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一等!请稍待片刻。”鸨母此时自外面进来,见要动手急忙开言。然后朝着几个厅里伺候的跑堂儿道:“小子们,撤去舞台绣毯。”回头对东西厢双方说道:“列位比试可以,但只限在舞台上。打坏其它东西,陛下那里无法交待。”
跑堂儿们很快将台上覆毯撤掉,露出底下的木板台面。伍侍卫二话不说,从背囊里提出一对卜字铁拐,单手拎着两只短把出了西厢跳上舞台。那个吃了亏的护卫指着伍侍卫骂:“王八羔子,敢打你大爷,爷爷卸你几个部件。”
伍侍卫:“屁话少说,放马过来!”双拐一前一后摆开姿势。
护卫垫步上前,双手舞动大剑剪了个腕花晃人眼目,赶至近前突奔大腿砍去。伍侍卫后退一步左手封挡,然后进步挺身用右手拐头捣向对手面门,护卫侧身闪开,提剑斜削右臂,剑刃砍到铁拐上,两人你来我往打在一处。只见伍侍卫将双拐旋成两个磨盘,身子如蛇窜龙行,直围着对方打转,上、中、下三路翻打;护卫则把剑舞得虎虎生风,前遮后挡。两厢诸人全都停杯投箸紧张观看。大约盏茶的功夫,伍侍卫卖个破绽,放对方大剑直刺进来,堪堪刺到胸口,才片步拧身到了对手身侧,上打其头,下扫其腿。护卫封架住上拐,下腿迎面骨挨一记打,“哎呀”一声,一跤跌倒在地。伍侍卫喊了声“抬走!”就返回西侧台边上站定。三个护卫跳上台面将伤者架到东厢房,杜丙葳摸了摸伤处,说:“腿骨断了,用剑鞘夹了捆上。”转头冲一个小个子jīng瘦的护卫到:“梁彪,你上!”小瘦子答应一声,打皮鞘中抽出一把柳叶刀,纵身上了舞台。西厢出来一个带剑侍卫叫道:“我来对付他!”伍侍卫一摆手,站着原地没动。
梁彪立在伍侍卫对面,yīn狠狠地说:“皮痒子行啊,手够黑的,信不信我把你那支手切下来喂狗。”
伍侍卫:“信你娘个狗屁!”一个蹿行到了近前,双风灌耳就是一下。梁彪撤步闪开,复又纵前使开套路,但见他刀藏身身带刀,顺身使力,步伐灵活,犹如风卷残云,明显受过高人指点。伍侍卫也舞开双拐,配合身形脚步,劈、拐、钩、扫、压各动作面面俱到,丝毫不落下风。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儿谁也赢不下谁。这一次足打了一顿饭功夫,伍侍卫虽先前比试一局,却仍然保持着步履矫健,进退自如;梁彪瘦小的身形明显不如开始灵活,刀法也不似先前凌厉,渐渐落入下风。东厢房里杜丙崴这时走了出来,站在舞台边大喝一声:“停!都停手!”
台上比试的两人闻声停下来,梁彪场面也不交代一声就转身下了舞台。伍侍卫也返回西厢房,一屁股坐下来先灌上一杯酒。刘璨赞道:“伍侍卫身手了得,老夫佩服。”开始以为这个人挺能吹牛,这一看还别说,他真能一个打俩儿。
杜丙崴来到台上,冲着西厢一抱拳,说道:“丁郎君,让手下拼得两败俱伤,估计阁下也于心不忍。不如这样,我代表我家主公,和你比试一场,你我一场定输赢。输者就从赢着眼前消失,即便rì后遇上也要绕道走。”
尚云端坐案后,问:“哦?便是如此简单吗?”
杜丙崴略一沉吟,续道:“你若输了,郭甜儿归我主公,你的包养金就当丟无定河里了。”
尚云笑道:“照你说来,好像还是我吃亏呀!”
杜丙崴:“丁郎君有何提议?”
尚云:“我基本同意你的建议,不过要补充一点:我输了,我本人消失——你也可取了这颗头去,郭甜儿归温伯蘅;倘若我赢了,除了温伯蘅从我眼前消失,还有你的人头归我!”
厅堂之中哗然声四起。
淳于晏急忙劝道:“丁郎君请三思,切勿义气用事,反误了自己xìng命。”
尚云自案后站起身,郭甜儿也紧跟着站起来,一把拽住尚云袍袖,断然说道:“你不能上台,我过到太子妻兄那里去!”
尚云轻轻拍了拍郭甜儿的手,小声道:“放心,他还伤不了我。”
杜丙崴黑脸庞罩上一层怒气,死盯着尙云,半天才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这是一场生死战,只有一个人能从台上走下去。”说完一把扯开外衫,脱下甩到舞台外,露出下面一身皂sè的短打。
尚云把郭甜儿死攥着袍袖的手轻轻掰开,解开袍襟脱掉,搭在郭甜儿手臂上,里面是一套白sè的夹袄滚裤,再从袄兜里抽出一副外表是白蚕丝的手套带在手上,从案首cāo起剑出厢房登上舞台。臧芸离座来到郭甜儿身边,抱住她发抖的身子,轻声安慰。两厢诸人及秀云阁众人都走出来围在台子四周,预备观看开院以来头一场生死对决!
尚云来到杜丙崴对面一站,整个人丰秀俊朗,英姿勃发,剑交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抚胸施一礼,然后开口道:“此剑乃英朗君所赠,今以汝血试锋!”
杜丙崴气乐了:“大言不惭!嘴上没长毛,口气倒不小,休要让人耻笑!”
东厢房门口,温伯蘅从里边走出来,首次扬声发话,冲着台上道:“丙崴兄,自今rì以后,杜小琬便是吾之平妻!”杜小琬是杜丙崴之妹,寻常一小母鸡,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
杜丙崴左手松开绳结,解下剑鞘握在手中,右手抽出四尺青钢剑,扬手将剑鞘远远抛出场外,做了个云剑起手式,剑指前方。尚云也同时把柄出剑,将剑鞘递给靠近台边儿的伍侍卫,伸直右臂,剑尖在身前呈45度角斜指向杜丙崴脚前,使了一招攻守兼备。剑出一对比,便看出来,杜丙崴手中剑的长度虽与尚云的相差无几,但要更宽厚,重量更大,加之人长得魁梧粗壮,显见其力道会很强。
杜丙崴后脚一跺,一个垫步前冲,带剑奔袭尚云中路,及至近前,忽地舒展身形,上身前探,剑势一变成上刺式标向对手面门,出剑速度极快。尙云待对方剑至眼前,方使了一个崩剑式,剑尖由下向上挑起,贴着对方外侧剑脊一抹,闪步近身,带剑截腕,速度只快不慢。杜丙崴提剑一格,纵身向前蹿出,避开对手后续进攻,两下分开。这第一个照面,二人互换个位置,杜丙崴虽然怒火勃发,但当动手之时却并未鲁莽,一触即退,试探彼方速度、力量、反应和应对。——这小子既然口出狂言,自有不凡的本事,还是小心为好!
接下来,二人你来我往,互有攻守,场面上旗鼓相当。杜丙崴欺尚云剑轻刃薄,频频大力挥剑硬碰彼刃。尚云初时卸力以对,逐渐加大力道,直到硬格对方宝剑,显见自家兵刃一点儿不输于杜丙崴。转眼三十多个照面已过,尚云招架力道渐小,频以轻盈步法闪避;杜丙崴则得势不饶人,大开大阖,招招强攻。场外,东厢观众大声鼓噪,叫喊助威。西厢众人则鸦雀无声,担心不已。只见杜丙崴觑一机会,双手握柄一记大力横扫,逼得尚云撤步后退,然后他纵步拧腰,使一个上劈剑“刷”的一声突斩对方肩膀。尙云此时已脚踏台沿,避无可避,于是不退反进,也是双手握剑硬架对方劈砍,二人剑刃相交,黏在一处。杜丙崴仗着力大,使劲下压,想把尚云逼下舞台。就见尚云松开左手,单以右手握柄抵敌,“嘭”的一把抓住了对方剑刃。四周霎时惊呼一片,郭甜儿一闭眼,身躯摇摇yù坠,臧芸急忙撑住。
杜丙崴一声狞笑,“你找死!”言罢大力撤步抽剑,想将对方手掌拉断。出乎意料,杜丙崴全力施为,掌中剑竟然纹丝不动。说时迟那时快,尚云左手搬开彼刃,右手剑平挥斩向对方胸腹。杜丙崴兵器被制,心下大骇,百忙中撇刃后撤,闪避来袭。尚云宝剑斩空,顺势闪电一般跨步突刺,但见一溜寒光命中对方项侧。杜丙崴动作用老,应变不及,下意识也学尚云左手一把握住刺中自己脖颈的剑尖。尚云手腕一振,力贯剑身,杜丙崴五指齐断,剑尖在他脖项左侧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瀑布一样喷洒而出。杜丙崴双手齐捂伤口,奈何创口太大,血涌不止,台下众人一时间都惊呆了。杜丙崴转回身,朝东厢房踉跄两步,一头栽倒在台面上不动了,血水从他身底很快向四下里蔓延开来。
温伯蘅一声惨呼:“丙崴兄啊!痛杀我也!姓丁的,若不杀你报仇,温某誓不为人!”
尚云卓立台上,瞥了一眼暴跳如雷的温伯蘅,那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把夺下来的青钢剑甩手插在杜丙崴尸体旁,返身下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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