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的周围众人猛然听到这话,禁不住都是脸色一惊,想不到会有人说出这番话来,齐齐注目朝说话的那人方向瞧去,不知是何人开口说话。
卖唱老者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怒喝惊吓一跳,面色一动,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闪开,闪开,快点给咱们家少爷闪开通路!”
叫喝声响起,外面又有人闯入挤进来,这时只见南边围拢的人群被后面的人分开,两旁人众抵挡不住推来的劲道,纷纷向旁边躲避让开,接着就见到又有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大约二三十人,衣衫颜色不同,也是整装齐束,不似一般普通人打扮,不知是来自哪里的人。
卖唱老者刚才只不过随意弹唱,却不想被人突然这般大声开口喝问,听得对方居然说自己在这里以弹唱污蔑本朝人物,对当今朝廷不敬,意图公然造反,这罪名可是绝对不轻,他一个卖唱的可万万担不起这个罪名,若是被人这般指证告到官府里哪里还有命在?
他立即停下弹唱,眼睛瞧了过去,脸色惊慌有些苍白。
韦少英等人本来正听唱曲,突然听到有人打搅进来,也不由觉得惊讶,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会在这里开口说这番言语,口口声声说一个卖唱的想要图谋造反,这可不能随意乱说。
要知道当今乃是大清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在哪里都是天子朝廷的脚下,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物,都不敢公然在大庭广众面前开口声称想要造反,若真如此,任你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罪当诛连九族,此话对人一出就是对当事人十分天大的祸患!就算是公然指认别人想要谋逆造反,也不是一般人想说就敢随便说出来的。
韦少英眉头微皱,不知道敢在这里当面说出这番话的究竟是何人。
他和身后的王昌朝、刘学艺视过去,只见围观的人群南面已经闯入站着一帮人,显得气势汹汹,趾高气扬!
为首站在前面的一人也是个公子模样,年纪轻轻,和韦少英年纪差不多,身穿墨绿色锦衣马褂,头戴顶帽,留着黑油油的辫子,下身浅绿宝缎衣摆,穿着衣衫十分显眼,比韦少英还要显得华丽讲究,看其样子定是个出身官宦家的少爷,来历不凡。
只不过此人相貌实在长得难看,生得有些特别,面皮白白,鼻头扁平,五官却是尖嘴猴腮,一双精溜溜的小眼睛像是两颗黑豆直接镶嵌在白面包子的脸盘上,任谁看见了也难免有些倒胃,想不到刚才那股惊人的尖细嗓音就是出自这人口中。
自然,随便出言污蔑卖唱老者对本朝人物不敬,图谋造反的人也是这个人了。
只见这官家少爷手中拿着一柄细木折扇,折扇此时合拢,一手拿着扇柄在自己另一手背上轻轻敲着,脑袋还一边不停的晃动摇摆,目光阴阴,脸上露出一丝阴阳怪气笑容,带着漫不经心之意,令人越瞧越觉得有些生厌。
周围的人见到这人突然开口打断老者唱曲,都是不满,纷纷注目瞧向这人,只是瞧到这官家少爷身后还跟随着一大帮人,个个虎视眈眈,气势凶悍,站在那里瞪视向这里,众人见状也都无人敢开口说话,场上没了声气。
这个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的官家少爷瞧着那卖唱老者,脸色冷淡,嘴角暗自噙着一丝笑意,显得十分猥琐,嘿嘿直笑。
韦少英瞧到这个突然显身的官家少爷,觉得颇为看不顺眼,见到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不少人,全都是相同衣衫打扮,穿戴比较整齐一致,不似一般人身份,一时觉得有些疑惑,不知对方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时候,那个官家少爷又开口了,对卖唱老者道:“喂,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一个卖唱的,也敢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在这里弹琴卖唱吹嘘前朝,贬低本朝人物,是不是想在这里公然鼓动旁人造反,对当今朝廷圣上意图不轨!”这个人语声奸细,绵绵软软,对那卖唱老者带着一股轻视不肖。
卖场老者见对方来势不一般,哪里敢轻易开罪,听他这般说如何担当的起罪名,连忙走上前躬身道:“这位少爷,您误会了!小老儿一个普通卖唱的,只能靠沿街卖艺乞讨混碗饭吃,如何敢在这里鼓动人造反!刚才我唱的只不过是些以前自编自创的歌词小调,稍稍歌颂称赞一下前朝的那些古人侠客事迹而已,可万万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不敢公然在这里贬低本朝啊!这个罪名,就算打死小老儿也担当不起呀!”
那官家少爷却冷然一哼,毫不理会,“放屁!你这般说,难道是说本少爷适才说话冤枉了你不成?先前为何我听得你唱的里面全都是说前朝的古人,却没有提到咱们本朝的一个人物,你敢在大庭广众面前故意弹唱吹嘘前朝人物,就是贬低本朝的人物,对当今朝廷圣上不满,还敢说你不是想造反,意图不轨?”
旁边的人想不到他会这么说,都是微微一怔。
韦少英站在那里,听得这个官家少爷居然在这里讲话歪曲事实,强词夺理,口口声声出言污蔑毫不相识的卖唱老者,心头感到气恼,不由得一股怒气暗自升腾出来。
原来,其时正是清代咸丰朝初年,清朝已经立国有两百余年。
在这期间无论是历史朝堂还是世俗江湖所出的各个英雄人物的确也不少,不过,刚才那卖唱老者在弹唱之中说了那么多前朝的人物,却惟独没有提到本朝人物,这才被眼前这个官家少爷当面开口喝止,一下抓住了把柄提了出来。
虽然这只是街头弹唱,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官府得知不予追究还好,若是被官府追查此事,拿准了罪名,恐怕这个卖唱老者也担不了责任。
如今不同于以往,正是大清王朝开始风雨摇晃之际,时局逐渐动荡,天下已有大乱之势,清廷官府更加强了对各地的议论言谈控制,严谨蛊惑人心的谈说言论,各地官府唯恐不能抓到图谋起乱的人,若是这件事情被人当做大事情告到了梧州知府衙门里面,恐怕后果下场难料!
那卖唱老者本来只是个人喜好,自编自创,无心弹唱而已,说唱到那里就是那里,可是他刚才夸赞的那些人物,前面的春秋秦汉、隋唐、宋明的人物都有,却惟独没有后来的清朝人物,也就是如今本朝之中的人物没有一人,此刻被人有心当面指了出来,相较起来确实显得有些故意折损贬低本朝的嫌疑。
本来这是街边弹唱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被眼前这个听着别有用心的官家少爷直接一语点破指了出来,抓住把柄,还倒是真有些麻烦。
周围人有的觉得只是卖艺随意弹唱之词,算不得什么,有的觉得这般明言叙说前代人物却避开本朝人物不提,确实是有些对本朝的不敬,恐怕会惹恼官府。
更何况,如今就是在清朝皇帝的统治之下,举国四海之内,皆是当今大清天子国土,这卖唱老者褒赞前代人物对本朝英雄人物避而不提,被官府真正追究起来,免不了少有的麻烦,说轻了可能就是衙门几下杖责了事,说重了有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卖唱老者有何能耐,无心之唱,不过只是以此靠卖唱混碗饭生活度日,没料到现在被人指出贬低本朝,犯有污蔑朝廷,大逆不道之罪,叫他如何能够担当得了,吓得有些脸色苍白,额头汗水隐隐而下,不知道该如何分辩才好。
那个官家少爷见到眼前的卖唱老者被他刚才的话语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担惊受怕,暗自得意的一笑,走出了人群,瞧向他接着说道:“我说老头儿,刚才瞧你唱的欢,可是居然敢在梧州城官府眼皮子底下对前朝人物歌功颂德,反过来对咱们本朝人物故意贬低蔑视,一言不提,这就是对当今朝廷和皇上不大敬之罪!少爷随便发一句话就能将你抓住送往官府大衙,嘿嘿,你信不信?今日既然叫我瞧到了可不能轻易放过你。”顿了下,接着道:“来人啊,给我先将这个老头儿擒住了再说,然后押他去官府衙门治罪去!”
那官家少爷刚说完,他身后便有几名大汉应声而出,迈动脚步直接走上前,不由分说就张开手臂抓向对方,卖唱老者身单力弱如何能够抵挡的住这几个精壮汉子,几人轻易地就抓住他的双臂,反绑将其拿住。
周围的人见到情形陡然变化,有人居然在这里随意捉拿人,都是禁不住一惊,却是无人敢开口阻止。
卖唱老者大惊失色,怎么也不会晓得自己今天在这里一番随意弹唱,竟然惹祸上身,要被人抓到官府衙门治罪,那可是天大的不愿,他虽然刚才在弹唱歌咏那些侠客豪士的时候,唱得高昂起伏,声色激荡,可是现在却早已年老力弱,还未来得及抵挡就被人扭住双臂,牢牢反锁在背后,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口里大叫:“冤枉,冤枉啊,小老儿适才只不过随意弹唱,哪里敢有造反心意,你们这是冤枉小老儿,我冤枉呀!”
那官家少爷手下的几名家奴凶悍强劲,牢牢抓住他,哪里理会他的喊话,只等待那官家少爷的吩咐。
这下变起仓促,就连在旁边观看的韦少英等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来得及上前出手阻止。
“爹爹!”忽然一声清脆女子声音喊叫。
适才那名卖唱的少女奔出,她见到自己父亲突然被这些如同凶狼恶虎般的人走上前擒拿住准备扭送往官府治罪,在一旁也是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立即扑上前拦阻,抓住了父亲衣衫,瞧向对方,怒声问道:“你们,你们要拿住我爹去哪里?我们在这里靠卖艺弹唱挣钱,又没有做一点非分触犯王法的事情,你们为何要无缘无故拿住我爹治罪,究竟是何道理?”
“嗯?”那官家少爷瞧到说话的年轻女子,见她正当妙龄还不过二十岁,生得样貌秀丽,身材欣长,模样倒是有些出众,禁不住脸色一动,那消瘦白净的脸皮上一双小黑眼珠转了下,忍不住开始滑溜溜地往对方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一番。
他瞧着卖唱少女,忽然又嘿然一笑,得意洋洋说:“道理?哼,道理能够大的过王法么?你爹敢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公然数落朝廷,蔑视本朝人物,那就是对当今皇上的大不敬,触犯了王法,该当死罪!我待会还要押着他去梧州官府大堂审问,判他个妖言惑众,污蔑朝廷之罪!若是你敢再拦阻,便也治你个帮凶之罪,让你们父女两人一块儿跟着我上官府大堂受审去吧!”说完又嘿嘿得意一笑。
卖唱少女听了他的话,俏目圆瞪,看着他,“你,你蛮不讲理,我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为何要到官府大堂治罪,你们放开我爹!”
“嘿嘿嘿,你说我蛮不讲理?”
官家少爷得意地一笑,瞧了瞧她,又洋洋自得道:“嘿,少爷我在梧州的地界还从来没有讲过理,怎么地,你去瞧瞧有谁敢奈何得了我!哼哼,告诉你,我说出来的话,在这里那就是道理,那就是官府的王法,谁敢轻易不服?”说完,一甩衣袖,对手下人喝道:“给我将这个老头儿押往知府衙门!”
他身后的随从家奴纷纷走上前,卖唱少女一个区区弱女子如何能扯得动这些人,眼看就要拉不住自己父亲。
“你还不松手?再不松手,我连你一块儿抓到官府里去!”官家少爷见到她还死死抓着自己父亲衣衫,脸显怒色,横脸喝道。
卖唱少女被他的话语一恐吓,不敢再轻易抵抗,只得松开了手,眼见父亲被对方五花大绑就要押送府衙,焦急不已,便急切对他问道:“那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爹?”
官家少爷听了,稍稍停顿一下,不禁贼眉鼠眼地又打量她一遍,脸色阴沉一笑:“这个吗,也不是不能挽回。嘿嘿嘿,姑娘,那就得瞧你自己怎么做了。我瞧你长得模样也挺出众,姿色水灵,本少爷看着喜欢,倒是有些瞧上你了!你若是想救你爹的话,就干脆答应嫁给我得了,你若是跟从了我,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瞧在你的面子上,我还能不绕过你爹吗,就省得送他去官府衙门问罪了,嘿嘿,这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啊?”说完,色迷迷的眼神又不自觉瞟向年轻女子,脸上带着狎笑猥琐之意,令人更是生厌。
“什么?你!”年轻女子听了,眉目张起,面色有些微红,吃惊地瞪视向对方。
官家少爷盯视瞧着她,那两颗比猪眼还要小的黑眼珠在白面皮上又翻滚了一下,继续问:“怎么样啊?我只给你两条路选,你自己瞧着办,你现在是想为了救你爹顺从我呢,还是想眼睁睁瞧着你爹被我送往衙门治罪?”
周围旁观的人众见到这个官家少爷光天化日下,仗着人多权势在大街道上任意欺辱这两名孤依无靠的卖唱父女,都觉得有些瞧不下去,有人甚至怒目瞧向那官家少爷,可是碍于那官家少爷的势力,终究还是没一人敢当面阻止,出手为这卖唱父女打抱不平。
城门处,事情越闹越大,眼见围拢的人众虽然越来越多,却始终静悄悄地看着,不见波动起伏。
卖唱少女毫无办法,想不到对方会这般要挟,气愤到极点,却不能说出一言,只能眼睁睁瞧着对方押着自己父亲,孤依无助,可是偏偏这时四周聚拢的这么多人都是看客,无一人肯上前相助,她怒视向那官家少爷,“你,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你无缘无故拿了我爹,还想对别人有非分之想,你们快放了我爹,否则小心我上衙门告你去!”
哪料到那官家少爷听了更是气势强横,挺起前胸,伸手一甩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在胸前慢悠悠晃了几下,冷哼哼地笑道:“嘿嘿嘿,上衙门告我去?就凭你们这两个街头卖唱的,也想告我?你也不瞧瞧公子爷我是谁,在这个梧州地界还有敢和我做对的人么?哼,你若不从我,我就让人押着你爹上衙门大堂听审,判他个污蔑朝廷,对皇上大不敬之罪,不砍了他的头也得让他坐牢去!你们可知道本少爷是什么身份么?”话语满带威胁。
可是,他还未说完,蓦然听得旁边有人大喝道:“住手!给我放开了手里拿着的人!”
这个声音出其不意,劲头不小,官家少爷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眼前有道白色身影一闪,竟然有人已经纵越到了面前,来势甚快,他立即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只见站在面前的是个白衣青年,生得面目十分英俊,只是此时一双眉头倒竖,正冷冷盯视向自己,带着微微肃杀之气,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韦少英!
先前韦少英站在一边旁观,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官家少爷和手下的一帮随从气焰嚣张,无故挑事,光天化日在这里欺负势单力弱的卖唱少女,已经不满,他虽然不认识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也忍不住眉头一轩,冷哼道:“这些人实在有些无法无天,在大庭广众面前也敢这般肆意欺负两个卖唱父女,既然今日叫我在这里瞧见了,可不能在旁边坐视不管!”说着就要摩拳擦掌,准备上前。
就在这时,身边一人连忙伸手轻轻拉住了他。
他不由回头一瞧,见到拉他的人正是王昌朝,不由问道:“王师父,你有什么事么?”
王昌朝对他脸上微笑道:“少当家,一件小事而已,咱们只是偶遇过此处,非要搀和这件事干么?我瞧那帮人来历不小,你若是上前出手多管了没得还要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咱们毕竟不是这里的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随意惹出了祸事,回去以后还不得被老爷一通训斥说骂?管他们出什么事,咱们只当没瞧见就是。”
另一边的刘学艺听了,也连连点头跟着说:“对,王兄弟说的是,少当家,莫要多管他人事,到那时候惹出了事情就是想走也轻易走不得,这件事不管咱们的事,何必多去躺这个浑水?”
原来,王昌朝和刘学艺两人在韦家教他武功多年,深知他少年学武心性,向来喜欢为人打抱不平,生恐自己这身学到手的武功荒废了,平日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上去插几下手,显得自己有能耐,依照韦少英这种人物,本来无事还要管三分,若是今日让他在梧州城里和人发生争执一时鲁莽惹出什么事端,可是后果难料,再说王昌朝、刘学艺两人都是历经多年的老江湖,一见之下如何还瞧不出那个官家少爷也定然是梧州本地有势力的人,轻易不好招惹,出了麻烦事弄不好连他们两个人都要连累,是以,王、刘二人一见韦少英脚步迈动上去,连忙就在旁边拦住了他。
韦少英虽然听了两人的相劝,却压抑不住心下的怒气,“二位师父,咱们三个都是学武人,有的是跟人打架的本事,难道就眼睁睁在这里瞧着这帮人随意欺负两个卖唱父女,这件事若是我看不到还好,若是看到了不上前出手相助,怎对得起这一身武功?”
王昌朝冲他一笑,“少当家,你瞧瞧,你这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不是,谁说咱们学武人这身本事没用,只是行走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当家,现在曲子你听完了,咱们也该离开了,莫要多理会这些闲事,这就上马走人吧!”说着,朝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叫韦家随从牵马走过来想让韦少英上马,一众人赶紧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静无事最好。
谁知,韦少英不肯,甩开了他,奇道:“王师父,你和刘师父往日里在家中教我练武的时候,不是一向对我说身为练武之人,若是遇到不平之事便应当出手相助,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便辜负了这一身武艺,配不上当一个学武人!可是今日我上前想要出手相助这两个被人仗势欺负的卖唱父女,你们怎么反倒开始阻拦我了,是何道理?”
王昌朝瞧着他,有些不语,不禁和身旁刘学艺对瞧了一眼。
刘学艺干干的一笑,对他说道:“少爷,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做起来那就不一样了。其实这也不算错,咱们学武之人嘛,既然练得了一身的武艺,倘若遇到能够依靠自己力气摆平的事情,那自然应该要出手的。可是关键的是你得认清形势,量力而行,若是对方不好招惹,你还要贸然出手上前出手生事,岂不是弄不好要让自己吃亏倒霉么?今日这帮人我瞧有些不一般,咱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否则要是待会儿吃了亏,就是想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两人拉住韦少英相劝,自然都是好心。
可是,韦少英却越听越,说道:“我练武多年,一身武功都是从两位师父手中亲传得来的,你们往日都夸我武功练得不错,就凭这身本事如何会在对方面前轻易吃亏?我若是上前出手,就算待会儿吃了亏也不会退回去,定要与其斗个高下,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王、刘二人听到这里,再也无话可说,他们在韦家多年,素来清楚了解韦少英的脾气心性,自家这位少爷出身于大户人家,本来就家境富裕,条件优越,再加上他天资聪慧,从小学武练功出众,少有人能比,处处得人夸奖,自视甚高,这时叫他轻易退让恐怕没那么容易。
韦少英自小就在韦家中得意惯了,一向顺风顺水,心性高傲,自然也不会将面前这些梧州城里的人放在眼里,不过王昌朝和刘学艺年龄要比他大了许多,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对于世俗人情自然要比他了解的多。
韦家虽然是本地大户人家,财势雄厚,在远近一带甚是有名,可是毕竟这里是梧州城,乃是堂堂的梧州知府管辖的重镇,不是他们韦家所在的县城地盘内。
梧州府规模甚大,谁知道会不会遇到背景来历比他们还厉害的人,万一在梧州城惹了事情,出了麻烦,他们这些人回去家里,韦少英自然不会担待责任,最后被韦家老爷质问,担负责任的只能是他们两人。所以,王昌朝和刘学艺为了稳妥起见,才不肯轻易上前多管,一直出手阻止他。
韦少英却丝毫不理会二人劝阻,直接挺身迈步上前。
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在旁边拦不及,见状都是暗自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韦少英猛一上前吓了对方一跳,可是等那官家少爷定下神来,见只有他一人,并不将他放在眼内,瞥视了他一眼,“混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挡多管本少爷的闲事?活得有些不耐烦了是么?”
韦少英却冷冷一笑,盯着他,昂然道:“小爷今日管的就是你的闲事,你待怎样?”
“咦?”
官家少爷不由一惊,两人距离相近,他这时仔细瞧向面前这人,见对方年纪轻轻,气宇轩昂,五官英俊,在一身白色绸衫衬托下,更显得身材挺健,带着一股少有的英朗气势,这么一瞧之下,那官家少爷面色微动,他虽然蛮横,可是一时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来历,倒也不敢完全小视对方,眉头一扬,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本少爷的事情你也敢插手,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韦少英依旧昂然站在那里,脸上冷冷地一笑,瞧着他道:“我管你是什么人,瞧你做的不对那就得管,这里是梧州城,人来人往,官府脚下你也敢为非作歹,欺负老弱年轻女子,这等事情为何不能有人管?”
“呀呵!”
那官家少爷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心头生怒,脸上变的阴沉,眼神闪了闪,凝神朝他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忽地眉头一横,傲然嘿嘿一笑,说道:“在梧州城里,本少爷还从来没有遇到敢招惹我的人,哼,你若是识相点的,就少来这里逞英雄好汉,乖乖的给我闪开到一边去,否则本少爷今天就叫你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我呸!”
哪料到韦少英听了,狠狠地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显出轻蔑神色,冷冷视向他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擅自抓人,今天这件事情小爷看着不顺眼,还就是管定了!”
被那官家少爷手下人抓住的卖唱父女和韦少英素不相识,见到有人肯为其出手仗义相助,一起瞧向他,都是十分感激。
四周围观的人尽管不敢上前,可是见到韦少英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显出一派侠义学武人的风范,不由都纷纷注目瞧向他,心底有些佩服。
官家少爷更是气怒,哼的一声将手里的折扇合住,嘴角一翘,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小子,你算是从哪里过来的一根葱,敢在这里当面和我较劲,管本公子爷的闲事,少来跟我多废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乖乖的滚开,否则小心本公子爷的手下先将你打得残废!”
韦少英本就年轻气盛,如何会惧怕他,他虽然和这卖唱老者素无瓜葛,不过适才因为被那老者弹唱曲子带着的那股豪情侠义触动,倒是对这个卖唱老者颇有好感,此时见状更是不会放任不理,冲那官家少爷一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叫小爷不管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我倒是要瞧瞧你今天能在这里干出什么胡作非为,触犯王法的事来!”
官家少爷彻底被激怒,见这小子不知好歹,光天化日下非要和自己较真做对,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怒声一哼,“王法?公子爷我就是这里的王法,小子,你不知好歹敢跟我较劲,来人,先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再逞英雄出头,多管我的闲事!”
话音刚落,官家少爷身后立即就有五六人奔了出来,挥舞拳脚直向他扑去。
韦少英自小习武多年,身负的功夫不凡,眼前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可也只不过都是些普通不如何懂得习武之人,他倒是并未真正放在眼内。
自练武这七八年来,他一身武艺练得纵然还算不上炉火纯青,属的上江湖一流,也是精通熟练,不比寻常,仗着年少气盛,平时没事还要秀秀武功显摆几下,此时遇到这般情况正是求之不得,尽可以舒展筋骨,在这里展示展示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
眼见那五六名汉子分从左右向自己这里直接迈步扑过来,他脸上毫不在意,冷然一哼,左脚稳站原处,身形晃动,右腿已经一招抬起,腿影晃动之中腾腾腾就是连续数脚飞速踢出,劲快力猛,都是一点不差就准确踢中奔到最前面的三人胸口前,直接将这三人踹飞出十余米远,引得周围人众一阵闪避惊呼。
后边几人还未看清他的出手,就见到被他一下子先踢飞出三个人,都是禁不住脸色一惊,停缓脚步不敢轻易奔近过去。
王昌朝和刘学艺在旁边虽然有些埋怨韦少英行事太过鲁莽,不听人劝,可是见到他露出这一招功夫,两人站在那里瞧着还是不由点点头,暗自有些称赞施得不错。
韦少英一出手便毫不停顿,接着步法变化,右足收回,跟着又换成左腿抬起,左脚又飞晃而出,动作精准,又全部踢中剩下几人的胸口、小腹等要害,只听得哼啊、哎呦地连续几声,两个回合不到,他只凭借双腿功夫就将这五六人全都击倒在地,没人能够还手,这一下展露出的功夫倒是厉害,先声夺人,让人不敢小瞧。
周围旁观的人众虽然畏惧那官家少爷,不过见到韦少英一人出手先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都觉得爽快,不禁齐声大叫道:“好!”有人忍不住鼓掌,阵阵喝彩声紧跟而起。
旁边观望的王昌朝和刘学艺二人暗暗自得,他们两人虽然并未出手,可是韦少英是其亲传弟子,学得都是他们传授的武艺招数,天资聪慧再加上勤学苦练,一身武艺到现在自然是相当不弱,这些普通汉子即便人再多,对于韦少英来说也不在话下,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今日韦少英在这里展露武功,无形之中也长了他们的脸面。
韦少英没两招就将扑上来的这几人打发了事,此时双脚站在原地,更加显得英气勃发,自信满满,威风凛凛令人不敢小视。
那官家少爷料不到他年纪轻轻,武艺居然这般不弱,倒是出乎意外,吃了一惊。
韦少英打发了几名官家少爷随从,盯视向他,正要接着上前。
忽然这时,旁边一人低声冷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武功空架子倒是摆的不赖,让老子来领教领教你几招!”
话音未落,身侧呼啸的一声劲风袭到,趁韦少英还未来得及防备之时竟然已经有人出招,拳风击到他的后脑勺处,这招拳法精妙,来势凶猛,甚是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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