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么办?”一个脸色略显稚嫩,脸上还有着不少麻子的少年紧张的问道。
他此刻正匍匐在一片足以遮住人头的枯草中,他口中的大哥也趴在他的身边。不过那大哥跟他不同,眼神正在细致的看着坡下驻扎着的一大营军士。
“嘘!”被称作大哥的青年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再次细细的观察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坡下大约百米的地方,正有着一处军营。营中不时的还有军士进进出出,看似十分忙绿的样子,营中还不时的会有哨探驰出,向着四周四散而去。
远远地也没法看清楚这些军士的具体长相,不过倒是可以看见营中竖着一杆大旗,上面还写着一个斗大的字,可惜两人都不识字,也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字,不然也就不用这般的胡猜了。
“二狗子,你下去去找老二上来,让他来看看这是什么字!”大哥看了半晌,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口中的老二是他们班的副班长,在参军前家里是开米店的掌柜家的小伙计,东主家的账房先生十分喜欢他,他又十分乖巧,竟也因此学认了不少的字,还精通算学,也是个不小的才子了。
当然这个时代精通算学的意思是可以在一千以内的加减不出错。
“好的,大哥!”二狗子兴奋的点了点头,慢慢的趴着后退,直到觉得坡下人不可能看见自己的时候才直立而起向着山下滚去。
山下正有三个人紧张的看着上面的情况,二狗子突然下来,他们中一个略显儒雅的青年人急忙开口问道:“二狗子你怎么下来了,班长确定了那是谁的军队吗?”
二狗子边喘息着便将他们在上面所看到的的情况告诉给他们听,末了,他才咧着嘴低声说道:“二哥,班长让你上去看看那旗子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好,某这便上去,还有,某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军中要唤军职,什么大哥二哥的那是某等私下称呼的,你切要记得!”那长得颇英俊儒雅的男子,整了整身上的草,便要向山上行去,不过刚欲举步,又转头严肃的说道。
二狗子吐了吐嘴,不过却不敢出声反驳,只是偷拿眼看四周的动静。
儒雅英俊男子又教训了二狗子几句,才转身上坡去了。二狗子看到他走了,才做了个鬼脸,惹得剩下的那两个人一阵好笑。
“二狗子,二哥这是习惯了,以后记得要喊班副啊!”一个身材魁梧,足足比二狗子高了一个头的壮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三兄就不要取笑二狗子了,二兄这是老爷病犯了!”剩下那个一脸促狭像的男子插口说道。
不过语气中却多是玩笑之意,而非那种嘲笑之意,被叫做二狗子的少年努了努嘴:“等会二哥回来某定要告诉他,你们……”
五代时由于天下混乱,军士们打仗的日子较多,所以军中的军士为了互保,一般都会多多的结拜兄弟,只是为了在危急的时刻有兄弟能帮自己一把。不过后来这些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高层军官为了各自拉上关系也开始四处结拜兄弟,这对于天下的局势也起了一定的影响。
近的比如杨行密那起于贫贱的“三十六英雄”,远的如后来的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杨国振虽然独起一军,想要革除军中的陋习,但是这种甚至已经成了传统的东西他却是不可能革除的。
“班长……”二哥也是匍匐着慢慢的爬到了班长的身旁,轻声的开口道。
“你来看看那大旗上写的是什么字?”班长看见他上来了,急忙的指着那杆大旗对他说道。
“是!”二哥听闻班长的话,向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其实百米范围内已经隔得有些远了,不过古人又没有高考,所以视力都很好,再加上空气很好,他倒也能勉强的看的清楚,那上面书的……是个大大的刘字!
刘仁恭细细的看着被平铺在地上的地图,他这次算是丢尽了脸,居然被一个小辈给埋伏了,虽然他最后还是收拾起了将近两万的大军,可以轻易的退回河北。可是他却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退回去,他领军待在这谷中已有近三日了,想的无非就是给河东军个教训,挽回几丝颜面罢了。
“重贵老弟,依你看来,我若是率军且行且退,向易州退去,引诱河东军追赶,再令杨国振率军出击,此事可能济得?”这次被河东军偷袭,也是幸亏有元重贵率军与敌死战,他才能从容率军列阵,从而收拾残军退却,所以现在他对待元重贵是直接以弟呼之了。
“郡王,若是河东军侦察到我军大队,自然会出军追击,可是那杨国振……”元重贵的话没说完,可是却明显的透出了对杨国振的不信任,毕竟杨国振没有足够的军力,再能打还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不成?
“若是弄巧成拙了,那军力损失必然会加大,得不偿失啊!”元重贵说了半天,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赞同刘仁恭的想法。
想起河东军那精锐铁骑的冲锋,他就不由的感到一阵心颤颤,先前几次与河东军交锋,河东军来应对他们的都是普通的军队。他也不觉得厉害,所以前次听闻燕赵联军图谋王处存,却被李克用击溃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暗暗的不屑领军的李国昌,现在想来实在是自己太过自大了些。
刘仁恭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让他就这么吃个大亏乖乖的退回燕云,他以后的颜面往哪放?
“报!”突然帐外一声大叫声想起。
“何事进帐来说!”刘仁恭沉声低喝道。
“郡王,外面有几人言是易州哨探!欲要求见郡王!”那通报的军士掀开帷幕进账说道。
“嗯?”刘仁恭的眉头却不由的锁得更紧了,他特意选择的隐蔽之地竟然就被易州的哨探给发现了。既然易州哨探能发现他们,那么河东军的哨探也有可能会发现他的踪迹,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唉!罢了!全军整顿,准备退军回河北!那几个易州哨探让他们随我一同回去!对了!让他们领头的来见我!”刘仁恭眼珠子转了半天,最终还是不甘心的下令道,他倒想知道这些易州的斥候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了。
……
陈二狗五人被从营中涌出来的军士团团包围住了,陈二狗的脸上还有着些畏惧,好在这些军士虽然将他们围住了,却没有继续的动作,不过若是他们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话,他们就惨了。
“在下蒋镇乃是易州杨兵马使麾下的一员哨探,奉命出来寻找刘郡王的大军,还望幽州的诸位兄弟通报则个!”陈二狗看到大哥毫不畏惧的上前行了个军礼后,高声说出了一番话来,手中还持着出来时所下发的令箭。
那边的军士在一阵骚动后果然站出来个貌似军官的人,一番闻讯,又疑惑的看了几眼五人后,又查看了蒋镇手中所拿的令箭,那军官才跑回去通报去了,而他们几人则是站在原地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军官又跑了回来,宣令让蒋镇随他去见刘仁恭。
“尔等且在此休整片刻,某去拜见郡王!”蒋镇故作随意的吩咐四人道,声音中却不由的有了一丝的颤抖。
他只是一个军士,虽然平常心怀大志,也曾想过封侯拜相,闻达于诸侯,但是那更多的只是幻想而已,如今闻听道刘仁恭要接见自己,激动自然是少不了的。
“末将蒋镇拜见郡王!”蒋镇来到帐中行了个军礼,然后便站立在一旁等着刘仁恭问讯。
“本王且问你,你是如何找到本王的驻军之地的?”刘仁恭已经命元重贵去整理兵马了,帐中只有他一人,此刻看到蒋镇来了,等到蒋镇施礼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大王可知易州的斥候已经来来回回的搜寻大王多少次了?”蒋镇此刻看到刘仁恭却没有那么的激动了,“这样都未能找到大王,所以某想来大王定然是不在大家料想的那处地域,所以末将干脆率队一路寻到了太行山西,果不其然便让某寻到了大王的兵马所在!”
“哦!原来如此!”刘仁恭看着眼前的军士,突然的有了丝看见自己刚从军时的样子,不由的他就起了一丝的爱才之心,“你可愿来本王的幽州军给本王做亲卫?”
“谢大王抬爱!只是某家人俱在易州,某亦不愿去幽州!”蒋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拒绝了刘仁恭的好意。
“如此,那便算了吧!”刘仁恭见蒋镇不愿意,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让蒋镇下去了。
随之幽州的诸军便在刘仁恭的统帅下,一路有惊无险的穿过太行山回到了河北的地界!
既然刘仁恭不准备引诱河东军来个回手一枪,他又收起了来时的目空一切的心态,一路上这支参军未受丝毫的阻挠,便在几日后回到了易州。
此刻甚至刘仁恭已经可以远远地看到易州的城墙了,他不由得有一丝的感概。
面对着杨国振这个部下,更是有一丝的尴尬,他当初去时目空一切,指点江山,在他口中河东更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可是如今却是如此惨败,实在是无颜见人啊!尤其是杨国振还劝过他不要轻敌的!
“唉!”想到这里,刘仁恭不禁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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