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茫然,升班通知书?评价?看来那张纸便是不为我所知的升班通知书了,它竟然还有写评价的作用。对于李老师的表扬,我只能笑颜以对。
张曼意却在一旁嘀咕着:“傻样!”
李老师示意我坐下后班上就响起了齐声的口号:学一技之长,创就业之路,耶!
我只觉得在那一霎那,我似乎掉了下巴,想笑却又只能憋着的那种心情,实在是比溺水还痛苦。中级班的学风竟然如此出人意料,她们还有喊口号的癖好?这让我想起了某些事情,在我尘封的记忆里,当我还是高三学生的时候,学校和教室里都贴着各种励志的高考标语:生死何俱?奈何问天?拼高富帅白富美,考场如战场;茫茫学海,十二年读,斗官二代富二代,六月见分晓。
往事如烟,没想到多年后,在这所成人学校里,依然有某些情景能让我触景生情,它们像被拨动的琴弦,开始在我的内心里激荡,直到掀起那沉睡已久的记忆涟漪。那些秣马厉兵的日子,即使尘封了,也该是完整的。
中级班的课程是初级班课程的上一个台阶,是完善,是补充。“针对问题性皮肤,今天我们要学习的内容是――点痣。”李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并不漂亮的大字:点痣。
人总是如此,爱作对比,有了对比,便有了优劣之分。
不知是自己初来乍到适应不了李老师的教学方式还是她实在没有举一反三和旁征博引的本领,她照本宣科的教学水准让我置疑她是如何成了中级美容班的老师的。与林老师比起来,她们之间的落差竟会如此之大。
“是越往高级班的老师教学水平就越低吗?”我心不在焉的嘀咕起来。整个上午我完全不在状态,想到以后天天都会是如此,我的心就凉了一截。
中午,张曼意见我闷闷不乐,便问我原由,我耷拉着脑袋说道:“我能信你么?”
她正经八百的又在我面前拍起了胸脯打包票道:“当然,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我小声道:“我觉得李老师的教学水平太差了。”
“就这事啊?”张曼意似乎很失望,“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说着她就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嚼着嚼着又说道:“人比人气死人,你不能把她跟林老师作对比,再说了,李老师并不是专业的理论老师,她是中级班的实操老师。”
“什么?”我从座位上差点跳了起来。张曼意吃惊我的反应,马上问道:“你干什么?”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与失态,便马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实操老师竟然来教理论老师的课,难怪有些南辕北辙。
张曼意见我恢复了平静,便继续说道:“尹老师请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返校呢!这段时间理论和实操都由李老师一个人包了。”
“这么说来,我还得继续忍受李老师的照本宣科了。”我失望的感慨着。
“反正对我来说谁教理论课谁教实操课都无所谓。”说着张曼意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包零食,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嘴巴里的口香糖却没见她吐出来。
我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失望的无底洞,到最后只会变成绝望,是啊,你张曼意哪里会在意谁教理论课谁教实操课呢!“你怎么就能活得如此没心没肺没目标呢?”我哀叹道。
她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我的目标宏远且伟大,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会明白的,我在乎的东西与你在乎的东西大有不同,我现在的不拘小节,只为了他日能成大气候。这些,作为凡夫俗子的你,能懂吗?”
我并未因为她的此番厉言羞辱而恼羞成怒,如果她不这样,我还不习惯呢!我忍俊不禁道:“是啊,张大小姐的远大目标估计就是如何逃离如来佛的掌心吧!”说完不等她回应,我就离开了教室。
张曼意在细细吃零食的时候终于理解了我的这句话的含义,不一会儿,她就冲出了教室,破口大骂道:“瑶玲,你给我回来,你竟然敢含沙射影的说我是只猴子!”
而我,早就料到她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后会作出的反应,所以在她冲出教室时,我已经消失在了她能看到的视线之外了。
下午的实操训练自然是点痣了。李老师在上午的理论课上把她的点痣技术吹得神乎其神,于是班上的许多学员都跃跃欲试,果断勇敢的报名争当李老师的白老鼠。
“点痣主要有电烧法、手术切除法、化学腐蚀法、冷冻法和激光点痣法,学校运用的是电离子点痣仪器,是用电烧法烧掉色素组织,进而达到祛痣的目的。操作者手持仪器终端,必须对此仪器的应用熟练,做到心静,呼吸平稳,手一旦抖动,容易灼伤其它非问题性皮肤,进而造成伤疤。”李老师一边讲解一边把仪器推到模特身边。
自告奋勇的张曼意成了第一只试验的白老鼠,她躺在美容床上后就开始后悔了,她扯着我的衣角,但此刻我也解救不了她,李老师已经准备给众学员做示范了。我担心李老师的点痣技术差强人意,虽然她一直在平定张曼意紧张的情绪。
李老师熟练的打开了仪器,张曼意闭上了双眼,她就像是砧板上的肉,颇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李老师在张曼意的脸上动手点了两颗痣后张曼意就不再想消痣了,她哭喊道:“太痛苦了,我能不做了么?”
李老师却没有理会她的苦苦哀求,只是想方设法的安慰着她:“千万别动,最后一颗,最后一颗!忍忍就过去了,你要想想,等你的脸变得无瑕之时的那种自信。”说着李老师就烧掉了张曼意皮肤上的又一颗痣,烧焦皮肤的味道飘散而开,实在是难闻,令人恶心。虽然躺在美容床上当白老鼠的人不是我,但看着张曼意眼角流下的泪水,我已经能想象出那种疼痛了。
不管张曼意是否泪流满面,李老师像是上了瘾似的在张曼意的脸上搜寻着大小不同的黑点,不管它们是不是痣李老师都毫不犹豫的下手用仪器去灼烧了。最后,李老师一边用消炎软膏涂抹着张曼意脸上受伤的地方一边问道:“下一个是谁?”
只见围观的同学们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起刚才张曼意脸上被烧焦的皮肤冒起的那阵阵白烟和味道,所有的人都已经畏惧了一大半,退缩不前,不再像一开始时那样争先恐后地想点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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