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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可忘却的苦难(1 / 1)

取“扬帆”这个名字,寓意着扬帆远航,寄托着远大志向。而扬帆的远大志向,说起来也并不伟大,是希望能够过上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已。在今天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物质丰富的年代,人们衣食无忧,早就有了更大的理想报复。而扬帆却为此辛劳一生,即使条件好了,他也时常想起忍饥挨饿的小时候,也时常告诫后人,不要忘本,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要理解这一切,离不开扬帆经历的童年,解放前后所经历的艰苦的岁月。回望过去,继往开来,“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这句话格外真切,历史不该被遗忘。扬帆已经年过耄耋,精神依然健硕,依然忙忙碌碌,意气不减当年,依稀可以看到他们那个时代的印记,质朴、勤劳、善良、本真。

扬帆生于1943年,民国三十二年。硝烟弥漫,山河破碎,内忧外患,积贫积弱,抗日还没有取得胜利,国共内战不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过着传统的农耕生活。江浙一带,河流纵横交错,鱼米之乡,自古富庶之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们得以在此休养生息。有的官宦人家,勤勤恳恳,通过长期经营,拥有了不少田地,成了地主,富甲一方。而有的人,三代贫农,自顾不暇,穷困潦倒,成为地主家的长工。长工们帮着地主家种地干活,赚取工钱。地主也好,长工也罢,都要活命,都想过好日子。据说有的地主为了长工安心干活,宁愿自家省吃俭用,也要好好招待长工,同吃同住同劳动。有的地主好赌成姓,输光了祖上田地成了贫农,而贫农赢了土地成了地主,来了个身份大逆转。也有的地主比较抠门,对长工颇为苛刻,令人颇多微词。那个时候土地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有人出卖土地,土地决定了阶级和身份,作为祖辈的基业传承,拥有更多的土地意味着更好的生存保障和家底殷实。

那个时候没有电,自然没有电视机、电话机和收音机,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口口相传。道路泥泞,出门靠船,多数人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远门,对于外部世界发生的什么,也并不是太清楚。每年要上交公粮,这是几千年来农村避不开的话题,即使丰收年,公粮收购价格总是压的很低,丰收的喜悦到了交公粮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却无可奈何。历来政权运转,离不开农业根基,搜刮民脂民膏,对于农民早已习惯了这些。连年战乱,国库空虚,自然变本加厉,这富庶之地粮食收成无意中决定着历史的兴衰成败。农民交粮换得的钱,会买些简单的农具和生活用品,并买不起像样的家当,只要有口饭吃就活的下去,老百姓在自己的村庄辛苦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动才能生存,才能休养生息。只要有水有田,农村就有希望,踩着水车轱辘,就像弹奏着琴键,哗啦啦的流水发出美妙的音乐,滋润着田野,也滋润了心田。播谷鸟会在空中愉快的鸣唱,为大地带来生机和活力,人们挥汗如雨,脸朝黄泥,勤劳刻在每个人的脸上,黑黝黝瘦削的脸庞,苦难化成一道道皱褶,挥动镰刀和钉耙,手心结出了厚厚的老茧,重担弯曲了脊背,却压不垮脊梁,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微的迷茫,眼睛是那样的纯静,犹如那一汪清澈的河水。

1943年,扬帆出生了,他是家中的长子。而此时扬帆的父亲,三十三岁的老掌生,已是十足的大龄青年,1910年出生以来心酸的贫苦人生,曾经没有希望的渺茫,此时抱着儿子居然欣喜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老掌生三十多岁能取上媳妇,多亏了有个妹妹长大成人,依靠姑娘换嫂嫂才取上了媳妇。两家贫苦人家,相互交换自家女儿,大舅子也是妹婿,而自己也是对方的大舅子和姐夫,亲上加亲,双方孩子均称呼对方舅舅,实属穷苦和无奈之举。那个年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为父母包办婚姻,邵氏辞去了无锡棉纺厂的工作,嫁到乡下。对于邵氏,稍微见过世面,自然思想和谈吐也有一定的见地,为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丝希望。说起这个家,颇为心酸,也就两间茅草房。下起雨来屋子里到处滴答滴答,要用锅碗瓢盆接水,伴着滴答滴答漏雨声难以入眠。简单的搭起一张床,一床老棉被,粗布床单下一床老棉絮,铺着厚厚的秸秆草席,风从门缝呼呼地刮进屋来,天冷了只能和衣而睡。未来会发生什么,兼不得而知,而新生命的出生无意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扬帆的哭声从茅草屋里传出来,飘过小河,传遍了小村庄。

据说老掌生祖上长辈靠打拳为生,常年练习气功,游走江湖,传说曾打遍黄台桥一条街无敌手,榔头敲在背上,大喝一声“好拳”,气功护体,毫发无伤。传言在道上颇有名气,曾收徒周水平,周后来加入共产党,被地主劣绅所害,成了烈士,被砍头时怒目圆睁,因为学了气功,刀砍不动,好几刀才人头落地,英勇就义,震天动地。周水平早年留学日本,回到故乡,他举目展望那遍地枯苗卷叶的庄稼地,到了秋收时节,就是能收到一些粮食,也到不了种田人手里。耕者无其田,耕者无所获,多么不公平的社会现状!周水平的减租运动,得罪了当地的土豪劣绅,地主们以“鼓吹共产”的罪名,将他陷害。周水平烈士的事迹是真的,曾惊动国共两党,至于练拳收徒是否为真,则无从考证。但老家门口的石柱和石锁倒是见过,大人讲都是练气功的器具。小时候见叔叔玩起石锁前后翻飞,高高抛起,石锁翻转中抓住握把,轻轻落下,眼疾手快,颇要一番功夫。石柱是圆的,小时候几个人推纹丝不动,大人们说是练气功用的,但并未见谁能挪动石柱,近来倒是从视频见过山东一位常年习武的老者翻转四五百斤的石柱压在自己肚子上,或许这就是当年练气功的玩法吧。倘若能玩的了石柱,自然令人心生敬畏。

老掌生是个贫农,老实巴交,靠帮人家做长工,闲时摇着船到昆山、无锡跑跑运输。这一带的水路大伙都门清,从小到大但凡到乡里赶集,粜米,买东西都靠船运。一些小商小贩,装着一船大小水缸米缸罐头,装着锅碗瓢盆四处游走,各地轮流行商,到了一个地方吆喝着,吸引大家的注意。或者划着一条小舢板,做些萝卜蒜头皮蛋之类的小买卖。河道便是商道,河道也是命脉。跑运输也是个苦差事,水泥船舱狭窄阴暗,途中天黑了找个岸边停靠,凑活着在船舱里睡上一夜,黑漆漆冰冷的船舱就着简单的被褥,和着哗啦啦的河水声进入梦乡。那个时候大家都苦,糠菜半年粮,也没有特别像样的饭菜,特别是肉,很少能够吃上,也就过年的时候烧一盆红烧肉,要年前吃到年后,主要是不舍得吃,吃到后面加些咸菜,就着油腻香喷喷的。除了苦一点,日子还算过得去。在扬帆的记忆里,小时候遇上蝗灾,蝗虫成群结队,密密麻麻飞来,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吃个精光,大家想法设法消灭蝗虫,基本靠打考网靠捉,无可奈何,农业大受影响。

小时候更多的是苦难的记忆,在扬帆的印象里,有一件事情特别深刻,反复说起。一天风雨交加,屋漏偏逢连夜雨,茅草房终究没顶住大风瞬间坍塌了,几根毛竹杆杆搭起的房子,寄居着一家人的小天地,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了,家园毁弃居无定所。大雨滂沱,寒风猎猎,扬帆看着父亲无奈地坐在泥泞中嚎啕大哭,这一幕是他童年生活的写照,深深地印在了记忆中,可上天并没有因为哭泣而风止雨停,泪水和着雨水在那一夜充满了悲伤和绝望。而人家的木结构房子,安然度过了风雨交加的无数个夜晚,当贫穷在一个少年的心中以坚强的父亲几乎崩溃的哭泣呈现时,自然触动心弦。房子倒了,天也塌了,加倍梦想着有属于自己的安居乐业之所。后来无奈一度寄宿在人家家里,虽然穷,一个村庄的人还是相濡以沫,地主也好,长工也好,都有善良的人,大家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富农家庭,也就靠着祖祖辈辈多买了些田地,盖了些木梁结构的老房子,生活也是勤勤恳恳。住到一个屋檐下,小孩子才不管什么地主贫农,一个村庄的孩子每天嘻嘻哈哈,一起无忧无虑的玩耍,亲如兄弟一般。不过扬帆清楚,这不是自己家里,这段时间对他人生来说颇为特别,一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第一转过的这是人家的房子。当苦难刻骨铭心,总是不容易被遗忘,会加倍努力渴望幸福和平等。

那个时候老掌生是地主家的长工,有一天帮人家看管粮食,屋子里堆着一袋袋的粮食,就在旁边打了个地铺,睡在上面。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夜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笼罩大地。外面传来几声狗叫,来了四五个强盗,上来就把刀子顶到了腰眼上,不等反抗,绳子卡住脖子,七手八脚就把他捆了起来。老掌生想喊救命,强盗就勒紧脖子,拿刀刺他,先后刺了五六刀,胳膊、腿上、胸部,刀刀见血,反抗毫无意义,疼痛中是清醒的,装死才是出路。粮食被偷走了,幸运的是老掌生命大,等强盗走后,还有一口气,嘈杂声中惊醒了人们,血流了不少,鲜血染红了衣裳,养伤多日,才缓过神来,居然躲过一劫,活了过来。那个时候是乱世,GM党到处抓壮丁,抓了就拉到部队,送到前线去打仗,会想尽各种办法防止逃跑。战火纷飞,内忧外患,活着就是王道,活着才有希望。“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是邵氏一直以来的谆谆教诲,或许和那场强盗抢劫不无关系。老掌生身上的伤口,直到孙子们长大了,也经常会聊起,展示一下,至于强盗是谁,除了猜测,一直无从知晓。那个时代,饿极了,活命要紧,黑灯瞎火的,什么都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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