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剑拔驽张僵持半分钟，常坤往后退了一步，说：“那爆破的事，再定，其实我跟何志秦也不同意这样做，这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只要有一点办法，我们都不会使用爆破。关于探墓的事情先到这里。我们来综合一下案情。你们对案情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所有人都沉默。
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以后，又突然所有人都开始说话，七嘴八舌，有用的没用的，都在说。
说了将近一个钟头，混乱得一塌糊涂。
最后常坤才让我说说我的想法。
我没有想法。
我只有猜想。
我不是警察，什么都要拿证据。
有证据没证据我都能猜。
我说我的属于猜想，至于猜得对不对，要你们去找证据来验证。
我猜想几千年前，雷夏人根本没有覆灭；
我猜想雷夏人的灵魂，用某种方式，非常完整地保存在那个墓葬里面；
我猜想他们选择合适的人，弄进墓葬，用某种特殊的办法将灵魂植入他们的体内重新复活，比如白慈根、陈金紫玉、乔兰香、戴明明，和现在处于人格分裂状态的石玲；
我猜想当年奴隶暴动的主力军是黑骨人，也就是雷夏人所伺养的药人，他们不甘心自己的命运，终于暴动；
我猜想战争持续很久，然后雷夏人渐渐处于劣势，在预见彻底覆灭之前，雷夏人的权贵阶层，或者是权力阶层选择了一部分人带着他们的药草精华，可能还有财富之类，逃离原来生活的地方，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并且寻找到一个石窟建造墓室，用他们的办法，或者说是技术，保存灵魂，或者命脉；
我猜想那场战争最终由黑骨人获胜，他们则继续生活，结婚生子，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我猜想现在所有发生的“人皮X案”，都是复活了的雷夏人，对黑骨人的疯狂复仇；
我猜想，已经复活的雷夏人，远不止我们现在知道的这几个；
我猜想，还存在着的黑骨人，也远不止我们现在看到的那几具尸体，和我，还有傅城。绝对不止；
我猜想，这场谋杀，会持续很久；
我猜想……
所有人都在听。
鸦雀无声。
风从窗缝里吹入，哭一样的呜咽声。
我猜想，他们现在，都把我当成了疯子。
吴沙观察石玲整整七天，仔细翻看她所有病例，和所有监控录象，而我抽出时间去物证室研究陈乔斌的遗物，发现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他有一个日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记录了陈家坞村中许多村民的言行和发生的事情。
从这本日记分析，陈乔斌并不是把自己当成“审判者”在对他认为有罪的村民进行死刑判决，而是他的脑子里面有一个“审判者”在命令他必须这样做。
他可能是疯了。
而且，如果我料得没错，他的情况，和石玲还有姜恬不一样，他是真正临床意义上的“精神分裂”。
这是之前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但似乎没什么重要意义，因为除了进行谋杀的毒是从墓葬中取出的以外，陈乔斌好像和别的这些事情，特别是“人皮X案”完没关系，所以对他的调查就停止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
因此从他家里搜罗来的那些什么《动点几何》、《线性代数》、《天衍奇术》、《北周论》等看名字就觉莫名其妙的书还有夹在日记本里两页类似棋谱的东西，也都没留意。
然后我到医院去看石玲。
吴沙自从加入专案组以后，一心一意留在这边照看石玲，见到我马上跟我说：“她的情况，和我的那个病例，几乎一模一样。但有一点不同，姜恬住院的前三年，一直都是很明确白天一重人格，晚上另一重人格，直到三年以后，才慢慢有变化，白天也会出现晚上那重人格，并且白天的人格持续时间越来越短。石玲的情况比姜恬糟糕，她现在白天也已经出现第二重人格，虽然频率不高而且持续时间非常短。但这肯定不是好事，我怕她的变化会比姜恬糟糕很多。”
我不知道怎么说。
也不知道怎么做。
我在想我得让自己相信，石玲的确被雷夏人的鬼魂附了身，我得找一个能驱鬼的办法，把那个恶鬼从她身体里逐出去。
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乱想。
胡乱地想。
法师？巫师？和尚？道士？神婆？
有什么人能有办法？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下。
我要跟石岩说，无论什么办法都要试，不管他信不信，都要试。
吴沙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说：“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现在难受也没有办法。我准备下午回蓝天康复中心看看姜恬的状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要去！
付宇新起先很不同意，但见我坚决，知道我的脾气倔，犹豫几秒钟以后，只好同意陪我一起去。
坐整整三个小时的车，到蓝天康复中心。
医院很大，环境很好。
姜恬被关在一个像监狱一样的房间里，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有独立卫生间，栅栏的门窗，只有一张床和一把塑料椅子，几本薄薄的杂志，几张报纸。
任何可能被当作武器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她伸手能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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