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成子和他八个弟子久经风雨,自然处变不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不住他们,却着实吓了那两个三代弟子一大跳。他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乍听到这恐怖的异啸,身上汗毛“刷”的一下都立了起来。不过,两人到底是天成子jīng心挑的,心志坚定非常人可比。在最初的惊骇过后,都很快镇静下来,一步不落的跟着往里走。
在这个时候,天成子竟还有心思笑了笑,想来是对他二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离那柳树还有十丈远,狂风呼啸更甚,里面好像裹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就是阵阵生疼。
狂风还扬起漫天尘土,风沙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再加上黑sè灰烬在空中飞扬,视线受阻,三丈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
一行人中,两个三代弟子修持最弱。此时,他们在狂风中已然站立不稳,身上那原本就很微弱的光芒也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叔伯辈则比他们好了很多,只是衣袍被扯得猎猎作响,本来整齐的发髻被吹乱了点。
天成子微微眯起眼睛,一直盯着柳树所在方向,回手做了两个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们留下,自己则继续往前走。
莫名的,三徒弟突然有些不放心,张嘴喊了声“首座”。声音刚出口,立时就被风声给盖了过去,于是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嗓子。但天成子好像还是没听见,一直没有回头。
他知道师尊一向耳聪目明,纵然环境嘈杂了一点,也断然没有听不见的道理。
也说不清为什么,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抬脚就要追上去。但他只迈出了半步,便被人抓住了肩膀。
转头看向师兄,师兄对他摇了摇头。他明明看到了师兄眼中有着和他相近的担忧,他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但对方只是朝他摇头。
挣扎不过,转头再一看,视野中已没了天成子的影子。
赌气似的甩开那只手,他扭头转向另一边。但静下心来一想,也明白了师兄的用意。
这次的妖物非同寻常,师尊不让他们跟着,他们最好就乖乖留在这。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再过去给师尊添麻烦。
其实天成子也未必没觉察到危险的存在,但他人已经到了,难不成为了规避危险,就要打道回府?放任妖物为乱这种事,天成子可做不出来,别人劝也没用。
不知道是不是天成子又靠近了些,风势更猛。那几根被烧焦的树干不堪摧残纷纷折断,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个不停。
司徒衍站在门外,身上既没有放出异彩也没有任何异样气息。但不知何时,他的一双眼睛竟被镀上了一层亮银sè。目光流转间,闪动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在他眼中,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透过风沙,他能清楚的看见天成子身上愈加暗淡的光芒,也能看见柳树周围如浓云般翻滚着的紫黑sè妖气。那样邪恶、血腥、yīn森而诡谲的妖气他从未见过,很难想象,那样邪佞的气息竟然会存在于本该xìng情温和的树jīng柳怪身上。
身后短剑似乎是觉察到了主人的心意,剑身快速震颤,并发出低沉的剑鸣,蠢蠢yù动。
回手拔出短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出一道寒光。
短剑呈流线型,中部略窄,剑身比一般宝剑更厚。血槽上方、靠近剑柄的那端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土黄sè宝石,里面有几条比头发丝还细的亮银sè光线,正极缓慢的转动着。
躁动的短剑安静下来,一道若有若无的yīn影自司徒衍身上散开,自身存在被无限弱化。
在风中站定,下摆被轻轻撩起,天成子看着一丈外那株张牙舞爪的柳树,一时竟有些为难。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虽除妖,却极少会伤及其xìng命。多数时候都是将妖物吓走,再给事主留下张灵符,威吓妖物不敢再来侵扰也就罢了。但眼前的这只妖是柳树jīng,它可没长着腿,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它情愿还是不情愿,都绝不可能自己跑掉。
想了想,天成子知道开了灵智的妖物都能听懂人言,干脆朗声道:“贫道天成子,有两句话想对上仙说。”
当着面,他自然不可能指着对方骂妖怪,称一句“上仙”纯属恭维。
天成子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但出人意料的是,话音刚落,狂风骤歇。
远处的混元宫道士显得很是茫然,而天成子和司徒衍都微微一愣。敢情这貌似凶悍的妖怪还挺好说话?
柳树狂乱挥舞的枝条恢复平静,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张人脸缓缓的从树皮下浮现出来。那张脸五官清晰,看不出是男是女,只从眼角那几丝皱纹上能推断出,这张脸的主人应该年近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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