天地仓惶。
慌不择路的阿兰还没跑几步,就迎面撞上一块颇为高大的石头,顿时跌倒在了泥水中。
疼痛不已的阿兰抬头观望,可面前却是空无一物。
哪里有什么石头?
心下虽然奇怪,但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正欲起身时,阿兰的耳畔却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为何事出城?”
古怪的声音带着直透心底的魔异,让阿兰不由的为之一颤。可四周除了肆虐的雨水外,周遭皆是空无一人。
“是谁?”阿兰低喝,手已经抚上了腰刀。
四下看去,除了呼啸的风雨,竟全然没有一丝人影。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干了什么?竟能让已经十年不出皇宫一步的铁澜骑出城追杀。难不成你杀了皇帝白御?”
“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阿兰心下骇然,语气却依旧强硬。
“说出来罢,没准老夫还能祝你一臂之力。”
阿兰有些犹豫,这个神秘人单凭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就已经炉火纯青,想来身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此事关系重大,怎能告诉外人?!
反复思量下,这性子耿直的草原汉子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说。”
神秘人哑然,随即有些恼怒道:“你刚撞了老夫,信不信老夫可以借此为由杀了你?!”
杀字一出口,阿兰顿时感到一股霸烈的杀气笼罩了他。杀气浓郁的令他几近窒息,,那无形无影的锋锐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说出来,老夫不杀你!”神秘人语气森然。
阿兰也着实倔强,硬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僵持了良久,神秘人低声的嘟囔了几句,似乎在骂阿兰这夯汉子忒木讷,竟然不知道给他一个台阶。
“罢了,老夫也不强求了,你告诉老夫,你这般不惜性命的也要保住的事情,可是大恶之事?”
“绝对不是!”阿兰斩钉截铁。
“那老夫就帮你一把,你先到那边的山林藏起来,等北去的铁澜骑回来后你在趁机逃离吧。”
阿兰哪里能明白神秘人话语中的深意,还以为神秘人是让他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再逃。一念及此,阿兰有些决然的摇了摇头:“谢先生了,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阿兰便觉得背后一麻,整个人随即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你这蛮子当真不识好歹!”神秘人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阿兰的身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跟拎小鸡一般的拎起阿兰,神秘人急的掠向了远处的山林。
阿兰虽然被点中,可是他并没有昏厥,依旧能视能听,只不过和被抖散了脊骨的蛇一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阿兰瞪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事物闪电般的向后掠去,心中惊骇的无以复加。
什么人竟有如此身手?!
不过转瞬之间,神秘人便将阿兰带到了山林中。将阿兰跟抛杂物一般的抛在地上,神秘人哼了一声道:“老夫不和你计较,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看了一眼狼狈不堪却动弹不得的阿兰,神秘人转身向山林下掠去,几个腾跃便消失不见。
阿兰口不能言,心中焦急万分。奈何神秘人的手法极为古怪,让只懂得一些粗浅武技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铁澜骑的度奇快,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行路也丝毫不见迟滞。这不仅是因为这些马儿都是西域进贡来的名马宝驹,也取决于驾驭者那高的御马技巧。
一道白电当空闪过,天地霎时惨白。
“停!”
向南的铁澜骑统领忽然低喝。所有铁澜骑顿时极有默契的同时停下,连一点异动都不曾出。
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人身披枯黄色的蓑衣,头戴蔑竹编织的斗笠,一根鱼竿斜斜的搭在他的肩上。看那模样,似乎是一个渔夫。
可是这暴雨之夜,怎会有渔夫?
且这里远离湖海,就算是护城河也离的老远,哪里会有人到这里来钓鱼?
不论怎么看,此人都太过可疑,定然和铁澜骑蜂鸣捉拿之人有重大干系。
铁澜骑悄无声息的散开,包围了渔夫。雪亮的刀锋从鞘中滑出,带着透骨的森然。
“拿下!”
统领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直接下令捉拿。
雨水崩炸,五把长刀一瞬间撕裂了雨幕,向着渔夫直斩而来。如果落实了,渔夫纵然不死,也绝不好受。
嗡!
剑鸣之声忽然传来,漫天的雨势竟为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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