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三月中旬,北方气候渐渐转暖。妇人们成群结队来到河边清洗着衣物。更有甚者已经拉着耕牛下地拉垄了。冬季已过,百姓的吃食已经所剩无几,趁着天气转暖,种些早熟的吃食。
少年牵着耕牛,**着上身,光着脚丫子,一步一步的牵着耕牛向前慢慢走着。偶尔听见几声耕牛的叫声。少年擦了擦汗,牵着耕牛缓缓走出田地,将麻绳栓在一旁的树上,便就地坐了下来。“咕…噜…”咽了口吐沫,喉结跟着缓缓蠕动了一下。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摸了摸怀中的干饼,向河边走去。
“……啊……啊。”管辂仰面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背着包裹向前走着。管辂探手伸进包裹中,摸了半天,抓出水壶。(水壶是木质的,由多个木板拼装成的)。“呃…没水了?”放在耳边晃了晃,半天没有听见水的晃动声。管辂拔开塞子,瞧了瞧,见里面就剩下不足一指的宽的水。摇了摇头,向对面的河边走去。
管辂拿着打满了水的水壶,抿了一口,凝视着趴着岸边喝水的少年。良久,少年长吟一声,低着头擦了擦脸颊上残留的水渍。少年发现远处有一中年人一直看着自己。
管辂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少年,直将少年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少年摇头自语道;“衣服是新换的,没有弄脏啊。”少年想罢,挠了挠后脑,跟管辂对视着。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被管辂一阵的干笑声打破。“呵…呵呵……呵呵呵。”管辂皮笑肉不笑的向少年走去。“这位小哥,今年多大了?叫什么?”
少年挠了挠头,心想;“哪有人这么直接问的?!”但是普通农家百姓实在,也没深想,顺口答道;“姓赵名颜,后个过完生辰便十九了!”
“哦!”管辂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左手。左手五指有节奏快速变动。良久,管辂翻了翻上眼皮,左手五指保持着方才变动后的姿势。“赵颜是吧!”管辂嘿嘿一笑,拍了拍赵颜的肩膀道;“贫道见你眉宇之间隐有死气。”管辂指了指少年眉心处,用力一戳。“死气上脑,汇于眉心处,贫道方才掐指算了一卦。你猜我算出了什么?”管辂眨了眨眼睛,嘿嘿笑着。
封建时代,迷信者不再少数,张角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张角是靠什么起家?鬼神一说!!张角死后黄巾贼虽然土崩瓦解。但是这却不代表鬼神一说从此在世间消失!那个时代的百姓信什么?他们不信帝王!他们只相信能给自己带美好梦想的东西!然而鬼神一说就是最好的梦想,所以百姓信鬼神一说者不在少数!
但是是否真的有鬼神,这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赵颜一家世代为农,给普通百姓一样,也相信鬼神一说。
赵颜听完,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眉心处。“算出什么?”
“以卦象上来看……”管辂顿了顿看着赵颜面部一会一变的表情。“主你三rì内必死!”“可惜喽!”管辂砸吧砸吧嘴。“可惜这么年轻便要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啧啧……!!”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这渐渐远去的管辂的背影。
“主你三rì内必死!!”
“主你三rì内必死!!”
赵颜脑中依稀回荡着管辂所说的话。赵颜猛得抱住脑袋,便向家跑去。
“爹!爹!”赵颜带着哭腔,边跑边喊着。“爹!你快出来!!”
“叫什么叫,你爹还没死呢!!”老汉端着木碗,从屋中一脸怒气的冲了出来。“鬼叫什么?我还没死呢!”
“爹!”赵颜抽泣了两下,急道;“我三天后就得死了!”
“谁说的?”老汉一脸一脸怒气,破口大骂了几句。“娘的,我儿子今年才十九,壮得跟头牛似的。三天后就死?呸!”老汉连续呸了三口。
“可是爹,那人说我眉宇间有死气。”赵颜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道;“他说,死气上脑,汇于眉心处。还给我算了一卦。”赵颜手中比划着管辂掐指的姿态。
“那人呢?”老汉心中一想。定是那江湖术士,说点荤话吓唬吓唬人,把你吓唬住了,再趁机诈你一笔钱财。“那人呢?你把他叫来!”
“那人走了!”赵颜说着指了指东北方。“那人往那边走了,有小半天了!”
老汉听罢,立时愣在当场。本以为那江湖术士会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去找。没想到…………。老汉心中也拿不准主意。心下思复良久,老汉方才打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拉着儿子向管辂所走的方向去。
毕竟那个时候人人都有迷信心理。再者说,这赵颜是他赵家的三代单传,他可不敢那自家的香火传承一事开玩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轰隆隆……”青天白rì忽然响起几声雷响,霎时间乌云滚滚,将正午的艳阳挡在乌黑云层内。几道赤红sè的闪电穿透黑sè的云层,放出些许光芒,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晴天干雷?!”于吉睁着眼睛,打着哈欠望着天空。“天机不可泄漏!”
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荥阳城方圆百里内的上空。百里之内漆黑一片,只闻得雷声轰轰炸响,有若耳畔击鼓。荥阳城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市面,一时间沸沸扬扬的好不热闹,城内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者不计其数。
数rì间,白起的白发有增无减,白发是越发的多了。本当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弄的满头白发,谁又能不愁?白起时不时的就会抓过一缕白发,静静的看着,有时候就有一种想要全部扯下来的感觉。…………。从江东到现在的嵩山,一路上白起反反复复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发愁?未满月的儿子与自己两地相隔,独自一人留在江东!“江东还有陆兄!”白起想通这点,也便不再去愁。喜也是一天,愁也是一天,为何不喜一天?!
白起一骑快马,正走至嵩山山脚之下,原本晴空万里,瞬间便乌云密布。白起也未注意天空的变化,只是觉得越走越黑,忽然天空一丝亮起赤红sè,紧接着轰轰雷声,方才无意的抬头瞧了一眼。
白起策马在林间狂奔,找着适合避雨的地方。远处一颗青松,格外显眼。松高九丈余,宽约一丈三。松旁四周树木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兼且长在这颗参天大树之下,显得格外渺小。整个林内的树全无树叶,当然除了这颗青松之外。
白起牵着马走到树下,将马缰绑定一旁的树干上,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做了下来,等待着乌云散去……。
“啪!”一声脆响,不是雨声。白起瞧了瞧四周,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闭上眼睛养起神来。毕竟连赶数rì路程,到了许昌后,连片刻都没休息上。白起终究是人,会累……。“啪!”又是一声。白起睁开双眼,又扫了眼四周。“啪!”石子与木盘的碰击声。声音是从树后传来的!
白起站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土灰,向青松的后面走去。两名老者,发须皆白,与左慈一样,年事虽高,却不显老。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两名老者一穿白袍,一穿红袍。穿白袍的面向南方,面目狰狞,无形之中发出一股死气。穿红袍者面向北方,面sè和善。二人专注棋盘,根本没有发觉白起的到来。
白起也是好奇,这么大的雷声,两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索xìng便凑上前去,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二人,竟能让二人旁若无人般专心下着这盘棋。白起站在穿白衣老者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二人对弈。白起虽然懂棋,却不是高手。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白起这外行静静的看着,二人你一子,我一子的向棋盘上摆着。执白子的白袍老者放摆出‘大龙’来,便被红袍老者给屠掉了。白起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再次专注棋盘。
白起专注看棋的同时,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只是打了几声干雷,劈了几道赤红sè的闪电,连一滴雨都未落下。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