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危险的地方，往往却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人多意味着管理的分散，也意味着人手不足。总不能指望前来栖霞派修炼的门派，还分出人来去帮助栖霞派来守卫门派之地吧？
牧云避开值夜的弟子，趁着夜色，潜入了灰原谷附近。对于灰原谷的附近，牧云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而牧云的目标，则是一处掩藏起来的山壁。山壁之上，有一个被藤蔓掩饰起来的洞口，那里，就是刻有月华天水诀的石室。
御气来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牧云回到了他修炼起始的地方。
借着月光，还可以看清石室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过。
牧云看向那一块石壁，上面刻满了字，而这些字的内容，牧云已经全部熟记在心。
“余在此苦思十载，终有所悟。只是此行不知凶险，若就此身陨，费心补完之心法未免可惜。遂刻于此，交与有缘者。”牧云轻声地念着石壁上的刻字。到了现在，牧云已经知道，将月华天水诀留在这里的人是谁了。
一代凶人，一代魔头。楚河。
看来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时候，萧墨对他有所隐瞒。萧墨当初告诉他，这是上代谷主在挖通山道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石室。里面有前辈留下的功法。现在看来，这石室或许真的是上代谷主开辟的，但是留下心法的人，绝对不会是更早之前的前辈。
苦思十年。为什么楚河要在灰原谷的密室之中，苦思十年之久？
牧云重复着楚河留下的留言。
后来呢，他说此行不知凶险，显然是有极大风险的行动，很有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牧云已经知道了楚河的结局，在逐月派，被素云水仙引动鬼棺虚影，镇压楚河，神魂俱灭。或许，这句话就是他在逐月派一行之前，刻下的最后遗言。
现在读来，牧云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些楚河当时的心境了。他也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虽然明知凶险，却还是一如既往，一往无前。
牧云在原本他用来修炼的地方坐了下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石壁。
他只是在发呆，故地重游，却是让他陷入了唏嘘之中。
直到夜已深，牧云才站起身来，往山道之内走去。这条甬道，是当年萧墨带着牧云走过的，而牧云自己也是走过好几遍了。所以牧云异常的熟悉。
这条路通往哪里？它通往流火殿。
牧云出现在了流火殿之中，青帝祖师木像之前，两根长明烛点燃着，越发显得殿内的其他地方灰暗。牧云来到青帝祖师之前，跪下。“祖师在上，不肖弟子牧云，拜见祖师。”牧云对着青帝木像磕了三个响头。
“祖师，弟子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弟子明明什么都不知晓。”牧云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在流火殿之中有人在倾听。
“师父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可能去杀她。我陷入了幻术之中，却不明白幻术是谁的阴谋。那魔门若要杀我，也不必动用那么多手段。而魔门几次三番救我，可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能够被他们看中的。祖师，弟子真的很累啊。”
牧云叹息着，他的确很累。这样活着，很累。
“祖师，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只想要好好活着而已。而我走上修行之路，起先也只是为了救自己性命而已。我没想过我要成为绝世高手，我也没想过我要称霸天下。我只是想我所在乎的人，幸福地生活着就好了。”
“青帝祖师在上，若你有灵，请保佑师父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请保佑师兄彦青，能够平安归来。请保佑师兄闻先河能够重振我灰原谷一脉。还有，请你保佑沈璃，一切安康。”
说着，牧云再次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飘然出了流火殿。昏暗的大殿之内，只有青帝祖师的木像，平静地矗立着。
牧云踏出流火殿大门，便认清了方向，往一处山坡飞去。
那里，是历代谷主的陵墓所在。灰原谷谷主死去，不立墓碑，却是栽上一棵大树，示意自己于树枯荣，回归自然。牧云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栽下不久的小树。
跟旁边几棵大树比起来，这棵小树还很渺小。
但是牧云已经无法自持，这棵小树的下面，就是萧墨的墓。
“师父！”牧云跪在树前，一磕到底。
额头紧贴着泥土，牧云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泪水湿润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萧墨作为牧云的师父，牧云对她的感情极深。发现自己亲手杀死萧墨的时候，牧云瞬间就崩溃了，那是情感的失控。而现在，牧云第一次来到萧墨坟前，他的自责，他的内疚，他的怀念，都再也抑制不住。
“师父，徒儿来看你了。”牧云的头低着，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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