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朱瞻基去请安,永乐帝脸色看起来很好,眉头也舒展了。
“皇爷爷,这几天就让孙儿守在您身边吧?!”
朱棣喜笑道:“你呀,从来对朕都是‘敬而远之’,这次主动接近皇爷爷,说,有什么目的?”
“皇爷爷,其实您向来都是最慈善的,是孙儿太过顽皮,是以不敢接近您。孙儿知道,皇爷爷最疼爱孙儿了,孙儿也想向皇爷爷学学治国方略,从您身上汲取些刚强英勇之气。”
朱棣哈哈大笑:“今天变得这么懂事,有所求,有所求啊!”
“皇爷爷英明,不过孙儿所言也确实句句出自肺腑。皇爷爷,孙儿有一朋友想求见您。”朱瞻基道。
“你朋友?居然结交朋友了,那朕一定要见见,否则,岂不是不给孙儿面子?!”朱棣笑道。
朱瞻基向郑直使了个眼色,很快,赵政快步迈进来,行了礼,道:“皇上,您日理万机,不知对小民是否还有印象?”
朱棣从赵政进来就认出了他,他大笑道:“这可不像你赵政的性格,有事但妨直言。”
这倒出乎赵政的意料,他不曾想皇帝的记性如此之好:“皇上,小民赵政的确有个请求:请求您赦免方玉妍之罪。”
朱棣沉下脸来,果然有企图,还与刺客一党,这令他不快:“朕的确承诺过会答应你一个请求,不过那时朕是微服出巡,是以一个平民的身份,而非一国之君,你的请求只能是一个平常百姓能做到的。”
“小民有个主意,既不让皇上失信于人,也让小民救了朋友。”赵政道。
“那你倒说说看!”朱棣只是想看看他怎么说,并没有要放刺客的意思。
“只需皇上再化身为平民,在处斩方姑娘的法场处高喊‘刀下留人’,如此,皇上算是已经完成了小民的请求,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方姑娘自己的造化了。”赵政道。
朱棣心想:好你个赵政,明知这次的监斩官姚林不仅识得朕,而且熟悉朕的声音。这一声喊,那一刀还斩得下去么?
“大胆赵政,居然为刺客求情,有何图谋,从实招来。”朱棣怒色道。
“小民只是想救一个红颜知己,并无其他。”赵政对朱棣的发怒并不感到奇怪。
“不说实话,视为刺客同党,押入天牢,明日午时与刺客同时处斩。”朱棣道。这时两个士兵上前,朱瞻基正要制止时赵政大喊道:“皇上,难道您还嫌十六年前冤魂少吗?方老先生一家的惨死还不够?”
朱棣一听,示意士兵停手,方孝儒是他第一个后悔杀错的人,灭他们九族也是他内心承认自己做错的一件事,但表面上,他绝对不会承认,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心思。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棣问赵政。
“刺杀你的方玉妍姑娘,是方孝儒的孙女。”赵政道。朱瞻基见皇上若有所思,忙补充道:“皇爷爷,赵政不是刺客同党,他是锦衣卫总指挥史赵宗显大人之子。”
朱棣听朱瞻基如此一说,也就放了心,赵宗显是他最依赖的人,那他的儿子自然也没有问题,于是道:“要是到时候朕不去法场,你又奈朕如何?”
“皇上乃一国之君,言出必行之人,失信于民,便是失信于天下。如果皇上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那么‘将刺客方玉妍斩首示众’亦可当皇上的一时戏言。”赵政道。
“放肆!”朱棣气得面色发白。朱瞻基了解朱棣的心思,他促到永乐帝耳边小声道:“皇爷爷不必动气,只要您随便抽调一个不认得您的地方官当监斩官,料想赵政也救不了方玉妍。”
“那样,朕岂不会是被当成劫法场之人?还会被官府扣押调查,事情只会更加糟糕。”朱棣道。
“如果真发生了,到时孙儿想办法救您。可是,皇爷爷,您要是说话不算数,此事若是传开了,对您大不利。”朱瞻基道。
朱棣将朱瞻基叫至另一处问他:“瞻基,那方姑娘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在意她?”
“回皇爷爷,方姑娘为孙儿至友。”朱瞻基回道。
“远不止吧,你们的事朕都知道。”朱棣来回踱步思量:实则就因为方玉妍乃方孝儒之孙,朱棣也不想将其杀害。他对方孝儒向来佩服,十十余年前,自己初登大统,统治最为不稳的时候。在那个时刻却得不到以方孝儒为首的一批前朝大臣的承认,出于激愤与威严,将他们一一杀死。这些年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当初的所为是一个错误。在他内心深处,留不住像方孝儒那样才华横溢的人,也一直是他的一种悲哀。如方玉妍这样的刺客,他一生接触与之较量的太多了,他早已不认为这样的刺客对他能有什么威胁。而总令他惴惴不安的是先帝建文帝依旧下落不明,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在秘密搜寻,甚至派郑和下西洋、去南洋一带寻找,却依然毫无结果,似乎他已经人间蒸发。倘若建文帝暗地里组织人来反抗,推翻他还没有绝对稳固的朝廷,实有可能。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于是,便道:“朕与方姑娘切磋武艺,所谓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所损伤,****其无罪!”赵政、朱瞻基兴奋地冲向天牢,亲自去接方玉妍。赵政扑上去抱紧已被白无奎放出的方玉妍,朱瞻基在一旁有些懵:想自己明明喜欢的是程小晴,可为什么见到赵政抱方玉妍,自己会很不舒服?他暗笑自己,摇了摇头,返回至朱棣身边。
而汉王朱高煦派李金珠、阮丹凤、叶无笙等刺杀朱瞻基,三人几次潜进东宫,均扑空,待发现朱瞻基与永乐帝在一起后,又不敢冒然下手。汉王气得肺都要炸了,哼哼道:“朱瞻基,你迟早会栽到本王手里,这次算你走运,不,这次是暂时放过你!”
藏青霜的秘室机关只有汉王父子知道如何能开启。王天明唯有从朱瞻城、朱瞻圳身上着手,每天不离那两兄弟左右,言语中忠心耿耿,推心置腹。府中高手均效命三王子朱瞻圻,最让朱瞻城受不了的是李金珠、阮丹凤、叶无笙都只听从于三王子,她们佩服他、倾慕他,一想到这,朱瞻城就恨得牙痒痒,不过他要是知道她们三人是听从师命而效忠于朱瞻圻的话,他也会气恨难平:就他朱瞻圻有能力了?!一次,王天明随朱瞻圳外出,见朱瞻圳将一女子错认为李佺贞,这让他眼前一亮,觉得机会来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王天明见朱瞻圳茫然地看着自己,笑了笑解说道:“李姑娘感情受挫,时不我待,二王子何不借此机会赢其芳心?”
朱瞻圳无力地摇摇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本王!”
“二王子从未真正去追求过,努力过,就断然否定应得的幸福。”见朱瞻圳沉默,王天明继续道:“只要二王子有心,投李姑娘所好,必能讨得她的欢心。努力争取了,总归有一线希望的。”
朱瞻圳询问似的盯着王天明,似在问他有何良策。王天明微微一笑道:“李姑娘生性活泼好动,爱摆弄刀剑,二王子若是送她一方宝剑,她定是欢喜无限。”朱瞻圳沉默了许久,道:“宝剑有许多,一般的剑送给郡主不行,举世无双的宝剑王府中却只有一把,可本王并不拥有它。”
王天明知朱瞻圳所指,不便急于说什么,在他的脑中却闪现一个念头,必须做些事情来,加以催化。
很快发生了一件事,让朱瞻圳决定盗取宝剑。那天,朱瞻圳与王天明在街头碰到李佺贞,见她恼怒羞愧地面斥一位年青的长得微胖的男子,那男子满脸坏笑,想必是调戏于她了。朱瞻圳刚欲上前,却被王天明拉住了。只听得李佺贞大声道:“哪位朋友借剑与我,本姑娘要教训教训这个淫贼!”一人将手中长剑抛出,李佺贞接住剑拨出,正准备杀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中长剑已被那男子用手折断为几截,随后那男子伸手又要去摸李佺贞的脸。朱瞻圳气极,忍无可忍,提剑杀向那各男子。却被他用袖子一卷,剑被卷走了不说,落在地上时还断为几片。那男子哈哈大笑:“就凭你这三角猫的功夫与这种无用的不知能否称得上是剑的玩意儿,也想打抱不平?简直可笑之极。”王天明见机跳上前:“大胆狂徒,欺压良善,横行霸道,还不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你爷我不客气。”
“就你?还不是同样的废物一个。”说罢就一掌横劈过来。王天明顺势后跳。那男子迅速将暗器射向在一旁的朱瞻圳。就在王天明急于为救朱瞻圳而打落射向他暗器的当儿,那男子已飞离,还留下句:“人如剑一般不堪一击。”这一切自然是王天明刻意安排的。
李佺贞多日的忧伤,加之今日的无端之辱,已是受不住,眼泪籁籁流下,与往日的哭闹不同,这次是最深沉的痛。朱瞻圳瞧在眼中,十分地难受,暗暗责备自己无用。他喊着慢慢离去的李佺贞,可她头也不回,他追上去喊她,她也一句话都不说,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朝前走。朱瞻圳非常地伤心,心想:已往李姑娘虽说不喜欢我,烦我,可总会与我吵闹一番,说上几句话。难道这次真叫她失望透了?他只记挂着李佺贞,倒忘记了自己刚才也被羞辱了一顿。待李佺贞的背影消失了许久,朱瞻圳才回到现实似的,恨恨道:“真是岂有些理,尹祖,查出那狂傲之徒,本王要杀了他。”
“属下会尽力去查办。”见朱瞻圳余怒未消,王天明赶紧道:“二王子,属下有个法子,可让李姑娘亲自打败那男子,出口恶气。”朱瞻圳转喜地催他快说。
“只需李姑娘手持利剑,属下定能教其招数胜过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只可惜宝剑难得。”王天明道。
朱瞻圳想:倘若青霜剑属于我,我会毫不犹豫地送给合郡主。但青霜是属于汉王的,汉王留着它,自有它的用处。朱瞻圳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天明趁机道:“二王子,赛妃娘娘持有紫电,三王子拥有莫干,二王子只需向他们中的任一位借用一回便可。”朱瞻圳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父王将这两柄宝剑相继送出,而他们兄弟两人却无所得。向他们借剑?真是可笑得很了。
朱瞻圳忽然眼前一亮:“对啊,本王可将青霜取出,等杀了那斯再还回来不就行了。”
王天明目的达到,不禁泯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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