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女生耽美>海潮声> 第七章 情窦初开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七章 情窦初开(1 / 1)

就在古苗寨的火光渐熄之时,一股无名火却在西厂官校办事太监刘瑾的心里蹿了起来。刘瑾脸色阴晴不定,听座下的人报完消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冷哼道:“放着反贼不剿,倒找起咱家麻烦来了?”捧起茶盏,发觉茶凉了,登时大怒,掷向地面。

随侍的小太监是个乖角儿,垂着头道:“督主息怒,小的去换杯热茶。”退着便出去了。

刘瑾从榻上起身,走到窗前。今夜的月色不错,可惜他的心情被几个不识相的大臣搅得一团糟。四川的几个小喽啰也敢造反?不过螳臂当车罢了。刘瑾秘密派遣的几个属下,正日夜监视着四川总督,那蠢才若是摆不停这些乌合之众,自有人来摆停了他!

皇上正为这事烦心,接连几日心情忧闷。他便与几个公公商量着劝皇上出游散心,免得被朝中俗事烦扰,趁便养养身子。

偏偏这节骨眼上,内阁的几个大臣,由大学士刘健、谢迁领着头来弹劾他,真叫人心烦意乱。那司礼监的太监王岳素来与他不和,借机要将他贬至南京——据说这样,那帮古板大臣也还是不肯罢休!不单要赶尽,还要杀绝咱家!都是些混账东西!

小太监将新茶奉上,刘瑾呷了一口,忽然心生一计,道:“去请几位公公来。”

片刻后,七名衣着华贵的太监由刘瑾的随侍引了过来。刘瑾立刻笑容满面:“来得正好,咱家有要事,必要听一听各位的意见……”

几人在灯下低声交谈着什么。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又一并离开。

文华殿内,灯火通明。

年轻的皇帝起先漫不经心,不料底下八名太监一进来便伏地号哭,一言不发,惊得他连声问道:“发生何事?!”

刘瑾涕泣道:“启禀圣上,臣自知才学粗浅,自提督西厂以来万分谦慎仔细,唯恐有负圣恩。谁曾想,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岳拉帮结派之事被臣等查知,他趁职务之便,专挑了弹劾臣的折子呈上来,设法除掉臣等,此后便可无所顾忌了。要是司礼监的人安排得法,这帮大臣怎敢如此嚣张?”

“想不到王岳竟和那帮大臣联合起来为难朕,简直混账!”皇帝勃然大怒。

“如今几位大人如此上奏,必是朝中百官都认定臣无法当此大任。臣若继续掌管西厂,不但是不识抬举,更有损圣上英名。请圣上准臣等请辞,也好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给谁交代?朕不需要交代!”皇帝暴跳如雷,“即刻革去王岳职务!朕命你明日起掌印司礼监,这些混账折子,一份都不要让朕看到!”

刘瑾心中暗喜,面上仍然一副忧愁之色:“圣上有命,臣不敢违抗。只是几位大学士在朝中德高位重,总督西厂一职,臣以为,还请圣上顾及诸位大人的颜面,另行任命为是。”

皇帝余怒未消:“有什么颜面?朕的烦心事,他们一件都帮不上!能用的不过你们几个人,他们倒还来给朕添乱!”又一转念,挥挥手道,“罢了,既如此,就让谷大用总督西厂,马骥骁总督东厂。来人,替朕拟旨!”

刘、谷、马止住哭声,叩首谢恩。出了大殿后,众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露出诡谲的笑意。

这边厢洪二虎一行人离了程番府,顺江沿山路往长沙府方向去。凌天行此前在晋江、雷州、云南与程番各地都没有收获,一路心事重重,凌晨不敢说些笑话去逗他,心情也低落起来。偏偏青鹞与蒋坤、三丰几人聊得开心,虎子又沉浸在离乡的情绪中,一时间也无人察觉到这古怪少女的异样。

凌晨见状又气又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中翻腾,只觉得好像天地间竟无人在意她的感受了。在云南这一年,蒋府上下统共只得凌晨一个女孩儿,老庄主疼爱她,三个少年护着她,老少仆人也都喜爱她自然天真的性情。她虽没有恃宠生骄,却也习惯了凡事总有人关心呵护。半路上来了个青鹞,缠着她的坤哥和三丰哥哥说个不停,饶是玩得再好的小女伴,也免不了心中气恼。

凌晨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顺手从一棵不知名的树上扯了片叶子。马儿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本能地觉得不对,将那树丛拨开一点,从缝隙中望过去,竟望见六七个持刀的彪形大汉围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书生旁边还跟了个小书童,似是在行劫掠之事。她不由低呼:“哎呀,有人剪径!”

虎子一听来了精神,忙往凌晨所指的方向一看,正是在他们下坡必经之路,策马便往那群人奔去。三丰叫他不住,只得挥鞭跟上。

隔得还有十余丈远,虎子高声叫道:“呔!哪个贼胆包天、打劫良善,看我为民除害!”

那六七名汉子虽早已听到马蹄声,见他孤身一人,心中不以为然,并不退走。为首的一个哈哈大笑:“让爷爷试试你的能耐!”就有两个小喽啰拿出套马索来。

此时洪二虎已非当年那个逃命第一功夫第二的愣头青,他飞身下马,抡起棍子便朝最近的两个山贼打去。那两人忙抽刀来挡,一个动作太慢头上吃了一棍;另一个刚用刀格挡开,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躺倒在地直叫唤。

那首领原以为不过是乡野武夫、泛泛之辈,见他没两下便打倒两人,忙呼喝其余的人上前。此时三丰也挥剑来战,兄弟二人不多时就将那几个山贼打得哭爹喊娘。凌天行等人赶到时,山贼头子已经跪倒在地,如捣蒜般磕头求饶。

三丰见他几人并未伤了书生和随从的性命,便劝二虎留他们一条生路;遂将山贼的兵刃收了,警诫一番之后将人放走。

洪二虎留意到那穿藕色袍子的书生虽危难临头,却毫无惊惧之色,不由得另眼相看。书生见山贼离去,上前来对二虎、三丰拱手致谢。二虎摆摆手道:“我们原也要从这里过,有不平之事,自当出手相助,不需客套多礼。”又指一指凌晨,“要不是我妹子眼尖瞧见,我还不知道你遇上这些混混呢!”

书生忙行个礼,高声道:“多谢姑娘大恩!”凌晨懒得理他,只点一点头,就将目光移开了。

那书生见了凌晨这幅模样,暗自赞叹:好一个眉目如画、清丽典雅的人儿!马上英姿飒爽,原就超出一般柔弱女子;又兼眉宇间缠绕着一丝愁绪,姿态可怜,别有一番情致,在他看来,那捧心的西子比她竟还逊色几分。这姑娘见了他,只安静地点点头,更显得矜持有礼(他哪里知道,往日的凌晨是个不受礼法拘束的“疯丫头”呢?)。想着想着,书生竟看得痴了。

洪二虎道:“这位秀才怎么称呼?”

书生如梦初醒道:“在下李同熙,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姓洪,咳,你叫我虎子便是。”

“这……虎子大哥既不肯受谢,不如一起到山下喝上几杯如何?”

二虎笑道:“好!我最恨文人迂腐,你虽是个文士,却与我性情相投,也是种缘分了。”伸手将他拉上马,又让蒋家小厮载着李家的书童,一道往山下走去。

到了酒家,众人围坐成一桌,言谈甚欢。虎子与李同熙相见恨晚,这一个欣赏李同熙临危不惧、豪情满怀,那一个佩服虎子身手矫健、侠气仁义,恨不能结成八拜之交。李同熙家中父祖均有一身好武艺,偏到了他这一辈,父亲不许他习武,含恨至今,因此对虎子于钦佩之外还多了一分艳羡。

李同熙听说他们准备要到长沙府去,担忧道:“哎呀!这一段山路崎岖难行,若是要过江,你们的马怎么办呢?”

虎子道:“我们也正忧心着,就是能租到这样大的船,恐怕马儿也受不了船上的颠簸。若是不成,也只有将马卖了,过江后另做打算。”

李同熙道:“这样实在太麻烦了。”叫书童打开包裹,取出一枚形如水滴、厚实饱满的翡翠放在掌心,对众人道:“这是我一位兄长所赠。我这兄长家基业颇大,‘咸通’客栈便在他名下。那客栈在许多大的城镇都有分栈,除了日常营生外还专驯养马匹供客人租用,很是方便。

“那一段路,恐怕水路较山路更通达些,不如你们将马匹寄存在此,日后凡遇我这兄长经营的客店,再持信物进去借用马匹便是。有了这枚信物,租用与吃住的费用都是免了的。”李同熙道。

凌晨问道:“信物给了我们,那你怎么办?”

李同熙十分慷慨:“无妨,在下还有兄长的手信,也可当做依凭。”

洪二虎甚喜:“看不出来,这不起眼的小玩意还有这样大的能耐!同熙兄弟,如此真是多谢了!”接过那信物看了看,转手交给凌晨道,“妹子,我是个粗心人,还是你收着的好。”凌晨便也笑道:“多谢李公子。”

李同熙见凌晨将东西收好,心中也欣喜。原是要向虎子表表谢意,没想到顺带着不露痕迹地向佳人献了一个大殷勤,不免有几分得意。凌天行终究是过来人,对这年轻人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他虽不至于厌憎李同熙,对这风雅书生却怎样都喜欢不起来(事后凌天行自己也觉得奇怪,若这人不是倾慕女儿,恐怕他还是乐于结交的)。

凌天行没有注意到,对李同熙报以复杂眼光还有一个人:蒋府的大少爷蒋坤。

自打进了这酒店,蒋坤便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不舒坦,这书生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嘴上对虎子大表敬意,眼神却没离开过凌晨。这几日凌晨都不大与他说话,他心里正纳闷着,忽然来了这么个小白脸,席间与凌晨说说笑笑,每一声笑在他听来都十分扎耳。尽管明知此人几个时辰后就要分别,他也无心敷衍,只埋头吃菜饮酒。

这少年还不知道,这种感情叫做妒忌。他更不晓得,他的闷声不响看在凌晨眼里,却是他连吃饭都不理睬自己,话也不多说一句,叫她心中越发堵得要紧。

众人稍作休整后辞别李同熙,依言在码头附近将马匹寄存,乘船渡江而去。深夜里抵达了长沙城,向路人问得咸通客栈的所在,投宿歇下了。

返回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