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玲的表情有点松动，看了看门的方向，示意我把门锁上。
锁上以后，她把声音放低，表情严肃，说：“你老实告诉我，去年11月14日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
我被问得懵掉。
她把气氛搞成这样，问的居然是那么遥远离谱的问题，但是看上去她又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想了好一会，慢慢摇头：“我想不起来。去年11月14日晚上，好几个月之前，而且又是个具体的日期，你让突然之间怎么想得起来？”
她说：“我提示你。去年11月15日那天我休息的。之前一个星期我们约好等我休息的时候一起去逛街。但是11月14日傍晚我打你电话没人接，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你妈妈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十一点的时候程莉莉也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程莉莉说你妈妈到她家大吵大闹，说是她把你藏起来了，然后我去江南名宅把你妈拉回家。那天晚上我怎么打你电话都打不通。你仔细想你记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我的确想起来了，去年好像是有这么一连串的破事。可都过了这么久，现在跟我提这些干什么？
石玲冷冰冰地问：“你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我大概是在外面宾馆开了个房间，关机住了一个晚上。就是这样。那不是我第一次跑出去住宾馆，也不是唯一的一次。”
“什么宾馆，哪个房间？”
我有点恼火了：“你什么意思石玲？你要我现在怎么记得起那么远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我每次跟黎淑贞吵完架都会跑外面住，有时住程莉莉家，有时候住你家，有时候怕黎淑贞到处乱找，干脆住宾馆或者在网吧包宿或者看通宵电影，你他妈的不知道？”
“我知道。别的日子你住哪我都觉得正常，但是去年11月14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人证，恐怕都得想清楚才行。”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玲把身体坐正，想说下去。
可是这样的结骨眼，却有人敲门。
她警觉地看着门，咬住嘴唇。
我突然感到无助并且绝望，对敲门的人生出懊恼，开门的动作也夸张到吓人的地步。
是常坤。
他愣看着我愠怒的脸。
常坤把水果和鲜花放到石玲床头，问几声冷暖，然后就说局里还有事要先回去。
走到门口，他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跟我说：“出来，有话跟你讲！”
我回头看石玲。
石玲把脸扭向另一边，避开。我想，今天的谈话到这里算是结束了，等会肯定接不上了，她不会愿意再多说了。
真恼火！
走出病房，常坤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往医院外走。
他太用力，捏到我的手腕发疼。
感觉是恨，而不是怒。
他说：“你是不是还要掺和陈家坞的事？”
我斩钉截铁扔给他一个字：“是。”
“你疯了。真的疯了。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一根筋，怎么就这种脾气，怎么就没办法劝得动？！”
“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想着要劝我。不劝不行吗？”
“你在踩钢丝，黎绪！你懂不懂什么叫踩钢丝？！”
“懂。弄得不好就会跟老苗一样，或者跟程莉莉一样。”我说这话的时候喉咙哽咽，真的难受。
常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突，吼：“我们是警察，没有办法，你他妈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恍然失笑。
认识常坤这么久，第一次听见他爆粗口。
原来任是什么人，到一定的地步，都是一样的。
我说：“如果一定要追究原因的话，那么，之前是因为想避开黎淑贞，我受不了跟她一起生活。而现在，我想弄明白整件事情，非弄明白不可，因为，于天光是我父亲。”
他露一抹惨笑给我，摇头：“好。我服气你。但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别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了，好不好？”
我听不明白他这话：“上次什么情况？”
他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说：“我们怀疑，上次，陈金紫玉想抓的人是你，却错抓了石玲。”
陈金紫玉想抓的人是我？
结果错抓了石玲？
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这的确也是一种可能性。
而且，非常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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