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初中毕业,子秋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林皓了。一别三十多年,他们本应不是这样的才对。小学他是子秋最要好的朋友,虽然中间分开了两年,但初中时他们尽然意外的又走到了一起,还成了同桌。记得在大门口见到林皓的那一刻,子秋简直高兴疯了。她一次次的想回到从前,可没有。但当她几乎完全失望时,却又发现,他的林皓、那个昔日的伙伴其实一直都在!他不曾离开。可为什么,后来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就算是在中师四年的时光,子秋都一直认为,林皓还会再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
当她梦见林皓走了,也深信林皓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告别了那个寄托她梦的小屋。但她其实坚信,只要她的梦还在,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林皓去到那里,将那个梦重新捡回来!子秋当时真是这么想的。甚至她还梦想着,林皓会为她多年的坚守,回报与她一个最最甜美的微笑和深情的拥抱!当然也会外加上一句:
“傻瓜!”她也会在他温暖的怀里,数落着他:
“你为什么就不能来看看我呢?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他也一定会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
但一个偶然的机会,当她得知,林皓曾偶然来找过自己一次,却在根本没见面的情况下,只是一次,就一次的时候,她确实是真的懂了。她的梦再也不用去捡了,没有了,梦醒了……
那次,她亲手撕碎了,仅存的一张初中全班同学的毕业照。子秋认为,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也不愿在受煎熬的方法:就是远离和毁灭!林皓能给自己的,早在他十五岁那一年都给了,也结束了。直到今天,子秋最爱重复的一句话就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醒着的梦!”那是否继续做下去,不就完全取决于自己吗?这个梦,她不想再做下去了。她不能再去触碰那“微笑”所有的相关信息,那段记忆她要将它永久的封存好!
想着想着,子秋发现自己又在流泪了。她赶紧擦干泪水,因为她不想再让人问起为什么总是莫名的哭泣,这些人当然也包括她的丈夫和涉世不深的儿子……
今天的聚会,如果说林皓让子秋感概万千的话,那班长宏超给子秋的印象就是满满的正能量了。他和林皓不愧是好朋友,他们相似的地方简直是太多了。
三十多年了,子秋尽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其实子秋中学时,对他的记忆不多。大概仅限于:他是一个样子清瘦,成绩拔尖,又深受所有老师喜爱的同学,兼班长罢了!
那个年代,男女同学基本不互相说话,这对于十分内向的子秋来说,和男同学之间的交往几乎就为零了!所以,对这个三年中没讲过一句话的班长,子秋还能记住他这么多,也全仗他的优秀了。
而现在,他看上去一点皱纹都没有,也没什么白发,显得很年轻。外表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子秋眼里,却是那样的儒雅和有绅士风度。
初中时,他和林皓在班上的成绩,可以说不分伯仲。而且他俩还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名牌大学毕业的他,现在是某单位领导。可子秋发现,他的身材却保养得很好,不胖不瘦,且充满了力量。总之,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活力和正气!席上谈笑间,还能不失时机的、又十分得体地照顾到周围的每一位同学。子秋不禁想道:班长的妻子长什么样呢?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拥有了这么优秀的丈夫!
她不记得是谁曾说过:一个优秀的、成功的男人,他必然有超乎常人的自制和自律的能力!眼前的班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子秋看着他,由衷的希望,能和这样的同学,自己昔日的班长,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哪怕就是将来老了,也希望能和他坐在一块,聊聊天,喝杯茶!可子秋心里很清楚,不擅交际、不够优秀的自己,大概是不会有那一天的。子秋感到了自卑。
聚会上,和子秋谈的最久的当属陈静了。她不但是子秋的初中同学,还曾做过子秋两年的小学同学。在子秋眼里,她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个子还是那么高,而且比以前更挺拔、更匀称了。以前的她,在子秋面前,显得有点壮。她笑起来仍旧和以前一样,露出白白、整齐的上牙齿,有时还会漏一点点上牙龈。大大的眼睛,一笑便会弯弯的,很有魅力。子秋对她印象很深的原因,其实很不平常。
记得刚上四年级的子秋随父母工作的调动,从一个边远小镇,来到了省会城市,进了一所厂矿子第学校,和陈静成为了历时两年的小学同学。
记得刚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子秋很难适应。成绩中等偏上的子秋,却总是觉得老师处处有意针对自己。有一次大扫除,老师提前通知每一位同学带劳动工具。也许是为了迎接什么上级领导的检查吧,老师显得特别紧张和认真,可子秋偏偏就是给忘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老师一进教室就开始一个一个的开始检查。结果:没有带劳动工具的学生都被她赶出教室,命令回家去拿。子秋和陈静也在回家的同学行列中。
那天是周四,正好是子秋的爸妈单位休息的日子,子秋根本就不想回去拿。和她一块走出学校的陈静,好像看出了这一点似的。她主动邀请子秋和她一道回家,并答应子秋借她一样劳动工具,于是子秋高高兴兴的一同前往了。
陈静的家,就在学校附近一个什么部队里。不需要多长时间,她们便到了。陈静从墙上随手取下一块还半新的毛巾,又从哪里拿出了把剪刀,让子秋帮忙拉住一头,卡卡两下,毛巾便被剪成了两段,她立刻说:“你手上的给你吧!”
整个过程中,子秋很配合,但心中却很忐忑。她害怕。这么做,陈静的父母会不会怪罪她。如果那样,身为共犯,岂不于心不忍。因为若不是要给她劳动工具,陈静就不会将这么好的一条毛巾剪段了!
想到这,子秋担心地问道:“陈静!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打你吗?”正在喝水的陈静停下来,扭过头看着子秋反问道:
“打我?为什么?”她继续喝了口水问道:“才是没带劳动工具,这个老师太坏了!不会。”
看来她误会了。子秋再次提醒道:“不是!是毛巾。”说着还将胳膊伸的老长,手上就攥着那半块毛巾。陈静像是明白了,她很仗义的说道:
“你拿着,我们家毛巾多得很。”停了一会,陈静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子秋!你经常挨打吗?”子秋本能的立刻否认道: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呢?”
“哦!没什么。”
结果,那天早上,拿了劳动工具的她们,并没有再回学校,而是跑到了学校附近农民的麦地里,玩了一早上。
记得,聪明的陈静提议,不能在麦田的边上坐着,要坐到麦田中间,这样不容易被经过的人发现。于是乎,她们跑到了麦田中最茂密的地方,按倒一片即将成熟的麦苗,肩并肩地坐了下来。也不知聊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无聊的她们,不知为什么,谁尽然拿出了一盒火柴,开始烧起了手中的麦粒,卖粒烧糊了,用手搓搓,再吹走一些黑灰,可还是吃不成。看着手里黑黑的、但闻着香香的麦粒,她们看着对方的脸笑了。结果她俩那一早上逃学了。
这段记忆,子秋忘不了。因为这是她一生中逃过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学。
那天晚上,她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这件事。但很多细节,陈静都不记得了。什么烧麦粒呀?逃学?……这些都是在子秋的讲述中,陈静半信半疑的随声附和着,时不时的还很惊讶的问道:“哦!是吗?”子秋并没有感到失望,因为这些都属于她——月子秋性格的组成部分。
早就有人跟她说过吗:“子秋!你活得太累了,太多愁善感了!有些事情不用记,有些人更不必在意!这样,你也才会有快乐!”
不过,子秋难道会不懂吗?或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吗?她也很累!也想放下,但就是做不到!闭上眼睛,她总会感到:分离时的痛苦、人前的孤独和冷落,以及无情的打骂带给她的伤痛。她也渴望阳光、温暖和幸福。
而今天,她们又以初中同学的身份聚到了一起。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的时侯,真的是说都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很久。子秋又喜欢上了这个昔日的老同学,真的很希望经常能见到她!
想着想着,子秋嘴角露出了笑容。她渐渐、渐渐地睡着了。
林皓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每次在外面吃饭,总会遇到一些,酒量一般,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的人。今天同学中也有好几个。结果弄得大家不好丢下他们不管,只好陪着醒醒酒。个别实在是走不了的,就只能开车送送。他今天就是先陪蒋航醒了会酒,接着又开车送另一个同学回家,这一圈下来,看看表,深夜十一点半了。
不过今天的聚会他还是觉得很愉快。见到了那么多的老同学,有些还是他初中,一直到高中的同学呢。只不过后来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今天再看见他们,感觉特别亲切。特别是老同学山丹,他对她印象极好。
记得初中时,这女孩,成绩还很一般,谁知道上了高中,似乎她的潜力发挥了出来,成绩是越来越好,一同进了尖子班之后,几次模拟考,排名都跑到了他的前面。高考发挥的也非常出色,最后以高出重点线五十多分的成绩被一所交通大学录取了。毕业后先是分配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区级事业单位工作,可没两年,就调到了现在的市里,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这次聚会,林皓提前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电话里简短几句交流,感觉就很舒服,记得他还在电话里还半开玩笑的问道:
“山丹!不知你高中毕业后,又长高了没有?”
因为,当初的山丹就很高挑。今天见了面,感觉个子倒是和以前差不多,比自己大概矮半个头吧,很庆幸自己大学长高了不少。样子居然几乎没什么变化,快五十岁的人了,无论身材、皮肤都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并且还多了点女人味。“山丹真是越长越漂亮,越活越聪明了!”林皓不禁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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