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道:“肖千户请坐。”
“卑职不敢。张公公所为何事,还请示下。”
“唔。听说光禄寺丞新近开罪了肖千户,咱家是来说项的。”
肖其鸣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想起来确实有一号叫张远明的人物,前一阵子在风月场子被逮个正着。他脑门上开始沁汗,难道挑错了柿子,这人和张永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来惭愧,光禄寺丞是咱族弟的幼子。好不容易培养成人,不成想这不成器的东西跑去那等场所厮混,叫锦衣卫的弟兄撞见了。”
肖其鸣还想挣扎,道:“这……依大明律例……”
“依大明律例,索贿的官员该当何罪,肖千户想必比咱家清楚。”张永皮笑肉不笑。
肖其鸣脸色灰败,在心中暗骂揭发张远明的人,家族背景都没调查清楚就敢来检举,检你大爷!
“此事确是光禄寺丞有失检点。要依咱家,他向肖千户赔礼谢罪,保证下不为例;肖千户领了他的心意,也就不必再揪着不放。肖千户,你以为如何?”张永的语气很平淡,目光却咄咄逼人。意思很明白:你既然拿了好处,就把嘴管紧一点,别想着再拿这个当把柄要挟人家,如若不然,别怪我撕破脸。
肖其鸣也算是个经见过世面的,很快镇定下来。看来张永不打算为难自己,也不用把到手的钱交出来,不过是要自己以后放过那个倒霉蛋罢了。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少了一个张远明,他肖其鸣的钱路还广得很呐!他定一定心神,道:“张公公说的是,卑职谨遵教诲。”
张永满意了。肖其鸣浑身虚汗,道:“若公公没有别的要示下,卑职就先告退了。”
“慢着。”
肖其鸣又是一惊。
只听张永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手下有个叫蒋鲲的百户,手脚很是麻利?”
肖其鸣当然知道他不是听说——张永根本就知道是蒋鲲逮住了自己的族侄,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他只好在心中做好处理蒋鲲的打算。虽然少了个得力的手下叫人不爽,但自己总不见得为了区区一个百户跟张永对着干。因此一咬牙,道:“确有此人。不知公公有何打算?若是要他来谢罪,卑职这就去办!”
“哎呀,咱家可没说要他来谢罪,天子近卫,怎好轻易怪罪?”张永笑容满面,看得肖其鸣脚底发凉。“咱手底下正愁没有个可靠的人手,今儿碰见指挥使大人,还同他诉苦来着。不知肖千户肯不肯割爱,将他调到我神机营来?”
这一下大大出乎肖其鸣的意料,莫非是要蒋鲲从普通兵士连起,好慢慢地折腾他?但他仍然反应极快,道:“难得公公赏识!只要指挥使大人肯放人,卑职这就叫他到神机营报到。”
“这你可以放心。指挥使大人今日才应承咱家,只要有看中的,开口便是。劳烦肖千户回去说一声,让蒋百户三日后入职神机营。”
“是。卑职告退。”
肖其鸣找到蒋鲲的时候,他正在操练场上监督军士操练。见了肖其鸣,行礼道:“肖大人!”
肖其鸣怪同情地看着他,道:“兄弟,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大人了。总神机营的张公公看中了你,指挥使大人已经同意,让你三日后去神机营报到。”
蒋鲲吃了一惊,去神机营岂不是离皇帝又远了一步?面上只能不露声色,道:“肖大人可知道,张公公为何会选中卑职?”
肖其鸣自然不便承认是受了张远明一事的牵累,装傻充愣敷衍过去。末了还算有点同情心,道:“兄弟,去了那边万事小心。”
“多谢肖大人提点!”
蒋鲲也没心思再操练,匆匆回到住处。确认四下无人,才找出特制的墨,蘸着墨反手在软布上写了几个字,封进一节普通的竹枝里。他叫来家仆把竹枝送到城里指定的地方,只要齐彦名没有出事,自然就会有人来取走的。
蒋鲲第一次生出了前途未卜的感觉。张永到底是什么意图,真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也看不清,摸也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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