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开始做流氓
“尚云,你是个好人!可是……可是我们不合适……”面前的窈窕少女背对着我,一句话,便将我之前那满怀期冀的心境尽数打破。恍惚间我很想伸手去抓揶那个泪眼迷离间离我越来越远的少女,可是我才一动念,那少女就猛然转过身来朝着我连声啜泣:“对不起!尚云……真的对不起!我相信将来,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我好上百倍、千倍的女孩的,所以这个东西,我不能要!”
惊风醒人,对面的少女也是泪盈眼眶。不知所以得接过对方回塞到我手上的那束玫瑰,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尴尬、悲怆,任由那少女转身离去,却终究没能迈开脚步追赶上去。那束轻盈的玫瑰仿佛重逾千钧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连张口呼吸的气力都流失殆尽。天公,应景似得挥洒下一缕缕的雨丝。夜sè越来越沉迷,我的心境也越来越低迷。就在这样的雨夜里,我――一个可怜到没人爱的普通大学生――迎来了自己二十二年人生旅途中的第八次失恋。
雨打玫瑰,花瓣凌乱纷飞。
任由那略微刺骨的冰雨打在脸上,我就这么傻乎乎的站着,傻乎乎的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的发生。然而奇迹到底没有发生,出神的我却反而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大跳。那一霎那我才从方才的羞愤和不甘中回过味来,原本悦耳的铃声在此时听来也觉得越发呱噪。当下我一把掏出手机,便往路边的凉亭冲去便朝着手机低吼:“谁啊?这么晚了还……”
“尚云?是你吗?”手机那头的声音在我的低吼下明显得停顿了片刻,就在我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之后,那头突然暴传过来一连串的喝骂:“你小子他妈的死哪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吗?我的晚饭呢?你他妈想饿死我啊?接个电话还敢朝我吼?你不想回来了是不是?”
“彪……彪哥?彪哥,我不知道是您啊!要早知道是您……”
“别他妈给我废话啊!限你半个小时内给我回来,记得戴上一只烤、三瓶啤酒。不然……哼!不然你今晚就别回来了!”
“彪……”我才说出一个字,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看着那犹自发着亮光的手机屏幕,我不由暗恨连连得低声骂道:“半个小时?当我是飞毛腿啊?他妈……”
三字国骂才骂到一半,目光触及到那凋枯的红玫瑰的我不由又是自嘲似得苦笑一声:“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好人?狗屁!这你那头还有比好人更廉价的东西吗?因为我是个好人,所以我们不合适?这他妈的什么狗屁逻辑!?因为我是个好人,所以就要一天到晚的帮别人端茶送水、洗衣服送外卖?老天啊,你到底长没长眼?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吗?既然我是个好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忽悠我?”
随着我越来越响亮的咆哮声,天上的雨点渐渐稀疏。
老天爷是不会和我这种失意人计较什么的,所以我虽然是如落汤鸡一般的气喘吁吁,雨后的夜空里却很快就闪耀起点点寒星。
大口得喘着清新的口气,渐渐的平静下来的我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那一团糟的现实。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我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二学生。如果硬要说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我想做个好人、我想帮助别人。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个xìng格上的缺陷,让现在的我不得不面对如同糨糊一般糟糕的现状。
起初,同学们在我帮助他们时还能友好的说一句“谢谢”。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曾经是让我感到快乐的源泉。可是渐渐的,渐渐的我就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了。随着道谢声的rì渐减少,同学们对我的要求越来越多。现在才不过是大二的下半学期,我就已经成了班上人人都可以使唤的勤务兵。也许如果只是使唤的话,我还不会有什么怨言。不曾想事态发展到两个月前,同寝室那人高马大的杜彪就开始命令我帮他做些私人杂务。内心里,我并不想帮那么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可是在他用拳头把我打倒在床面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在帮助他了――而是在受他的奴役!
这以后,包括杜彪在内的那些人开始变本加厉得让我干着干那。我也想过反抗,可是怯懦的天xìng却让我一直隐忍着――就好像方才一般――等待着所谓的奇迹。
忘了说了,我姓项名尚云。只是这个名字实在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因为我知道:私下里那些人一直用“滥好人”这三个字来称呼我。
滥好人,呵呵……多么贴切的称呼啊?我他妈就是一个滥好人!彻头彻尾的滥好人!
其实……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吧?
阖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任由泪水混合着脸上那最后滑落的雨水掉落下去。等到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继续作我的滥好人,因为我比谁都清楚:那就是我的命!
这以后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深吸口气后便收拾心怀,直朝着记忆中的小酒店方向跑去。我必须在半个小时内给杜彪买回去他要的东西,不然的话今晚可有的消受了。
夜sè,深沉如水。我的心,也仿如死水。
我任由自己的脚步践踏过深浅不一的水坑,也任由别人的脚步践踏过我的心田。
好人,真地会有好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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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作了一个梦,在梦中,我成了一个流氓――一个比杜彪还要可恶一千倍的大流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诡异的梦,但是不可否认的,那种感觉让我感觉很愉快。如果天天晚上都能做那种梦的话,如果天天晚上都能在梦里肆无忌惮的话,如果我真的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的话……
“小项,你还傻站着干吗?快点去给我们哥仨买早餐去!”打断我这种胡思乱想的,正是还躺在床上的杜彪。我们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除了我这个滥好人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是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听了杜彪的话之后,我下意识的扫了寝室里也如杜彪一样还在赖床的那两个哥俩一眼,而后边往外走边在心里嘀咕:“好吃懒做,猪啊!”
昨晚我用二十九分五十八秒的时间帮杜彪买回了他要的烤鸭和啤酒,杜彪虽然没有对我动拳头,我却也依旧必须像个保姆一般照顾着那三个家伙的饮食起居。亏得学校里还有食堂可以让我买到现成的早饭,不然我恐怕要在半夜起来给他们做饭呢。正当我这么抱怨着走出宿舍楼的同时,我猛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准确地说,是有人在喊“滥好人”这三个字。当我寻声朝着宿舍旁边的灌木丛望去时,陡然从那稀疏的绿意间看到了让我伤心了一晚上的那个少女。
她!?她一大早的就念叨着我,该不会是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所以打算和我破镜重圆了吧?
难道奇迹真的出现了?或者说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抛弃我?
胡思乱想见我不由自主地便朝着那正俏生生地从灌木丛便走过的少女走去,可是我还在算计着该怎么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听到那少女转过头去朝她身后笑语:“阿欣你说得还真对啊!那家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滥好人、胆小鬼,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就算让他早上六点钟起床去校外排队买热腾腾的小笼包子,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满诶!”
“谁说不是啊……那小子就是贱!”就在我惊愕于她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一番话时,我就听到另一个少女的声音隔着高高的灌木丛传递过来:“筱月你都不知道啊,一个月前我和他玩的时候,*。所以上个星期你说因为阿健住院所以有些无聊的时候,我就想起那小子了。怎么样?和他相处的这几天,一定很有趣吧?”
“有趣?呵呵……刚开始时有些有趣,可是后来就……没意思!一个大男人成天被别人呼来唤去的……这种白痴嘛玩玩还可以,我要真是有这么个男朋友,丢人死了!”少女的嗓音依旧柔嫩娇美,只是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却如同根根钢针。我就这么傻站在灌木丛的一侧,眼睁睁的,看着前一天还是我女朋友的少女从我眼前经过。然后我就看到了她的同伴――另一个把我当作玩具的女人。因为灌木丛的遮掩,她们俩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也因此尽管我百般不愿,她们的声音却一五一十的都穿到了我的耳朵里。
“昨天那白痴竟然买了束玫瑰,阿欣,你见过有人在清明节送玫瑰的吗?”
“筱月你知足吧!我和那白痴玩了足足有一个月,他连一片树叶都没送过。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毅然地辣手催花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健明天就出院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和那白痴的事那还得了?再说本姑娘和你这恶毒的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老巫婆可不一样,我不喜欢那种窝囊废,所以就beybey了。不过……”
“不过?怎么?是不是觉得那小子当时的神情很可怜啊?呵呵……当初就因为见不得他的可怜劲,我这才又好心的多陪了他两个星期呢。没想到这种好心竟然被你当成是老巫婆似的恶毒,真是……”
声音,随着那两个女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了,我这个受害者才如释重负似得松了口气。我说呢……在这之前身为滥好人的我从来也没得到过什么女孩子的垂青,不想最近两个月却先后有不少女孩子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我身边。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我不但只是一个滥好人,还是个玩具!
天空没有下雨,我的脸上却开始滚下水珠。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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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到寝室时,正对上杜彪和另两个室友略带不满的狐疑目光。
“叫你买个早饭要这么久?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哥仨啊?”听了杜彪这话我不由稍显错愕,可是紧接着我就打量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双手一阵失神。只是还不等我说些什么,坐在杜彪身边的室友范清豫就神sè难看的追问我:“小项,该不会是你去的太晚,食堂里已经没什么吃得了吧?”
“怎么可能!?他半个小时前就出去了!”就见那还躺在被窝里的高闵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翻个身便自言自语似得嘀咕道:“你小子……你小子该不会又被什么女人缠上了吧?昨天晚上是这样,今天早上又是这样,你是不是先去帮哪个狐狸jīng买好东西,然后才想到我们啊?唉!小子你听我一声劝吧:那些女人都是在玩你!等到她们觉得无聊了,你小子就又像皮球一般被……啊……”
高闵佳的话被他自己的一个哈欠打断,这家伙虽然有些好吃懒做,头脑却是一级棒。往rì他也曾经如此揶揄过我,我却都当成了耳边风,只是今天在听到这话,我便觉得胸腔里一阵气闷,就仿佛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到一般。想来此时我的脸sè一定不怎么好看,也因此杜彪才想朝我发火,他身边的范清豫就连忙站起身来朝我少有的笑语道:“小项你可不能见sè忘义啊……对了!昨天忘了告诉你:有你的一封信!我放你书桌上了……”
“信?”本来我还在庆幸范清豫的打岔,只是听完他的话后我却走到自己书桌跟前拿起那片白纸轻声自语:“我的?”
“你小子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看清楚没有?项尚云(收)!我们寝室能有几个项尚云?你这种祸祟有一个就够叫人头疼的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咒我多碰上几个像你这样的白痴啊?”杜彪的声音如同洪钟,听惯了他的喝骂的我虽然在心里极度鄙夷他这种动不动就说脏话的行径,但是在他的气头上我还是知机的自顾拆开那信封,取出信瓤便读起那可算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的来信。
白纸黑字,对于我这么个勉强还算合格的大学生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才一打量信头的称呼,我的心神就不自觉的一紧。
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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