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辩。”
海兰珠愣了,她点头是敷衍,摇头是狡辩,她颔首,轻瞅着他,真称得上‘百口莫辩’,于是低哝:“无趣的冰窟窿。”
他瞥过,见那容颜一脸委屈之相,她出声,声音很浅很浅:“说什么?”
“承蒙圣上担忧。”
他轻叹,总算有点儿觉悟,再看看她那样儿,耸拉着。
皇太极坐下,若有所思的稳住她的双肩:“这月子没做好会染上一身的病,你是女人,自是比男人更懂。”
“可我腰酸、背痛,都是整日里睡觉给整出的。”她回击,本想赢得活动筋骨的权利。
“那也得躺着。”他瞥过,算是压着性子给她说,前朝的事够他忙的焦头烂额,若换做别的女人,他连管都懒得管。
这坐月子得注意的事儿,哪是他一大男人天天挂在嘴边唠叨的。
“那你又不能帮我坐月子。”她垂眸,声音越渐越细。
说什么?
他帮她做月子?!
皇太极忍着笑意,眉宇间的愁绪渐逝,唇角淡扬,素净的长指搓了搓她额际:“傻女人——”
海兰珠虽垂首,视线却盯睨着他那受伤的掌心,久久未能离去。
她径自捧着他左手:“真的是不小心弄伤的。”
“嗯——”他轻描淡写,一字回复。
她长叹着,若有所思,他还是不愿将实情告诉她,可这样的他,更让她心疼。
若他不愿告知,那她也不便识破。只是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很暖...很暖。
她从枕边取出创伤膏药,只摊开他的掌心,轻轻的将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之上,一丝凉意,他看着她,她眸间半掩,认真的时候,特别迷人,而她手上的动作特别的轻缓。
直到最后,她摊开自己的掌心,那次火烧,她右手残留着一条粉色的,彼此手间凑近,那伤痕,从他左掌到她右手,男坐女右,彼此相连,他一怔,她轻叹,低语:“这个...”她笑着:“越过了彼岸花,喝下了孟婆汤,历经劫难,我也不会担心下辈子会忘记你,因为这个伤痕,会是我们相认的。”
他的唇角凝滞着,覆上她右手:“好——”
……
好。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闭眸,为何她说的绵绵情话是那般动听?他却乐此不疲!
宽厚的掌心紧搂过时,悠车里却传来一阵哭声:“哇……哇……”
彼此一怔。
这哭声真是恰时,仿若再叫板,阿玛,额娘只顾着谈情,却将他凉在一边,他不干,他就是不干!
“哇……哇”小阿哥撕裂着嗓子哭豪着。
海兰珠立马推开他,欲直接下床,又察觉身旁那瞥过的视线,她又乖乖的躺回,扯着笑意:“我让乳娘来抱……”
却不料皇太极拦下,只言:“我来吧……”
“你!?”她诧异。
只见他挽起衣袖,向一旁的悠车走去。
“哇……哇……”
皇太极府身,只抱起婴孩,又是摇来,又是哄:“不哭了,不哭了,宝贝,阿玛抱抱。”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就怕吓着他们的宝贝,小阿哥还是不干,憋着嘴巴,哭的更伤心:“哇……哇……”
“宝贝,不哭……”他压着性子哄,一举一动只落入海兰珠眼底,见过运筹帷幄的他,普天之下,还未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可这孩儿……
她扶唇浅笑,她记得他曾说过,他们的孩子一定要淘气,才能让他发愁。
眼看此刻,他怎么哄也哄不住怀中的宝贝,皇太极束手无策了。
可海兰珠蹙眉:“什么味儿?”
皇太极一怔,这才发觉,小阿哥大便了。顿时表情楞着,杵在那看着海兰珠:“小阿哥给他阿玛送上了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
海兰珠回想着,下一刻,噗嗤的笑开了:“哈哈……”
笑声回荡在整个关雎宫。
“还笑!”
“呵呵……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他说我明明是个阿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玛你却以为我是琪琪格,太不爷们,于是,送上黄金万两,以做奉承,讨好你这个阿玛。哈哈……”
海兰珠咯吱的笑开了,他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他曾说,她笑的时候最好看,果然,笑艳如花。
听闻小阿哥的哭闹声,静儿和乳娘立马推门而入,见眼前此景,皇上抱着哭闹不停的孩子,空气里依稀浮着一股臭味,两人不禁腹诽:小阿哥不会在皇上怀中解决了吧?!
海兰珠立马吩咐:“快……快给小阿哥换块尿布。”
两人思及,
静儿立马去盛热水,给小阿哥擦身,而乳娘连忙取来尿布,在皇上跟前,乱了方寸:“皇上,奴才该死,这会儿才听到小阿哥的哭声。请皇上恕罪。”
“别叨了”他让乳娘抱过孩子,静儿此刻端着热水踏进,皇太极先将自己的双手洗净,见静儿欲为小阿哥擦试,他却阻下:“让朕来。”
只留了一屋的愕然。
皇太极拧干温热的毛巾,细细的为小阿哥擦试着,孩子终于被安抚的停止了哭声。
“皇上,还是让奴婢来吧。”乳娘在一旁看着,着实一惊,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朕的旨意,你们也想违命吗?”男人轻描淡写,一言而过。
乳娘畏惧的直直的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都退下吧。”
“呵呵……”皇太极薄唇微扬,只捏着小阿哥的脸蛋儿:“你呀,调皮捣蛋鬼,刚一出生,就给阿玛这么厚重的见面礼?!”
孩子蹙着眉心,委屈似的,两眼睛眯起,嘟着唇心,又哇哇的哭起:“哇……哇”表情伤心,哭着,哭着,却没眼泪儿水。
海兰珠见着,手肘子抵着皇太极的胸口:“吓着他了。”她将小阿哥捧入怀中,那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微光,她轻轻的摇着,哼唱着歌谣,安抚着孩子的情绪,
他在一旁见着,这小子就开始跟他争宠了?!他还不干呢,可他能哭,能闹吗?!
想当年叼羊会上,他第一次听起她唱歌,那声色,似薄纱,轻盈。轻柔的划过他心畔,不料今儿她唱起歌谣,却是第二次听之,还是沾这小子的光。
他见她沉寂在金色的光辉中,她捧着,靠着手中的宝贝,那声音宛如涓娟流水,甚是悦耳。她有副好嗓子,孩子的情绪又被安抚下,她才浅露出笑意。
这小子,才多大就贪图美色。
皇太极低喃:“小子,爷们点,别动不动就哭鼻子。记住,你是男人……以后还会是大清万人敬仰的帝王。”
他要亲自给他们的孩子,换上干净的尿布,也有人敢阻止吗?
他们当他是九五之尊,可这是他的孩子,海兰珠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是他们的八阿哥,也是大清的孩子。
她不敢下地,只望着他,逆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许长,笼罩着悠车里的孩子,小阿哥慵懒的打着哈欠,这才舒坦多了。
他抱着孩子,在塌边坐下,小阿哥充满着好奇,左右打量着,稚嫩的表情,引得他们一笑,彼此共享着天伦一刻。
皇太极低喃着,海兰珠怔着,他到底在说什么,她侧目望向他:“你……”
“这么惊讶做什么?”皇太极风轻云淡的笑过,自八阿哥出生,他心中便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这孩子定是他的继承人。
“我只是在想,你刚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吧?!”她试探着。
他挑眉:“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
这样的神情,如斯认真:“待他满月之后,我会下旨,立八阿哥为太子,并大赦天下。”
海兰珠诧异:“可他还是乳嗅未干的婴孩,怎能承担这样的荣耀……和重担。”这是他用血汗打下的江山,怎能说立便立?!
他安抚的覆上她掌心:“当年父汗临终前却未立下继承人,那么多年,步步惊心,我暗度陈仓,韬光隐晦,你知道吗?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重蹈覆辙,经历我曾经路经的曲折。”
“成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事儿,急不得,还是先搁着吧。”
皇太极浅笑的搂过她,“我们的孩子自是聪明……既俊俏,又淘气。”
彼此回以笑意。
——
每次醒来,见着臂弯中的婴孩,沐浴在暖色的光辉中,心底尽是满足,孩子睡的很熟,偶尔会露出浅浅的梦笑,她睨的出神。
这一月来,她身子渐愈。
那一夜,她缓缓睁眸,欲起身看看小阿哥时,才觉四处黑寂,只听见一阵阵廤咙的声音,像是马车?!
她一怔,支起手臂,不禁提起心防,环视着,果然……这是在马车中,可她为何在此?!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