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尚且不同,何况于人乎?况且聪明才智乃是天生,和世家、平民无关;道德修养乃是人为,亦和世家、平民无关……所以,我不明白世家有何自傲、百姓又何需自卑?」
「好大胆!」崔泰之目光一凝,心中对杜维评价又有了转变:如此莽撞,只怕未来成就有限。
「只要灌醉了,什么真心话都说的出来。」崔知温笑道。
「但是杜德安素来拘谨,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失态,怎么这回就……」
「听说他颇为惧内,所以极少在外留宿……那天也是害怕家伎侍寝,所以才把自己灌醉。」崔知温想来仍是觉得有趣,忍不住莞尔笑道:「老夫从未见过这种人,堂堂男儿竟然会畏惧妾室?说出来真是令人笑话!」
杜维若是在场,一定会抗议:他那是尊重,才不是惧内!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杜德安……他虽然有着许多令人费解的地方,但能得到李绩、程知节的看重,就代表他不会是一般人!」
「孩儿明白。」
事实上,光是成立会所的这个主意,就已经让崔、王二家对杜维刮目相看了,再加上这回连络诸多世家,并且得其奥援,都少不了杜维的功劳。
崔泰之冷静想了想,果然如父亲所说,杜维所作所为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若真要成事却又是缺少不得。
「父亲,那咱们是不是该把他给拢络过来……?」崔泰之举一反三,心思已经跳到了下一步:「三叔那房的二十娘,还有五叔家的二十二娘,两人似乎都已经到了年纪,可以论及婚嫁了。」
崔知温笑了笑,对儿子的心思颇为满意:这样的想法,就是站在家主高度的思维,只是显然崔泰之还不够心细:方向虽然正确,但细节却不够谨慎。
说到杜维的婚嫁之事,已经是大唐高层人人关心的话题了,由其是在杜维向武后请求,希望位子能往上移一移的这个举动,更被视为一改往常惫懒的良好现象,一时间行情大涨。
崔知温一开始并不在意,甚至还取笑过王仁祈,说他急着把女儿送去杜府……虽说对外宣称是送往韩国夫人府,但明眼人谁不清楚?他笑这样的举动太过急躁,有失世家风度,王仁祈却是笑笑不语。
但才过了一段时间,科举顺利进行,崔、王、郑、卢诸家靠着杜维的主意,不只是族中子弟取得佳绩,就连居住在会所中的士子,也有不少人是榜上有名。
这时候崔知温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同时派人多方打听。
没过多久,崔知温便拿到了仆从送来的报告,在报告之外,还打探到这样的讯息:在杜府周遭游走、借机打探的,不只有自己一家!
崔知温仔细一问才赫然发现:朝堂之上的所有势力,好像都派了人出来。
「父亲……依我之见,不如仿王家所为,将二十娘、二十二娘都送去韩国夫人府吧?」
「莽撞!」崔知温轻斥一声,看着儿子不解的模样,忍不住没好气的说道:「阿竹送来的消息,你也看过了,你看看杜德安推却了多少的说亲?」
崔泰之想了想,果然真是不少:务实派的苏义、皇室领袖淮南长公主、军系的程名振、「胡归」派的执失思力……这些人都曾先后表示过,想和杜德安当亲家。
「孩儿听说,杜德安相貌妍丽、颇有女态,莫非……」
还没说完,脑袋上便尝到了久违的一个爆栗。
「他在砍胡虏的时候,你可是在家里锯木头,凭什么这么说他?」崔知温不悦的骂道。
崔泰之笑了笑,方才他也只是说着玩、想逗父亲一乐而已,而且从这一记敲击来看,父亲的身子还健旺的很呢!
「孩儿愚鲁,还请父亲指点。」
「你看……听说杜德安家中妾室,乃是宫中放出去的年长宫女,对吧?」
「对啊。」
「你看,听说韩国夫人与杜德安关系匪浅,是吧?」
「是啊。」
「你再看看,薛万彻、侯君集之女,不也都是频繁出入杜府?」
「确曾听闻此事。」
「这样还不明白吗?」
崔泰之恍然大悟。
崔知温露出满意的欣慰微笑,点了点头,转而对儿子吩咐起来:
「听好了,你去将族中女子若有寡居、年长未嫁者,全都开列清单,择其佳者送往韩国夫人府上……学习琴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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