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柳成风携了银子书信,至太保行院。依旧是原先那门子道:“泼皮乞丐,怎的又来了,带了银子吗?有就交点,俺给你通报。没有就快点滚蛋,爷爷不耐心。”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有云: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柳成风道:“华光寺住持托我寄封书信给大太保。这里有五两银子,以做通报之费,进身之资。”遂将银子交与门子。门子道:“有银子就好办事了,这位相公,请在门外稍稍等待,小人这就去通报。”
不一时,大太保宣了。柳成风进了行院,见:柳树绕屋青,朱钉琉璃新。雕龙画凤墙,玉墀金兰殿。翠烟充**,奴勤婢秋眸。不是诸侯贵,定是帝王家。又转进了书房,见到龙鳞儿,你道他怎生打扮:紫龙袍,浩然巾,一副儒家打扮。面如玉,眼似星,好个俊俏儿郎。柳成风不跪作揖。大太保道:“见了我如何不跪?”柳成风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柳某上跪天地,下跪亲师。还望大太保恕罪。”龙鳞儿道:“我看你跪不跪。”话刚说完。柳成风只觉的背后风声越近,想要向前扑倒,又恐被人笑话。只得硬接下来。反手一挥,风声顿息,柳成风后退半步。龙鳞儿笑道:“不错,不错。仓促之间还能如此善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再试试你。”‘试试你’三个字刚说完,身形已到近前,一对龙爪离柳成风咽喉仅只半寸。柳成风大惊,身形暴退。龙鳞儿不舍,如饿虎扑黄羊般袭来。柳成风闪到一边,不退反进,握紧拳头,内提十二分真气,轰将过去。只听的一阵金石相击声,房屋震了几震,落了几点灰尘。柳成风退了三步,腹内涌出一股热血,硬吞了回去。那龙鳞儿纹丝不动,脸带笑意道:“不错,十三太保之下第一人非你莫属,以后你就在我门下做事,从善县一应大小事务全由你代理。哦,对了,智通和尚的信在哪里,交给我你就能出去了。”柳成风交了书信。龙鳞儿唤一个管家,带柳成风赴任去了。
到了衙门后院,管家退去。柳成风道:“这下好了,本想得了消息便出万妖林,如今却做了从善县的父母官。怎生是好?唉,罢,罢。既来之则安之。”又道:“三十年前是个乞丐,三十年后竟是个官。三清宗上苦读七年圣贤书,如今也好检验检验正果。待我做出点政绩来再与大太保说明,不然可要一辈子待在万妖林了。”
至晚,管家又来,身旁携了美貌女子道:“奉大太保之命,此女献与大人。”又近柳成风耳边悄悄说道:“此女不曾破瓜,尚是处女。她是狐媚一族,天生妩媚,风华天成。jīng通征采之术,呼吸之法。保证大人享尽鱼水之欢,**之乐。”柳成风再三推辞,管家道:“大太保之令,小人不敢违。还望看大太保之面,不要为难小人。暂且收了吧。”柳成风无奈,点头应允。女子当夜便留下服侍。柳成风不敢与之同床,独自铺下地盖,让那女子睡床。女子哭道:“莫非大人嫌弃奴婢生的丑,故不敢进身?”柳成风道:“非也。”女子道:“那为何独睡地下,让奴孤身鸳鸯枕?”柳成风道:“我与你陌不相知,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子也非sè中之人,不敢污人清白。以后便你睡床,我睡地,井水不犯河水,不可逾越界限。”女子只顾啼哭不止,柳成风耐不住。卷了铺盖,门外睡去。
躺在回廊上,反复睡不着。睁眼观天,只见:银河千星万点明,霄汉无语竹声吟。一曲鸾回歌凤曲,东床今夜独身眠。敢向蟾宫折玉桂,怎欺嫦娥守空闺?身坚志明真有意,也做流水落花人。正独自感叹。门声作响,那女子披了件薄衫走了出来,坐在铺盖上,也举头望明月。女子道:“大人观月叹息,想是有心事?对月伤怀,世间只有两种人如此。”柳成风道:“那两种?”女子道:“一种在外远游思乡之游子。还有一种便是睹物思佳人之才子。”柳成风道:“为何是睹物思佳人之才子?世人若思念所爱之人,哪个不睹物伤怀?”女子道:“世间蠢人无数。北宋道君皇帝时期,黑旋风李逵便是粗人中的典范。不知礼仪,不识风流,稍有不如意,便加一指之力。与宋江酒楼吃酒时,使女酒上的慢点,便将其一指头戳昏。你道此人睹物是否思人,望月是否伤怀耶?世间如此之人多不胜数。古往今来,咏月之人皆是风流才子。哪听得有不识文理的大老粗吟诗?故说睹物思人之才子也。”柳成风承其言。问道:“敢问小姐芳名?年几何?”女子道:“妾从善县李氏太真。蹉跎岁月二十有二。”柳成风道:“以后大人之名作废,唤我柳成风便可。”李太真道:“妾怎敢直呼大人台名。以后便叫公子吧。”又道:“天冷了,公子回屋休息吧。”柳成风道:“男女授受不亲,怎可共处一室?你回吧,我只在此安歇便好。”李太真以为还是嫌弃自己,哭回房里倚门道:“妾非娼jì一流,尽得公子白眼。公子真无情之人也。”说罢,羞愤关门睡去。
柳成风对月望天道:“我非此意。修道之人不可迷失sè界,一时上瘾,则悔之晚矣。且我已有心上之人,又怎可与她人苟合?”说完,睡去。
次rì天明,柳成风回房洗漱,见太真兀自不醒,乃唤之。太真道:“昨夜睡的晚,白rì让我多睡几时。”遂不理。柳成风洗毕,到了衙门。两旁班吏齐聚,堂上明镜高悬。龙虎班吏威武,堂上府伊初任。审过几案,轻松判过。百信宁家,个个称善。
退班后,步行至善义县当rì做工酒店。掌柜的见县令亲自到堂,忙吩咐摆酒款待。柳成风谢过,唤了店小二一同吃酒。柳成风道:“恩人高姓大名?”小二拜道:“不敢,不敢,小人姓赵名楚。善义县人士。
”柳成风慌忙扶起道:“当rì多感,若不是足下善意,我也不知饿成什么样子了。当年韩候逢漂母,今rì成风遇赵楚。所谓一饭之恩必报。以后恩人若是有什么困难,可到府台衙门寻我,我当竭力以报恩人。”
吃酒已毕,已是rì中时分。柳成风走到大太保门口,门子道:“恭喜大人,大人是来见大太保吗?大太保现今不在府上,去善义县会众太保去了。昨rì小人狗眼看人低,不识大人尊贵。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人则个。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这五钱银子,还给大人。”柳成风不收,一笑而过。转身回衙去了。
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福时运至纵归山,风云际会登九重。又有云:一朝贬下青云地,落魄凤凰不如鸡。苦厄到头终有尽,俯首躬腰候寒襟。这世间之人欺善怕恶的多,行善除恶的少;趋迎附上的多,刚正不阿的少;鄙薄平民的多,礼贤下士的少;落井下石的多,两肋插刀的少;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碳的少。好一个朗朗大乾坤,被这些污衣鸡屎之人所败坏,为世人所不齿。劝世人多行善事,恶行莫为。还这苦苦阎浮世界一个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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