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忽听董伽罗劝自己走,强忍怒气,道:“你说什么?”董伽罗指着地下的死尸体,道:“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岳中影冷声道:“装什么蒜,不是你派来的,便是段思英派来的,还会有谁。”董伽罗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拜月教下,五毒教与拜月教南疆争雄,势同水火,五毒教既然已经为我所用,拜月教又怎么会投靠我呢?”岳中影亦知拜月教跟五毒教有仇,当日拜月教徒便曾暗算过刀布江,但董伽罗奸诈狡猾,无论说什么,都在暗施诡计,岳中影岂肯相信,冷哼了一声,并不开口。
董伽罗见岳中影不开口,知道他心中怀疑,便又道:“方才和你对敌的,便是拜月教下护教月圣女,拜月教中极有权势的人物,你若不信,尽可自己去查。”岳中影道:“我用不着查,凭他是谁,除非杀了我,休想我离开此地。”董伽罗哦了一声,道:“是么,若是云楚呢?”
岳中影大声道:“你说什么?”董伽罗道:“若是云楚让你离开这里呢?”岳中影冷笑一声,道:“你又想玩什么诡计,云楚怎么会让我离开。”
董伽罗淡淡道:“不错,云楚是不想让你离开,但更不想让你死,然而如果你不离开此地,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试问云楚如果知道的话,她还会让你留在此地吗?”岳中影长剑一指,道:“说来说去,不说是想要岳中影一条命吗,有本事便来拿吧?”
董伽罗叹了一口气,道:“岳兄弟,你还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想杀你的人不是我,更不是皇上和太子。实话对你说罢,拜月教的人是高方派来的。你也知道,高方在朝中素来与我不合,处处跟我争夺,这次云楚嫁给了思英,段、董两家结为婚姻,已成一体,高方自然心存不满,挖空心思想要挑拔离间皇上跟我的关系,只是苦无良策。但自从上次你大闹皇宫,重伤圣上,实属不赦,云楚为了救你,被迫嫁给了段思英,并曾说到如若你有任何损伤,她绝不会独活于世,皇上为了董段两家的关系,勉强答应,此事大理国上下人人皆知。高方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想要离间皇上跟我的关系,唯的一法子被是拆散两家的婚事,然而,云楚如今贵为太子妃,高方自不敢下杀手加害,然而如若当真如云楚所言,岳兄弟要出了意外,云楚绝不独活于世的话,只要岳兄弟一死,云楚必死,皇上对董家自然不会再那么信任,或许皇上会将此事迁怒于我,下旨问罪,到那时,高方便可乘机谋取高位。所以几个月以来,高方四处笼络高手,追查岳兄弟的下落,苦无结果,只道岳兄弟已然离开了大理。谁知昨天,云楚要来蝴蝶泉边同岳兄弟相会,段思英怕云楚一去不返,便大事操持,派数千内宫侍卫护驾,高方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因为他所笼络的高手,散在各地打探岳兄弟的行踪,来不及召集,只得派拜月教众前来杀岳兄弟。我得到此消息,生怕岳兄弟有何不测,便急忙着人来援。”
岳中影冷笑了一声,道:“着人来援,哼哼,只怕你早就派了人监视我吧,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话说的好听,但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保住的你权利富贵,莫不成还当真是关心岳某的安危?”董伽罗并不否认,只到:“不管怎么样,高方要杀你,我是要救你,总不算错吧。高方手下高人甚多,若是得到消息,尽数前来,只怕岳兄弟武功盖世,也难脱其毒手。岳兄弟,你若当真想让云楚好好的活着,你首先便要活着,为了云楚,你也应当三思才是。”
董伽罗老谋深算,知道岳中影心中只有董云楚,这是岳中影的命门,所以处处都拿董云楚的生死说事,果然岳中影听了董伽罗的话,禁不住沉思起来。董伽罗见岳中影意有所动,便又道:“岳兄弟若愿意离开,我自可替你传话,让云楚放心。只不过,你们两人从此便不能再见面了。”
岳中影大手一挥,道:“不必了。董伽罗,为了云楚,我可以再答应你一次,从此深山隐居,不理世事,但我不会离开大理,要我今生不能再见云楚,你休想。”说着,插剑入鞘,转身离去。
董伽罗早知岳中影不会答应离开大理,只不过要他不再露面而已,此时见岳中影中计,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得意的一笑,道:“回府。”
岳中影回到石洞,将一切经过告诉了罗寅。罗寅也早有隐居之意,于是三人便在这山洞之中隐居了下来,以待来年蝴蝶泉相聚的日子。岳中影既然的苍山之中,不再外出,便也不理外面世事,倒是难得平静的日子。只是以一年之期待这一日之会,这漫漫时日,又怎能轻易的捱过。相见之日愈喜,等待之期便愈苦,岳中影在苍山之中枯居,每日里只是传些罗寅武功,其余日子,便只在的苍山之中漫无目的的穿行,心中孤苦过甚,所走之处便也尽是艰难险阴,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是他武功高强,寻常人难去处,对他倒是不难。
忽忽数月而过,这日岳中影一人沿着一道斜谷,一路登上了马龙峰顶,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山下正是酷暑难耐,但这峰顶,却是千年积雪,并不消融。有风拂过,荡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岳中影耸耸肩,拔出长剑,在雪地上舞动起来。剑风所向,卷起一片片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更带起越发刺骨的寒气。不知不觉之间,岳中影剑上所散发的内力,竟也沾上淡淡的寒意,一路剑法使毕,只见薄薄的一层雪花,紧紧的被冻在了岳中影的长剑之上。自此之后,每当无事时,岳中影被登上雪峰练剑,将心中悲苦尽化作剑上寒气,在雪地中肆竟的发泄。
岁日如梭,已经过去了四个春秋,四年之中,岳中影、董云楚以千余日的苦守,只换来短短四日的相聚,向时两人垂怜牛郎织女的不幸遭遇,却不料这遭遇竟然也落在了两人身上。
这日,岳中影在雪地里练剑方毕,便慢慢下山而来。正走时,忽见罗寅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形容甚是焦急,心中微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罗寅定了定神,这才道:“师兄,我今日下山去大理城中换些盐巴,得到重要消息,当今大理国主段思平已经于一个月前驾崩了。”
岳中影一呆,道:“段思平死了?”他于段思平结识,本是敬佩段思平武功见识,英雄侠义,但后来,段思平立志于王霸之业,终致他和董云楚劳燕双飞,两人彻底绝裂,岳中影心中是以恨段思平极深,但这四年的苦守,岳中影全付心意,只在同董云楚短暂的相聚,对段思平的恨意,居然在岁月的消磨中渐渐淡淡了,此时听到段思平身死,心中居然征聘一丝的怆然之心。
他叹了口气,这才道:“段思平怎么会突然死了?”罗寅道:“其实倒也不是突然死亡。这些年我们在深山之中,对大理国事不甚了了,今日我在城中打听,才知道,段思平自即位之后,便一直伤病在身,他虽然内力修为极深,却也始终难以痊愈,再加上国事操劳,终究耗尽真元,天年已尽。”
岳中影点点头,心中明白,段思平之所以会这么早便谢世,同那日两人在皇宫中对绝,自己重伤段思平有很大的关系,只怕这诸病缠身,便是当日段思平所受重伤一直未愈的原故吧。突然想到,既然段思平一死,想来段思英便会继承皇位,却不知云楚会是怎样?这样想着,不由的向大理城方向望去。
罗寅见岳中影神色,已然猜到岳中影心中所想,便道:“段思平临死前,遗诏段思英即皇帝位,又以董伽罗、高方为顾命大臣,同辅新君。段思英即位后,便立即给段思平上尊号为太祖神圣文武皇帝,加封董伽罗石城郡公、召亲大军将,极是亲信。前几日又下诏,立云楚姑娘为后。”岳中影微一颌首,心想当日静心所言,果真不错,段思平定要云楚下嫁,其意便是拉笼董伽罗,只是这等权谋心术,岳中影自是无心猜测,此时又听董云楚便立为皇后,那也是应有之意,当下便不再问。忽见罗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
罗寅犹豫了片刻,这才踌躇道:“我在大理城中碰到了阿雪姑娘,她说,她说云楚姑娘已经,已经……”岳中影只道董云楚出了什么意外,急道:“云楚怎么了,快说?”罗寅这才道:“听阿雪说,云楚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岳中影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身孕”是什么意思,身子摇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只轻轻哦了一声,再不开口,向山下慢慢走去。
罗寅看着岳中影的落寞的背影,不禁一阵难过,原地呆立了半晌,这才赶了下来,转过一道山梁,只见岳中影独自坐在山涧的溪水边出神,当下慢慢走到岳中影身边,道:“师兄,你……”岳中影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罗寅点点头,在岳中影身侧坐了下来。
岳中影长长的叹一口气,道:“云楚怀了孩子,要当母亲了,可是,我却没有这个福缘资格,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你说,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呢?”罗寅知道岳中影心事,并没有开口。两人只在溪边一直静坐,直到天黑。
此后,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岳中影每日依旧上山练剑、打猎,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一个人在山洞里发呆出神,罗寅、子矜虽然岳中影心中悲苦,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又过了几个月,这天,岳中影正在洞中苦坐,忽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喊叫之声,那声音似乎甚是熟悉,不由得凝神倾听,却是阿海的声音,只在满山大叫:“岳大哥,岳大哥。”岳中影纳闷道:“阿海怎么到这里来了。”只听阿海声音越来越近,显得急促非常,不由心中一凛:“不好,莫不是云楚出了什么事?”心念至此,直冲出洞来,只间远处阿海在山涧中四处张望,不时的大叫,当下跃下在石,直迎了上去。
阿海已经在山中呼喊了半日,正感到绝望,忽见岳中影显身,不由得大喜,直冲了过来,叫道:“岳大哥,岳大哥,快,快快云救云楚小姐,快啊。”激动之下,几欲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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